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單選拔上
聖誕節目的錄製結束，緊接着就是準備已久的聖誕歌舞表演。
場地上的坐椅和簡易檯子被工作人員快速收拾乾淨。
除了被暫停一切活動的若月佑美，這期沒能上場的其它成員都上了場，輪番表演完三首十分歡快的聖誕歌曲。
按理來說接下來就是休息時間，現場導演卻沒有說出錄製結束，經紀人小姐讓她們在錄製棚中心的空地中分成兩列站好。
這種熟悉的場景已經讓不少成員隱約有所猜測。
“下一次的節目中，將發表演唱出道單曲的16名選拔成員。”設樂統宣佈原因。
吃驚、不安、緊張、興奮、凝重，因人而異的神色出現在了少女們的臉龐上。
反應被收錄完畢，渡邊恵美子經紀人開口說著接下來的安排。
“請各位前往更衣室換上完整的制服，帶好手機，去往休息室等待結果的發表。”
剛剛還面帶笑容的成員們瞬間被沉默籠罩，身處在一種滯重而壓抑的壓力當中，壓住了她們剛剛因一整期聖誕策劃而上揚的嘴角弧度。
走着走着，幾個年少的就落在了大部隊後面，彼此之間面面相覷。
她們只是順應空氣中無形的沉重氣氛變得安靜，對於現況卻沒有深刻的感觸。
與年長的姐姐們終究不一樣，13歲的小孩們還看不到多遠的未來，人氣、資源、鏡頭、收入等等，這些事情都距離她們太遠了。
她們對於未來的想像，就好像隔了一層磨砂玻璃，只能想像出一個大概的輪廓，再往細了想，就是模糊且不具體的。
直到34名成員被分流成兩波走進各自的更衣室，成員們之間才重新出現低聲交流的聲音。
......
更衣室角落。
看到湊到身旁已經換好衣服的小刃，齋藤飛鳥氣哼哼的停下穿制服的動作。
一想到節目播出后，家人們肯定會看到自己剛剛那副樣子，她就羞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幹嘛，不去跟在你麻衣樣身後。”
中森刃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麻衣樣的方向。
對方正和娜娜敏姐姐站在靠近門口的衣櫃前換衣服。
怕被對方發現，她連忙收回目光。
因為自己不好意思嘛，才剛在眾人面前說出裝作不會作業讓麻衣樣輔導的事情。
其實這件事情被別人知道中森刃也不會覺得怎樣，但如果被本人知道，而且還是當面知道，就會覺得有些害羞...
誒？
中森刃後知後覺，察覺到之前齋藤飛鳥羞憤到拍她後背，還有現在氣哼哼的源頭。
“飛鳥姐姐是因為看我的事被我發現，才覺得害羞的嗎？”
嗚哇！
怎麼又提起這件事情。
臉皮極薄的齋藤飛鳥隱隱又有炸毛的趨勢。
好在她還記得現在的場合，左右看了眼其它忙着換衣服的姐姐們，湊近小刃才壓低聲音反駁。
“沒有害羞！都說了只是偶爾...”
“不對，我才沒看呢！”
“總之，小刃不要那麼小氣，一直抓着這個事不放啦。”
她深吸一口氣接著說出結論，心裏使勁祈禱着這件事情趕緊翻篇。
中森刃撅着嘴巴，暗自腹誹。
明明就有嘛，看我什麼時候抓你一個現行。
而且...
“飛鳥姐姐不是也在節目上說我作業的事情了。”
她鼓了鼓臉頰，眼神幽怨的看向齋藤飛鳥，小聲嘀咕。
在台下帶着馴鹿鼻子的時候，她可是看到飛鳥姐姐笑的有多開心了，那模樣分明就是在幸災樂禍。
被當事人問到跟前，齋藤飛鳥的囂張氣焰瞬間被滅掉一大半，很是心虛。
“咳咳，那是因為設樂桑在問我才說的嘛，嗯，工作原因，工作原因啦~小刃懂不懂？”
說到後面，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她又重新理直氣壯起來。
看着飛鳥姐姐的樣子，中森刃嘴唇囁嚅兩下，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她別開頭看着衣櫃櫃門，抿住嘴唇不吭聲了。
“哼哼~小刃不懂吧~”
見到小刃啞口無言，齋藤飛鳥得意洋洋的揚了揚下巴。
同為乃木坂的最年少，雖然言語上自己被小刃叫做姐姐，但對方平時總是成熟的不得了。
完全不需要自己照顧，甚至還會反過來照顧自己。
齋藤飛鳥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名正言順的站在姐姐身份上過，而自己這次終於佔了上風誒~
“...不懂。”
聽着飛鳥姐姐的聲音，中森刃咬住嘴唇。
她根本不懂，只覺得委屈。
明明自己很重視，也很喜歡飛鳥姐姐啊，為什麼一顆真心捧到對方面前總是得不到回應。
“我也是啊，被設樂桑問才說的...”
