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生日的余哀

“我曾拼盡全力，得以窺見命運一角，我看到了地球的崩壞，世間的死寂，宇宙的混亂，巨獸肆意妄為，無人可阻，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時，我在夢中看到了你的出現，雖然後面的內容已經看不清了，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擊敗它，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不要…我才不要你死，一定有辦法活下來的，給我活過來啊！你們一個個都是這樣，都想要自我犧牲，難道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嗎？死了難道就能解脫嗎？你知不知道你的死會傷害到別人啊！你這樣做和那些怪獸有什麼區別！”安洛狄忒吼道，隨後想動用能量治療他，但被阿利斯塔握住了左手。

“不…詩儀，我…已經沒辦法再陪着你走下去了…老實說，我已經喜歡你三千萬年了啊，其實我還想和你一起去旅行，一起見證世間的一切事物，想讓你帶我去另一個宇宙，雖然我很想跟你告白，但我很清楚的明白你不是一個輕易受感情束縛的人，所以我只能將這份愛意埋藏在心底……咳咳，今天總算是說出來了，我死了后沒有人保護你了啊，其實我很擔心你，你總是這麼冒失，這樣會吃虧的。”

“不要再說了，我什麼都答應你，你不要死，一定有辦法救你的，一定有的！”

“聽到你能這麼說，我很高興，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現在很痛苦，所以請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安洛狄忒像是定格般靜止不動，低着頭看着懷中的阿利斯塔，她的彩色計時器在急促閃爍着，表示着她的能量已經不多了。

聽到阿利斯塔懇求的話語，安洛狄忒彷彿能看到他體內有着成千上萬的蛆蟲在啃食着他的內臟，並將他的光之心逐漸染成黑色，而且她能感覺到阿利斯塔緊咬着牙關不願意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安洛狄忒閉上雙眼狠下心來，抱着阿利斯塔的手泛起白光，隨後將手放在了阿利斯塔的計時器上，彩色計時器與手掌接觸的地方泛起白光，下一秒蔓延至阿利斯塔的全身。

做完這些，安洛狄忒睜開眼，眼睜睜的看着懷中抱着的阿利斯塔慢慢的慢慢的，一點一點，從頭到腳分解成金色的光粒子，在她木愣的眼神中，金色的光粒子逐漸飄到天空之中消失不見。

同時安洛狄忒的本就閃爍的急促的彩色計時器突然暫停，如同玻璃般碎裂的裂痕從彩色計時器開始蔓延至全身下一秒隨着一道響聲破碎開來，只留下原地跪倒在地的詩儀。

她緊咬着牙關，微睜着雙眼，雙手緊緊攥着的是蒼介的手鐲也就是他的變身道具利斯塔光弩，眼淚如同湍急的河流噴涌而出，劃過臉頰，有些流到嘴邊滲進嘴角，齁鹹的味道在嘴裏打轉，有些眼淚滴在冰冷的地上，不大的水滴聲在周圍的人聽來十分的清脆。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剛認識阿利斯塔的時候，那拘謹的模樣她從未忘記，明明他是一個多麼好的一個人，難不成好人難道都沒有好報嗎……

腦海中一幕幕與蒼介相處的畫面如同走馬燈在腦海中劃過，詩儀用力的咬着嘴唇，嘴唇已經被咬破皮，血液從傷口處慢慢的流下，溫熱的感覺出現在嘴邊。

都怪自己，怪自己沒有一開始就明白他的心意，怪自己是個榆木腦袋，怪自己太過無能，明明擁有了力量，可還是什麼都做不到，這份力量的意義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選中自己？

自己是什麼時候有了守護弱小的想法，又為什麼剛得到力量后沒有一絲波瀾。

若是一個普通人突然獲得強大的力量的話，應該是會又驚又喜，但少有人會得到力量之後會去守護弱小或者守護地球。

可她卻對守護這件事上本能的表現出熱愛，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彷彿得到這一份力量去守護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她不知道，此刻也沒有心思去想，詩儀的視野因為眼淚的關係變得逐漸迷糊，她乾脆緊閉着雙眼。

而恰好今天是她的二十歲生日，也是她被媽媽撿到的第二十個年頭，雖然她並沒有過生日的心思，因為她從小到大的過的生日都很簡陋，頂多就是晚餐的時候媽媽炒多一個菜。

而今天生日原本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卻沒想到會這樣，她忍不住抬起頭看着那巨獸，心中生出巨大的無力感與愧疚感。

