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馬小龍的周末（2）

星期天，他沒有去砍竹子，因為下午就要去學校，而且還有些作業要做。一家人早早地吃完早餐，小龍就和媽媽一起到小賣部里買米、買肉。等到把以前的賒賬一算，小龍昨天和爸爸賺回來的錢又只剩下不到20元錢了。小龍知道，弟弟妹妹的學費還欠着四百多，媽媽又要抓藥了，他自己還要帶走10元的生活費。他摸摸酸疼的手臂，心想：“賺錢這麼難，花錢又這麼快！”他嘆了口氣，看到米和肉，又不禁高興起來，不管怎樣，慢慢來，生活總是會變好的。

寫完作業，他就想着周五回來時看到的捕魚簍，如果能做幾個這樣的捕魚簍，沒事時

去田裏、塘里抓抓泥鰍、鱔魚，也是可以賣一點錢的；即便不賣錢，也可以改善一下家裏的生活啊。可是爸爸不會編竹籃之類的，附近好像也沒有聽說誰會編。他去問媽媽，媽媽說：“我們村也有人會編竹籃，就是羅俊的爺爺。不過他不會幫你一個小孩編的，再說也沒有竹子。”

小龍一聽，開心地跑了。他跑到羅俊家，羅俊正在寫作業，看到小龍，就跳起來哈哈大笑說：“你真是好兄弟啊，我剛好有題目不會做，你就來了。”小龍像個老師一樣給羅俊講起題來，等到羅俊寫完作業，小龍就請羅俊幫忙，讓他爺爺幫着做做魚簍。羅俊一拍胸脯說：“這點小事，包在兄弟身上。”

他們倆來到羅俊爺爺家，說明來意。羅俊爺爺為難地說：“竹籃我會編，可我從來沒有編過捕魚簍啊！”小龍笑着說：“您只要會編竹籃，這捕魚簍跟竹籃也差不多。”說著就拿跟棍子在地上畫了個大致的形狀，圓圓鼓鼓的簍子，慢慢變細，長長的脖頸。小龍說：“六舅公，你看，下面和編籃子是一樣的，到上面時要慢慢變細，只是口子那裏的竹篾要留尖，還要尖尖朝里，這裏有一點難。”

六舅公笑着說：“衝著你是羅俊的好朋友，我就幫你試試。今天是不行了，再說還要竹子呢。”羅俊拉着小龍說：“到我家山上去砍一根吧，我家山近。”“你爸會罵你的。”“不怕，一根竹子，算不了什麼，再說是你要，我爸不會罵我的，他們巴不得我跟你好。”

果然，等到小龍和羅俊從山上扛回兩根竹子，他爸媽都沒有說什麼，只是叫他們要注意安全。六舅公看到去而復返的倆娃，什麼也不說，就拿了刀劈竹子。小龍和羅俊就在一旁幫着劈竹，把竹子劈成比大拇指略寬的竹片。六舅公就教他們把這些竹片的竹黃去掉，只留下3毫米左右厚的帶竹青的部分，六舅公再把這些竹片小心地一分為二，劈成1.5毫米左右厚的竹篾。小龍有點吃驚，說：“六舅公，要這麼厚嗎？”“編籃子是只要1毫米左右就可以了，但是編簍子要厚實一些，否則容易壞。”

六舅公先用三塊較長且厚厚的大竹片做成米字架，就拿着竹篾編起來，很快就編好底部了。然後把厚竹片往上彎，放在火上烤、定型，再繼續用竹篾往上編，編到一尺高左右，就把竹片往裏壓，口徑慢慢變小，但竹片也快到頭了，怎麼做成捕魚簍那樣的口子呢？六舅公不知怎麼往下編了，小龍把這個半成品拿起來左看看，右瞧瞧，說：“那寫竹片尖尖是怎麼彎着朝里的呢？”六舅公說：“時間不早了，你們都先回去吃飯吧，我也好好想想，試着編一編。”

吃完午飯，小龍又跑到六舅公家裏，六舅公正在吃飯。小龍打過招呼后，就在堂屋裏擺弄着那個半成品。他把一塊竹片劈成半公分寬左右的竹條，

然後把一頭削尖，插在半成品上，插了一圈，學着六舅公的樣子編起來，編了3圈，這些竹條就固定了。小龍又繼續編下去，很快，就編了一個長長的脖頸，那些竹條還剩下20厘米左右長。小龍小心地把竹條往裏彎曲，倒插進脖頸里，可一放開，竹條就反彈緊貼對面壁上。小龍不管它，照樣小心地把剩下的竹條壓彎倒插進脖頸里。現在外形上像了，但小龍知道這個口子還是收得不對，記得那晚上看到的捕魚簍那些竹尖尖排列得很整齊，從外往裏看去，就是一個漏斗，而且漏斗壁很光滑，魚進去不會被刺到。而現在這個是個亂的，魚如果鑽進去會受阻，立馬就會意識到危險而退出來。怎麼辦呢？

正在這時候，六舅公吃完飯出來了。小龍立馬迎上去，說：“六舅公，你看，怎麼才能把這個口子裏的竹片弄成漏斗形，而且很光滑？”六舅公接過簍子仔細打量，說：“我們用火烤烤這個要彎曲的地方試試。”他們把簍子的口子放到火上方小心地烤着，幾分鐘后往裏塞了一截竹筒。等到冷切后把竹筒拿掉，發現竹片已經聽話地形成了一個漏斗，雖然還不是很光滑，但已經和想要的效果差不多了。