如果不是因為飛鳥姐姐平時肢體上很喜歡親近自己，親近之後的開心不似作假，中森刃早就遠離對方了。
自己是很遲鈍，也經常猜不透別人的心思，對於不放在心上事情也沒有那麼看重。
但一旦走進內心，涉及到真正在乎的事情，中森刃還是會覺得委屈。
飛鳥姐姐那種總是想要壓她一頭的相處模式，她還是能感受到的，難免不解。
“飛鳥姐姐還說我小氣...同樣的事情，為什麼我做就不行？”
齋藤飛鳥獃獃的動用了她的小腦瓜。
好像是哦，自己也沒有資格說對方嘛...
小刃面朝著與自己相反的方向，她只能看到小刃的半邊側臉，齋藤飛鳥不由心生忐忑，想看清小刃的表情，於是向前湊過去。
中森刃察覺到了飛鳥姐姐的動作，把頭再扭過去幾分，自己現在的情緒有些不受控制，她不想以這幅狀態面對別人。
齋藤飛鳥一下變得緊張起來，吞咽口水。
小刃是不是真傷心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這幅樣子。
“誒，那個...小刃你生氣了？我錯了嘛，不應該說你小氣。”
齋藤飛鳥抬手抓住小刃的衣袖扯了扯，硬着頭皮小聲道歉。
嘴硬歸嘴硬，要是讓對方誤解就不好了，她還是很在乎小刃這個朋友的。
剛剛在節目上發生的事情，羞惱里比起惱她心裏更多的是羞。
因為之前在學校“朋友”那裏碰過壁受過傷，齋藤飛鳥對別人的感情總是帶有不信任感，平時也難以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再加上臉皮薄讓她習慣性的嘴硬，最終不能好好表達感情。
也只有在面對永遠會包容自己的任性，也不會離開自己的家人時，才會坦率的表達出自己的喜歡。
如果是除了家人之外的存在。
當隱藏在心底喜歡暴露出來讓本人知道，齋藤飛鳥潛意識就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她不想在明面上承認某人走進了自己的內心，自己其實很需要某人的事實。
她害怕對方並沒有那麼喜歡自己；害怕對方背叛自己，轉身離開；害怕自己再次受傷，到時候自己就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中森刃和齋藤飛鳥兩人都是會對感情不安，患得患失的性格，卻因為截然不同的經歷導致了完全不一樣的待人方式。
和挨過打罵，吃過苦頭，真正失去過很多，所以想把僅有事物牢牢抓住的中森刃不同。
雖然齋藤飛鳥在社交中受過挫，但在幸福的家庭中長大，寵愛一直沒有缺過，自然也沒有真正體會過失去的痛苦，才能有欲迎還拒，心口不一的任性情況出現。
其實，齋藤飛鳥以往也是這麼做的，只不過她以往面對的，多是比自己年長的人。
她們要不就是能看穿飛鳥出於不安而產生的傲嬌外殼之下，其實很喜歡她們的本意；要不然就是成熟，樂意寵着可愛的年下小飛鳥。
面對傲嬌的小飛鳥，這時只需要順順毛哄兩下。
說出「哇，原來自己有被飛鳥這麼喜歡啊，好高興~」之類的話，一隻短暫的傲兩下，只剩下嬌的可愛小飛鳥就又會重新黏上自己。
第一次當年上的一方，齋藤飛鳥想在盡量小刃面前顯得靠譜，可以依靠。
但作為家裏最年幼的妹妹，在外又怕生的她，顯然並沒有和年下相處的經驗，刻意把嬌隱藏起來后，剩下的便只有傲了。
更何況，心理層面，中森刃其實遠比齋藤飛鳥成熟。
這種相處模式反倒容易弄巧成拙，造成誤會。
聽到道歉，中森刃扭回頭來看飛鳥，沉默片刻后才搖頭接話。
“沒事的，錄製要開始了，我們出去吧。”
飛鳥姐姐有些傲嬌在團內不是秘密，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對方拉着自己去書店，挨個在姐姐成員面前混臉熟，借給自己從來沒有討回的遊戲機，吃便當前總會藉著自己吃不下或不喜歡吃的原因分給自己一些，偶爾從家裏拿來零食給自己，有什麼好處會想着自己...