克蘇魯此時也停止了進攻，扇動着翅膀在一片灰色的霧氣中消失不見，實則在不為人知的暗地裏觀察着幾人。

克蘇魯戲謔的頗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它可太喜歡看到這種弱小螻蟻間生離死別的場景了啊，實在是百看不厭，再者這種悲傷和痛苦的情緒可謂是它最好的精神食糧。

大古因為體力不足變回了人類形態，顫顫巍巍腳步虛浮的來到詩儀旁邊站着，眼裏滿是哀傷和憎恨，哀傷是因為蒼介的離去，憎恨是恨自己的無力，如果自己早點接受黑暗的力量，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吧……

他們久久沒有出聲，不遠處滿身傷口的希特拉和達拉姆坐在巨石上正互相給對方包紮。

卡蜜拉走上前來，蹲下身子，臉上滿是溫柔的神情，摸了摸詩儀的頭，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蹲下身子把詩儀一把拉過來抱住，輕拍着她的後背。

詩儀此刻再也忍不住了，腦袋靠在卡蜜拉的肩膀，雙手緊緊的抱住卡蜜拉放聲大哭，沒攥着利斯塔光弩的手甚至不自主的使上力氣，將卡蜜拉的衣服抓得有些褶皺。

卡蜜拉不知是感覺不到疼痛還是忍住了，她一聲不吭，雙手有節奏的拍打着詩儀的後背，想要以此來安慰懷中的算是她半個徒弟的詩儀。

她對於同伴離去的事情表示理解，畢竟她在超古代的時候可是有着許多忠心的手下和朋友，但縱使她的實力在那時光暗巨人實力排行中名列前茅，也沒辦法阻止手下的逝去。

她也知道此刻任何話語都不能撫平詩儀心中那新增的傷疤，卡蜜拉只能緊緊抱着她，心中也在暗罵著迪迦，要是他在的話，那名為克蘇魯的怪獸肯定無法胡作非為。

雖然身為迪迦的戀人，但她並不知道迪迦的巔峰實力，也從未見過他用出全部實力，或許是沒有能讓他認真對待的對手吧。

勝利隊等人還在疲於對抗着全國各地的提戈那，雖然這些提戈那並沒有第一次出現的那一隻強，但質量不夠數量來湊，那看上去有着成百上千的一群足以讓任何人類因膽怯而退縮。

但是因為他們是勝利隊，是人類最後的防線，連奧特曼都戰死了一個，他們如果不反抗，如果不去對付這些怪獸的話，人類很有可能真的會滅亡，到那時候，奧特曼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復活死去的人們吧。m.

不止是勝利隊，被雪藏起來的防衛軍舊軍備也被拿了出來，雖然戰鬥力遠遠比不上勝利隊，但好歹也是武器。

誠然，敵人的數量十分繁多，每一隻的實力還足以匹敵以往遇到的一部分怪獸，但勇氣可是人類的其中一個美好的特點，縱使面臨著滅亡的危機，他們也要嘗試着去戰鬥，每一個戰鬥人員都十分清楚，這一次去迎擊怪獸很有可能有去無回。

但他們不能退縮，因為他們的後面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是他們守護已久的同胞，其中還有着他們的家人和朋友。

