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生辰禮物
祈願樹在望月橋的另一端,平日裏一盞茶功夫就能過的橋,此刻卻是摩肩擦踵,只能隨着人潮緩緩前行。
越元通與芸娘悄悄牽着手,一臉甜蜜的咬耳朵,不知越元承說了什麼,芸娘笑得人比花嬌。
盛翊原本護在越宛傾身後,怕她被人群衝撞。可此刻看着越宛傾沒有提花燈的左手,不禁躍躍欲試。
他暗暗思量,只要走到越宛傾身側,再不動聲色的把手伸過去,便能順理成章的牽到手,思及此不禁心如擂鼓。
可每當他腳步挪移,身前身後或身旁便有意或無意的擠過來。盛翊無奈,只得又退回越宛傾身後,警惕的四下張望,一切便又風平浪靜。
可每當他蠢蠢欲動之時,便總有不識相的來搗亂,好似老天都在跟他作對。如此折騰下來,這望月橋走了兩刻鐘,盛翊卻已是精疲力竭,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到了祈願樹下,越宛傾轉頭見他如此,愕然問道:“你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盛翊頹然搖頭,看見祈願樹又重振旗鼓,對越宛傾道:“聽說花燈掛的越高就越靈驗,郡主稍等,我去去就來。”
說罷不等越宛傾阻止就鑽進人群沒了人影,不一會兒功夫便興沖沖不知從哪兒尋來一個杌凳,尋了個好位置擺放好對越宛傾道:“郡主放心,我扶着杌凳不鬆手,你挑着好位置將花燈掛上去吧。”
原本不過是想跟着湊湊熱鬧的越宛傾將嘴裏的話咽了回去,只得在啞奴殷切的注視下咬牙踩上那看着不甚牢靠的杌凳。清樂已被她打發自己去玩了,如今只得藉著啞奴的肩膀站上了杌凳。
瞧着不過半人高的杌凳,可真站上去果真能夠到上頭更高的地方。且位置寬裕,不必與旁人的擠擠挨挨,即便在樹下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枝繁葉茂的百年古樹,密密麻麻的祈願花燈,越宛傾心中也生出幾分虔誠來。她怔怔看着自己的花燈,一時卻不知該許什麼願。
盛翊在下頭催促:“郡主,許個願吧,今日定然會靈驗的。”
越宛傾低頭看替自己扶着杌凳的啞奴,如實道:“我一時還沒想好要許什麼願。”
盛翊心裏早有算計,否則何以這般殷勤。如今時機正好,他清了清嗓,說道:“今日是郡主生辰,郡主此刻許願,無論是什麼願望我都會替郡主實現,便當做是給郡主的生辰禮。”
越宛傾幽幽看着他,盛翊不閃不避的與你對望。半晌,越宛傾先敗下陣來,她眨了眨眼說道:“不必了,我心中所求與你無關,你也辦不到。”
她說罷抬頭,閉上眼睛對着自己的花燈虔誠祈願。不求事事如意,但願一生順遂無虞,得一心上人,不離不棄,白首偕老。
越宛傾虔誠祈願,盛翊卻是呆若木雞。
他原以為經過這些時日的患難與共,以及越宛傾曾須臾流露出的不舍,兩人之間已經只差一層窗戶紙了。況且自己已經暗示的這麼明顯,她定會藉機挽留自己。
盛翊不想自己一世英名竟會失算,一時恍恍惚惚,連有人靠近都無所察覺,直到被人撞上才手忙腳亂。原是有人拿着花燈在祈願樹下尋空位,可惜轉了一圈都沒尋到空子,反倒不慎撞上了盛翊。
越宛傾正閉目祈願,忽覺杌凳搖晃,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下去。盛翊眼疾手快,忙伸手將人接住,但也沒能站穩,兩人齊齊向後倒去。
越宛傾只覺眼前一花,待看清就見自己身下壓着啞奴,兩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愣。四下熙熙囔囔,唯有兩人之間這方寸之地靜謐無聲,好似能夠清晰聽見彼此失控交纏的心跳。
盛翊咽了口口水,原本錯愕的眼神漸漸變了,目光下移,盯着越宛傾紅潤的唇發怔。昨日他才嘗過的柔軟甜蜜浮上心頭,讓他不禁心猿意馬。
而越宛傾看着啞奴赤裸的眼神,不禁面色緋紅,隱隱有些期待。然而就在這時她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副畫面,竟是盛翊壓着自己親吻,她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昨日酒後的一些斷續片段。
就在盛翊準備故技重施之際,越宛傾的一個巴掌打得他徹底清醒過來了。
“你這個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說罷越宛傾乾脆利落的起身走人,而盛翊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方才撞人的男子期期艾艾的湊過來,沖躺在地上大受打擊的盛翊問道:“這位兄台,不知這杌凳能否借我一用,很快就好。”
盛翊緩緩抬頭,就這麼躺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他道:“左數第二家賣花燈的攤子,用完記得還回去。”
見那人喜滋滋的搬着杌凳去挑位置,盛翊才若無其事的從地上爬起來,而後發現一個讓他更加頭疼的問題。放眼看去,四下人頭攢動,卻唯獨不見他想找的人。
此時的越宛傾也正在找人,不過片刻功夫,方才還說要掛花燈的芸娘和越元承就不知所蹤了。
她驀然回首四顧,竟當真眼尖的看見了一個眼熟的身影。又一細看,發覺不是芸娘,但也算是熟人,正是京城中近來“聲名遠揚”的薛二小姐。
越宛傾與薛二小姐沒什麼交情,更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她正欲收回目光,卻忽然發現薛二小姐身旁之人也有些眼熟,但此人斷不該出現在此處,更不該與薛二小姐一道出現在此處。
眼看着舒貴妃的心腹宮女丁香要與薛二小姐結伴而行,越宛傾壓不住心中疑惑,準備跟上去看看。舒貴妃此人心機手腕都不可小覷,且對自己和太後娘娘都有所圖,不得不防。
越宛傾正欲跟上去,一個蹣跚學步的女孩兒只顧着手裏的糖人沒看路,直直撞在了她身上,手裏的糖人沒拿穩掉在了地上,女孩也被站不穩跌坐在地,頓時大哭起來。
越宛傾護在女孩身前,生怕她被人不小心傷着。好在孩子的母親就在附近,聞聲忙趕了過來將孩子帶走,越宛傾才算鬆了口氣。
然後耽擱了這麼片刻功夫,不遠處的薛二小姐和丁香已經不見人影。越宛傾只得打消打探消息的念頭,心中卻隱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