這些事情都不是假的，對方對她很好，大概是自己這段日子過的太好，變得貪心了。
為什麼沉默那麼久？
小刃該不會嘴上說著沒事，心裏已經不打算原諒自己了吧。
想到這裏，齋藤飛鳥的心瞬間涼了一半，恐慌和害怕隨之慢半拍的漫上心頭，她不想失去朋友。
怎麼辦？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對不起嘛，我在看小刃的事情、是真的，我只是覺得、不好意思，不應該因為這個和小刃鬧彆扭，說你小氣...”
齋藤飛鳥很少向人道歉，也難得坦誠，一段話被她說的結結巴巴。
“都說沒事了，飛鳥姐姐不用在意的。”
中森刃眨着眼睛，試圖抽出衣袖。
齋藤飛鳥連忙搖頭，手反而抓的更緊了，她擔心錯過現在的機會，和小刃的朋友關係就難以挽回了。
“真的對不起，我其實、其實很喜、喜歡小刃你的...”
喜歡的話齋藤飛鳥說的則更少，很是磕巴。
飛鳥姐姐剛剛說什麼了？
喜歡？
中森刃精神一振，豎起耳朵來，小聲再次確認。
“真的？”
“真的！小刃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最喜歡你了。”
見到事情出現轉機，齋藤飛鳥生怕小刃不信，接連用力點頭，頭髮絲被點頭的動作盪出擺動的弧度。
中森刃獃獃的看着齋藤飛鳥好一會兒。
齋藤飛鳥就看着小刃的臉一點點慢慢變紅，一向沒什麼弧度的嘴角微微翹起。
中森刃低下頭與飛鳥姐姐錯開視線，看着地板，小聲道謝。
“...謝謝。”
“...不客氣。”
齋藤飛鳥也獃獃的回應小刃，隨後閃電般鬆開抓住對方衣袖的手。
嗚哇！
小刃在臉紅個什麼勁啊！弄得自己也怪怪的，臉頰都變燙了。
齋藤飛鳥心裏小小埋怨。
對了~
剛剛飛鳥姐姐的話自己還沒有回應，口頭上表達喜歡，這對於對方十分罕見。
中森刃連忙抬頭看着飛鳥姐姐，補上回應。
“我也很喜歡飛鳥姐姐。”
“...我、我知道啦。”
嗚哇！這傢伙在說什麼啊！
齋藤飛鳥猛地移開視線，也跟着看向地板，思緒徹底陷入混亂。
兩人之間一片沉默。
“小刃，飛鳥，好了嘛？”和田瑪雅一臉茫然。
自己剛換好衣服，一回頭就看到兩人面對面看着地板。
在幹什麼？最近女中學生的行為藝術？和田瑪雅疑惑的也跟着看向地板，可地板上空空如也。
“好了。”中森刃轉過身來回應和田瑪雅，和身旁飛鳥姐姐小聲說著。
“那...走吧。”
“...嗯。”齋藤飛鳥落後一步，跟在小刃身後。
她們兩個吵架了？
和田瑪雅撓了撓頭，仔細看了看小刃的表情...
好，小刃一貫的沒有表情。
她又轉頭看向身後的飛鳥。
飛鳥墜在後面半步的距離，不知為何仰頭打量着天花板，一邊走，肩膀一邊左右來回輕晃着。
對方這幅表現，應該是在開心吧？
奇怪，看起來也不像有矛盾的樣子啊？
唔，好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