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中士救了自己

先生們，想要永垂不朽，還是當縮頭烏龜懦弱一千年？

——某不知名中士，2112年

「父親常說，要把每一次戰役都作為最後一次。」

可是第一次實戰自己一隻蟲子都沒有殺死。

「無所謂，到最後人類會需要我出手。」

這個聲音是索爾差點被蟲子刺穿時從腦海里聽到的。

……

……

「嘿索爾，這是第一次實戰空降，我們將落地火星，準備好了嗎？」

「我又開始發抖了，洛普斯！就像在模擬系統裏面一樣，只不過我的褲子比模擬訓練濕得更快！」

「你最好管好自己的下面，二等兵索爾！地面的蟲子可不會因為你尿褲子就對你手下留情！」

「是，長官！」

「這次我肯定能殺好多蟲子，長官！」

「洛普斯，不要自滿，就算你沒了也要把你那套動力服給我帶回來！」

這是一段發生在「光量子」號行星級星際戰艦上的對話。裏面搭載的機動步兵都是成功受訓半年的新兵，這次即將進行首次空降，目的是擊殺入侵火星的蟲族。

空降前三十分鐘，索爾依舊沒有止住發抖，即使自己注射了定量的鎮定劑。按理來說，落地接觸到火星土壤之前都和模擬訓練並無二樣，不可能每次都害怕的要死。

索爾還詢問了自己動力服裏面的自助醫療系統，那裏面的在線醫生向自己解釋道發抖極其正常——這屬於大戰之前的正常範疇內的興奮。

醫生這麼說，索爾也只能苦笑，醫生的說辭每次都沒什麼變化，「什麼叫正常範疇內的興奮？」不過事實是，就算是模擬訓練，依舊可以把自己嚇傻。

「所有人，稍息！」

中士有力的訓話聲把索爾拉回了現實，再怎麼想也沒有辦法，因為空降在二十五分鐘之後就會開始，屆時自己不得不從運輸兵飛船上跳下去。

索爾抬頭看着比自己高半頭的中士，他叫克拉克，沒有名只是叫克拉克而已。來自木衛二第十三衛星城的一個強硬的，渾身肌肉的大個子。但他不是一開始帶他們訓練的中士，一開始帶索爾訓練的中士在奪回地球戰中被鐮刀蟲一刀刺穿了。

此時的中士正在來回檢查所有步兵的作戰裝備，拿着平板仔細查看各個士兵的動態身體參數，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生動有力。

中士繃著自己惡狠狠的臉，終於兩個新兵之間停下了。

索爾以為他要針對那兩個新兵，稍稍轉過頭去，想看看中士如何訓話。

「我很高興先生們，」中士努着嘴，皮笑肉不笑道：「有你們這一幫水準的步兵，聯邦一定會感到非常慶幸，因為他們會意識到你們是一群傻瓜，一群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

「廢物，廢物！」

中士大聲咆哮着，「我敢打保票，這次空降你們大部分人一定會餵了蟲子，聯邦不在乎你們這些人，因為兵源很多，只需要多加訓練便可以派去對抗那該死的蟲族！」

中士清了清嗓子，挺直身子道：「但是你們要明白一個道理，也是我剛才和洛普斯所說的，我不在乎你們任何一個人是否能活着回來，我只需要你們身上那套價值百萬的動力服平安回到戰艦上，包括彈藥、武器、各種儀器等設備，所有你們身上的一切，」中士頓了頓，環顧了所有新兵，繼續道：「除了吃飽飯，你們一無是處，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為什麼有的人連動力服的零壓都沒有調好？難道想一跳出運輸船就被凍死嗎？！」

說完，中士看向那兩個在他旁邊的新兵，笑眯眯地說道：「兩位身經百戰的老兵，怎麼會沒有把動力服調成零壓呢？」

「還有，」中士看向兩位新兵其中的一位——他叫哈克，是所屬索爾他們那一班的。「請你告訴我新兵，為什麼你的肌肉拉傷還沒有好徹底就上了戰艦？」

「中士，醫生說影響並不大，我並不想缺勤影響我的年底考核…」哈克的聲音小了下去。

「醫生跟你說影響不大？」

中士輕蔑地哼笑兩聲：「告訴我新兵，你覺得是蟲子清楚對你的影響還是醫生清楚？如果是因為你撤退時跑得很慢導致一整個班沒有按時集合完畢，最後讓整個班被蟲族圍攻，你覺得自己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可是，中士……」

哈克的聲音幾乎聽不到了。

「該死的，出列！給我去備戰室待命！」

索爾看着哈克極不情願地離開了隊伍，稍微有一點點跛，慢悠悠地走進了備戰室。

「好了姑娘們，」中士看着晃晃悠悠的新兵們，又怒目而視：「都是些什麼水平的步兵啊，你們應該感到很慶幸我會給你們重複一遍作戰計劃，雖然計劃都存在你們的動力服頭盔顯示面板上。」

「在八千英尺的地方開始脫離運輸兵船，按兩隊分別進行空降，雙臂打開，雙腿自由擺放不要亂動，自由下落五千英尺后打開你們背後的火箭推進噴射器，按我給你們輸入的坐標點進行自主降落，同時掏出你們的突擊步槍，時刻準備與地上的蟲子進行戰鬥。」

「一共十個班組，我要你們以三三四點組別在落地三十秒內建立一片安全落腳點，分別進攻。以最快速度擊殺所以蟲子。情報指出我們的降落點只有三顆蟲隕，所以務必要贏下這場戰鬥！」

「我說的大家有什麼疑問嗎，最好不要有疑問，因為沒有什麼戰術，很簡單，就是開槍射擊，瞄準那蟲子，換彈前告訴自己的戰友給予火力掩護。」

中士環顧着戰艦里的所有新兵，問道。

沒有疑問——也不敢有。

「卡門·索爾！」中士突然喊到自己的名字。

「是，長官！」

「到了地面上，你負責指揮四個班組，我希望你可以勝任而不是讓洛普斯替你指揮！你的父親可是大名鼎鼎的梅西斯上將，別讓我失望！」

「是，長官！」

索爾咽下了存積已久的口水，額頭上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很好，」中士點點頭，突然喊道：「立正！」

「各班組，現在——登船！」

所有步兵迅速進入了十艘通用型運輸兵船。

「祝各位戰士們好運，中士，記得活着回來。」

這時，「光量子」號星際戰艦的女艦長透過廣播發出了甜美的聲音。

「沒問題女士，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按時打開艙口。」

「全排注意！」

「駕駛員，」中士拍了拍駕駛員的肩膀：「走，我們出發！」

「最後檢查自己的裝備，所有人，準備好了沒？」

「長官，準備好了！」

「好，各班組開始行動！」

……

……

最後便是所有人耳熟能詳的故事，卡門·索爾一隻蟲子沒有殺，還差點被一隻蟲子攔腰截斷，而洛普斯·馬克殺了至少二十隻蟲子。

那名答應女艦長一定會活着回來的克拉克中士，在救了索爾一命后，最後死在了蟲子的圍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