第6章 該有多麼卑微
下午5點，最後才輪到青藍文化的提案順序。
不可否認，曾經宋易辰影響着她的所有情緒。但就眼下來說，工作更重要，人畢竟還是要生活的。
經過一番緊急心理建設之後，秦閱站在投影前，目光堅定。
“大家好，我是青藍文化的策劃的秦閱。今天呢，就由我來為各位大致闡述項目從案名到開盤第一階段的推廣方案，中途如有什麼疑問，歡迎提出！”
……
一晃八年過去了，秦閱不再是那個靦腆的女孩子，而是能夠清晰闡釋提案創意的職場女性。
即使面對的甲方是宋易辰，依然能從容淡定。
大約20分鐘過去，秦閱的方案講解也結束了，隨後是甲方人員自由發問的時間。
“總的來說這個方案邏輯還可以，但是主推案名感覺沒有氣勢。雖然廣告法上說中心之類的詞語不能講，但我們還是嚮往這個方向上去靠。”
“是的，曹總說的沒錯。這塊地好歹也是現在我們a市最貴的，首先得從案名上拔高客群的心理價位。”
“還有周邊競品項目的數據分析，應該是不夠細緻。”
……
呵，三言兩語就把乙方兩個星期日夜加班趕出來的東西，中傷到千瘡百孔。
緊張情緒在心底肆意瘋長，作為卑微乙方的秦閱，只得拘謹站着接受來自甲方爸爸的“點評”。
在此期間，宋易辰一直低頭翻閱着手邊的紙質提案文本，眉頭微蹙，顯然是認真工作的狀態。
付清銘坐着椅子滑過去，輕輕拍拍他的手臂說：“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
宋易辰這才抬起頭，雙手交叉抵在下巴處，思索片刻開口說：“就目前來看，我們這邊是打算把這個項目當做是公司的一個標杆項目來做，不管是從產品規劃還是配套設施，都希望最後呈現出一個高品質生活住區的樣子……”
甲方光環的強大氣場、直接明了的信息傳達、拿捏到位的語言談吐，這一次是切身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還有，主推的案名新瑞宸院，不覺得宸院這兩個字已經爛大街了嗎？”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宋易辰的嘲諷語氣。尤其是與他那生冷目光相視的一剎那，秦閱心底竟然萌生了一股想要反駁的無知勇氣，沒經過大腦認真思考的話也就脫口而出了。
“宋總，如果您對新瑞宸院這個案名不滿意的話，可以看看我們提案里的備選，或者給出大概的方向。”
秦閱在說這話的時候，臉頰泛着紅暈、氣鼓鼓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惹得宋易辰眼底快速劃過一抹喜悅，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
內心活動盡然如此，但說話的語氣根本就沒在客氣：“哦，都不滿意。就算是再看看備選的那幾個案名，也覺得太地產套路了，缺少讓人眼前一亮的創意。像這樣的案名我們也能想得到，那還要外聘你們廣告公司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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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宋易辰向來高冷，尤其在工作上更是嚴謹至極，但還從未見過在眾人面前跟一個弱女子較真兒的。
這新穎局面惹得付清銘也不時側目過去，念在與秦閱以往的交情，不禁湊到宋易辰耳邊小聲說：“差不多得了，這還是提案階段，就算說了要合作的但還沒簽合同，你少說點兒吧！”
“可是……”
“好的，我們知道了。”見情況不太對勁，坐在旁邊的青藍文化創意總監劉峰趕緊起身插話。同時，還用胳膊肘撞了撞秦閱示意她趕緊閉嘴。
“還有，這版主畫面還差點兒感覺，應該不是你們青藍文化的真實水平吧。既然我們花了一二十萬的服務費，那當然也希望這個項目的推廣畫面也能呈現出不一樣的東西來。”
這時，坐在對面中間位置的一位女性領導開口講話，語氣輕飄飄的。
秦閱一眼就認出了她是今年新瑞置業空降的地產部門項目推廣負責人李娜拉，早有耳聞是位姿色出眾的美女，如今看來此話不假。
亞麻色的過肩捲髮、雪白透亮的肌膚、bulingbuling的各種昂貴飾品，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優雅氣質。
“宋總，您說呢？”
在說這話的時候，李娜拉還伸出右手拍打着宋易辰的胳膊，眼中滿是假笑，似乎在宣示某種物品的所屬權。
這一小動作被秦閱迅速捕捉到，只是不經意瞥了一眼，內心毫無波瀾。畢竟2021年的現在，宋易辰的愛恨糾葛與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反倒宋易辰顯得略微慌亂了些，快速抽出胳膊，視線看向秦閱說：“是的，沒錯。比起地產項目，我們更願意把這當作是一次品牌煥新行動來看。希望通過這個市中心的百萬方大城，讓普通購房者對新瑞置業有顛覆性認知。”
……
反正甲方爸爸說什麼都對，恢復了理性的秦閱不再執着於非要跟宋易辰說出個所以然來，而是擺出乙方慣有的卑微姿態洗耳恭聽。
看着對面人一個個踴躍發表意見，秦閱已經猜測到這次提案或許已經有了不好的結局。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在工作上撇清與宋易辰的關係。
所以，便開始順手收拾桌子上的物品。
但宋易辰怎會捨得錯過這種送上門來的好機會，他平靜看着秦閱然後清咳一聲問：“秦閱，剛剛的意見都聽到了吧？回去把這方案再完善一下，我們把二次提案的時間安排到周五可好？給你三天半時間改，應該夠了。”
八年之後，親耳聽到他呼叫自己的名字，秦閱還是沒能抵擋得住，內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抬起頭望過去看到了宋易辰略帶有挑釁的眼神，真搞不懂他那理直氣壯的盲目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那個……”
“好的，我們知道了，那二次提案的時間就安排到下周一吧！”這次策略總監劉峰生怕秦閱再說錯什麼，就搶在她前面答應了甲方的請求。
不出所料，這一次秦閱難以逃脫。看着她不悅的表情，宋易辰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緊攥的雙手慢慢張開，被汗水浸濕的手心很是通紅。
原來現在面對她，竟然會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