這時羅俊也過來了，他們興奮地要去試試效果。小龍說，我們去挖點蚯蚓，把它綁在裏面，看看能不能捕到點什麼。他們很快挖了幾條蚯蚓，拿線綁在裏面，免得到時溜出來了。他們提着裝備，悄悄地跑到一個水塘那裏，小心地把魚簍沉下去，用一根細藤把它系在岸邊的一棵小樹上。

他們就躺在塘邊的草地上等。羅俊口裏叼着一根草，說：“我覺得這個魚簍捕到魚的希望不大。”小龍說：“應該有希望，只是要時間。那天我看到那個人晚上去放魚簍，估計是等到早上時候去收簍子。”

“我們也等不了這麼久啊，頂多2個小時，就得回家，還要去學校呢。”

“不管怎樣，先等2個小時再說吧。我們就在這裏睡上一覺，也挺好啊！”

小龍抱着後腦勺，眯着眼，望着藍天白雲，很是愜意地說。

“這哪能睡着呢？”羅俊翻個身，趴在草地上說，“你長大想幹什麼啊？我家裏人都希望我能好好讀書，將來考個好大學。可我哪裏是讀書的料？你看今天那麼簡單的題，硬是要你講好幾遍我才能聽明白。”

“我覺得是你沒有好好看書，沒有弄清楚知識點，也沒有好好看例子。如果你認真地把書上的字一個一個看，邊看邊想，看完知識點、例子，再做做後面的習題，不會時多想想試試，你就能真正理解並運用了。一旦你理解了，根本就不用記，那些知識點就自然而然地存在於你的頭腦中，而且也能靈活運用了。”

“我總是靜不下心來看書，一個字一個字都認得，但連起來講什麼意思，就看不明白了，然後看着看着就不看不下去了。”羅俊很是苦惱地說道。

小龍不由好笑，說：“你想些什麼呢？又不見你去遊戲機室玩遊戲，你家裏又沒有什麼煩心事。哪裏像我呀，光是我媽的身體和我們四兄妹的學費就夠我愁的了。但說也奇怪，再愁，只要一捧起書，那些煩惱就都沒有了。”

“你大舅家的羅玲考上了師範呢，不過現在中專不像以前了，為什麼她不去讀高中？”“還不是因為沒有錢。自從大舅去世后，表姐和表哥就去了兒童福利院。我表姐想快點出來工作，自己養活自己。”

羅俊神秘地壓低聲音說：“你聽說了嗎？羅玲的媽媽有很多錢，現在就在鎮上住着，還給羅玲的舅舅開了一家超市呢。聽說她給一戶有錢人家做保姆，不知怎麼跟那個男主人勾搭上了，後來生了一個男孩。她怕他們搶走了這個孩子，就趕緊帶着孩子回來了。那男的沒有辦法，每年給很多錢她呢。”

小龍不作聲，他也聽說過這件事，但不知說什麼好。想了想說道：“我表姐表哥都不和她來往了，他們恨她，也瞧不起她，不會用她的錢的。我表姐就說過餓死也不用她的錢。”

小龍都不記得她的長相了，只記得似乎有些漂亮，很懶，愛吃零食，常常和舅舅吵架。後來她走了，舅舅每天酗酒，沒幾年就去世了，她也沒有回來照顧過表姐和表哥。

約莫躺了個把小時，羅俊說：“我們把魚簍拉上來看看。”說完就跳起來去把魚簍拉上來了，一拉出水面，裏面就傳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裏面有東西！”小龍驚喜地叫起來。他們把魚簍提到離水塘遠一點的地方，把魚簍倒扣過來往地上倒，可是什麼也倒不出來。羅俊一看魚簍口，笑着說：“我們都是傻子，這怎麼倒得出來呢？”說著把手伸進魚簍里，抓出了一條半斤的鯽魚。看着竭力掙扎的鯽魚，小龍高興得翻了個筋斗，抱着魚簍和羅俊就六九爺家跑。

小龍說：“六舅爺，您太厲害了，這個魚簍一丟下去就抓到了一條魚，這魚今天給您下酒。”六舅爺笑着說：“不錯不錯，我這幾天再給你做兩個，你到時候就可以多抓幾條魚了。哈哈！”小龍既高興，又不好意思，說：“六舅爺，您真好！”六舅爺摸摸他的頭說：“小龍，懂事的孩子！好好讀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龍和羅俊各自回家吃了點中午的剩飯菜，就收拾好書包去上學了。小龍說：“羅俊，你真要跟我一起走路去上學啊？要走2個小時哦！”羅俊順了順書包說：“真跟你走，反正也沒有事，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他們一路上說說笑笑，開始倒也不覺得累，還覺得挺好玩的。但走到張家畈村二組時，羅俊就有點吃不消了。小龍笑着說：“再堅持堅持，我們只要走到三組，走過四組，就可以看到學校了，也就半個小時。”羅俊苦哈哈地笑着說：“我真是佩服你，這麼遠，那天你一個人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小龍望着前面說：“我很感謝你陪着我走這條路，一個人走是真累啊，又無聊，我那天差點就走不下去了，都準備半路攔車了。可是想到家裏的情況，我又只好咬牙堅持。到後來也就不累了，只是有點怕黑。現在有你陪着，我竟是一點也不覺得累了。”

這時，後面有人喊：“小龍，羅俊！”他們回頭一看，是陳建斌、程嘉華從後面趕上來了。陳建斌說：“以後我們倆也和你們一起走路去上學。”羅俊一聽，高興地喊着：“太好了，看到你們我都不累了。”接下來的路，4個人打打鬧鬧的，羅俊真的沒有再說累了。等到了學校，還有半個小時才上晚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