在這個面臨著滅亡的時刻，全世界的人們放下了以往結下的所有梁子，團結了起來悍不畏死的去戰鬥。

只要支撐到奧特曼再次出現，就一定有希望可以贏，至少還有奧特曼，至少他們有着一絲希望，憑着這一點就足以讓每一個戰鬥人員拼上性命去戰鬥！

而那些躲在地下避難所的普通人，雖然大多數已經喪失了生的希望，但那些小孩子們可沒有，他們還樂觀的相信着奧特曼，相信着光。

他們的樂觀心態在人群之中慢慢擴散，慢慢的，如同蝸牛速度般的蔓延開來，若是以往肯定不會這樣慢。

但這一次的危機可不同，從外太空降臨的那隻上百米甚至千米巨獸，可比之前的那隻僅僅只有百米的有着黑暗支配者稱呼的加坦傑厄強了太多。

不說實力，就憑那氣勢已經碾壓了加坦傑厄幾十倍，光是站在那裏所帶來的窒息感與壓迫感，就讓當時面對着它的七個巨人感覺四肢僵硬狂冒冷汗。

長久以來的戰鬥讓每一個戰鬥人員身心俱疲，有些人感覺到頭暈腦脹，有些人被怪獸擊中，成為了天空中絢爛的一朵火雲。

成百上千的提戈那用肉眼看壓根沒有減少，雖然人類用着畢生所學的駕駛技術，在半天時間內也只是消滅了三四隻提戈那罷了。

身居TPC總監的澤井，他本可以躲藏起來在幕後指揮，但他沒有，吉岡也沒有，不只是他們，很多TPC的高層都自願上戰場。

雖然大多都是年老體弱，上了年紀，但只有自己能夠出一份力就不能夠退縮，何況他們還是TPC的高層，就不能輸給那些年輕人，簡單來說就是不肯服老。

露露耶廢墟，相擁了許久的卡蜜拉和詩儀鬆開了對方，卡蜜拉伸手為詩儀擦去臉上的眼淚，輕聲細語道：“我想，阿利斯塔他一定不希望你這樣，要振作起來啊，還有我們在呢。”

詩儀木楞的點了點頭，看了看卡蜜拉，看了看卡蜜拉身後的大古、達拉姆還有希特拉，獃滯的眼神中浮現一股生氣。

下一刻，詩儀突然出現在一個充滿光芒的空間中，在她不遠處站着一個男子，詩儀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向前走出幾步。

“蒼介……蒼介是你么？”

蒼介溫柔的笑了笑，點了點頭。

見狀，詩儀再也控制不住的奔跑上前，撞在蒼介的胸膛上，雙手緊緊的抱着他，“別走……別走，我不要你走……”

蒼介沒有答話，雙手放在了詩儀的肩膀上將她推開，朝她搖了搖頭，摸摸她的頭後向後走出一步，笑道：“詩儀，聽話，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天天吃雪糕，平時記得洗衣服，時間不多了我該走啦，希望你以後的旅途，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那就是守護你。不多說了，再見。”

話音落下，蒼介便要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卻被詩儀抓住了手腕，蒼介扭過頭，溫柔的眼神中看着詩儀，看着她那不舍的模樣，他已經很知足了，這份光的使命也達成了，黑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詩儀彷彿是要把詩儀牢牢的記在心裏。

蒼介的身體變得虛幻，讓詩儀控制不住的往前一個踉蹌，眼睛顫抖的看着蒼介一步三回頭的離去，嘴巴張着卻說不出話。

因為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與現在相似的畫面。

畫面中，她變成了埃爾庇斯，眼前的是一個頭上有着許多不規則形狀爪牙一般的裝飾、全身沒有明確的花紋，身體顏色是從上半身的深青色到下半身的暗紅色，最後到紫色的色調，胸口處是一大片的白色，裏面蘊含著一個次元宇宙的能量。

“哥哥！別走，我……”

埃爾庇斯衝上前抱住了神秘巨人，神秘巨人也抱住了她，溫柔道：“諾雅，聽話，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老是把埃爾庇斯大人之類的話掛在嘴邊，你的父親可是很頭疼的啊，還有哦，好好對待你的那個小跟班，叫什麼來着……倪克斯對吧？我看他對你好像有些異樣的情緒哦。時間不多了我該走啦，希望你以後的日子裏能百戰百勝，成為你口中的希望女神，我相信你做得到，我一直都相信你……”

接着，神秘巨人點身體突然潰散，只留下一片的彩色粒子在緩緩升空。

埃爾庇斯無助的癱倒在地上，再也維持不住巨人的姿態，在金色的光芒中變回了人類模樣。

“一切都是騙人的，我才不要當什麼希望女神，沒有你在，我當這個女神有什麼用！”

諾雅一拳打在這片光之空間的地面上，眼中含着淚水，慢慢的，她坐在地上抱住膝蓋，眼神獃滯的望着前方，望着神秘巨人消失的地方。

畫面消失，詩儀回到了現實，退出了那片光之空間，雙眼直視着手中捧着的利斯塔光弩，想起蒼介所說的話，想起腦海里那個神秘巨人所說的話，暗自說道：“我會的，我一定證明給你們看。”

而卡蜜拉幾人看到的，卻是詩儀呆愣愣的站在那裏怎麼叫都沒有反應，等了好一會兒，詩儀突然跪倒在地，長發在一陣光華流轉后變成了銀髮，然後就聽到詩儀說出了一個陌生名字：“Saga……哥哥。”

不過好在，在詩儀醒過來時她的頭髮已經恢復原狀，她本人並沒有察覺體內的埃爾庇斯的力量剛剛發生了躁動。

詩儀站起身，擦去眼角的眼淚，眼神堅定，看了看卡蜜拉，看了看大古還有達拉姆和希特拉，說道：“我們先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