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墮胎?
喧鬧過後,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周梅花忙着收拾餐桌、忙着給豬餵食、忙着洗碗、忙着準備明天早上的豬食。
王盼盼坐在火爐旁邊烤火,看着藍色的火焰發獃。
劉哲牽着王慧去了她的睡房。
她家裏有三間睡房,兩姊妹一人一間,王鵬夫婦一間。
“不是說了等明天我再找機會跟他們說嗎?”
“你為什麼非要以這種方式說出來呢?”
“你是想以此逼迫我爸媽嗎?”
王慧不滿的對着劉哲說道。
“對不起,我也是一時沒有忍住。”
“絕對沒有想要以此而逼迫你爸媽的意思。”
劉哲用歉意的眼神看着王慧。
他們之前心中抱有的一絲絲幻想,如今全部破滅。
王鵬的反應,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劉哲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香煙,含在嘴裏,打火機懸停半空之中,最後還是收了起來。
房屋不透風,吸煙對王慧的身體不好。
兩個人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各自的腦海里在想些什麼。
“按咱們之前的約定,如今我爸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咱們就分手吧。”
“明天……”
“我去鎮上的醫院把孩子打掉。”
王慧低着頭輕聲說道,淚水成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劉哲甚至都能聽到淚水滴落在毛毯上的聲音。
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他的心靈。
“不行!”
劉哲立即反對的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
王慧瞬間大聲吼道。
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是遵從自由的追求?
她的聲音,穿透了所有房間,衝進了王鵬、周梅花和王盼盼三個人的耳中。
還趴在餐桌旁啃骨頭的大黑狗也忍不住往王慧的卧室看了幾眼。
這一夜,註定是無法安然入睡的。
除了豬圈裏的那兩頭豬之外。
……
第二天清晨,王慧帶着浮腫的雙眼,走出了家門。
劉哲撐着雨傘緊緊的跟在她的身旁。
就在他們剛走出去沒多遠,身後傳來了周梅花的聲音:“慧兒,你幹什麼去?”
王慧沒有回應,她的腳步沒有停,也沒有回頭。
雪花比昨天的更大,一朵一朵的飄落在她的身上,悄無聲息。
“阿姨,她要去把孩子打掉。”
劉哲猶豫了片刻之後回頭說道。
“你給我回來!”
周梅花大聲喊道,然後追了上來。
她拉住了王慧,王慧掙扎了幾下沒有成功,便放棄了。
然後扭頭抱着周梅花痛哭起來。
劉哲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他以為自己能夠說服王慧的爸媽。
此時此刻,他也開始有些迷茫了。
這一刻,他不由得想起了陸遊的那首詞。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難道他和王慧,當真註定今生無緣?當真要分道揚鑣?
“阿姨,我對王慧是真心的,我一定不會欺負她。”
“我們也可以經常回來這裏住。”
劉哲開口說道。
“進屋吧,別著涼了。”
“傻事更不能做。”
周梅花說道,然後便拉着王慧往回走。
作為過來人,她品嘗過無數次無奈的滋味,她被迫接受過無數次艱難的現實。
如今發生的這些事,只不過是再多一次而已。
又有何不可呢?
“要嫁便嫁吧。”
這是周梅花昨天晚上在床上,對王鵬說的話。
她這個做母親的,選擇先向孩子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