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次甄選

奶奶在得到中森刃答應去參加甄選的消息后終於回去了，她終於清靜了下來。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育成園的4人又聚在了一起。

平常慶子總會一邊吃飯一邊和中森刃單方面的聊天。

中森刃不想說話，更不喜歡在吃飯時說話所以一直沒有回應。

最近這種情況很明顯的減少了，似乎是從奶奶來了開始，慶子也不再找她聊天。

這樣挺好的，雖然有些不習慣，但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那個，奶奶是認識的嗎？”

不知何時，慶子停下了吃飯的動作。

“......”

中森刃並沒有回應，她眼中的慶子一臉強忍着失落的表情，眼眶彷彿馬上要留下眼淚。

“明明，你一直都不說話為什麼......”

“......”

啊，有什麼的預感要來了，中森刃心裏明白的，她生氣的理由。

一直覺得自己和小刃是處在同一戰線，同一個世界抱團取暖的兩個人。

甚至因為小刃沉默又陰沉，慶子也許會覺得自己是位高的一方，在照顧着小刃吧。

而奶奶的到來打破了這種狀態，看到中森刃過得比自己好了，不平衡的平松慶子反而會產生嫉妒和恨。

“為什麼你這樣的人都有人來看望，我卻沒有！！！”

在說完這句話后，平松慶子拋下了吃到一半的午飯，眼淚奪眶而出的跑到了樓上。

人們總是這樣......

擅自對別人抱有期待又擅自失望，中森刃將餐盤中被叉子戳的稀巴爛的雞蛋餅吞入口中。

而院長在看了一眼情況后，只給中森刃留下了一臉擔心的表情，就追了上去。

而那個足球男孩在觀看事情結束，就接着事不關己的吃飯了。

當天，平松慶子並沒有回屋睡，應該是在院長的房間休息下了。

————

2011年7月中旬，周六。

今天是第二次現場甄選的當天，甄選應該有多個場次分流，她被分配到了第一天的早場。

上午，中森刃吃完早飯後。

似乎是昨晚被院長私下開導了一番，平松慶子扭扭捏捏的過來向中森刃道歉。

她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平松慶子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嘰嘰喳喳的和往常一樣跟她說話了。

時間快到了，中森刃騎上了自行車，按照往日來到學校的路線出發了。

即使六日，學校里也有不少因為社團活動而在校的學生，不過校內圖書館六日並不開放，不然她想還書借書來的。

將車停在了校內，中森刃就出發去馬路對面的大廈參加甄選了。

即使比要求時間早到了半個小時，人也並不算少，已經有不少長輩帶着孩子的人路過了。

平時上學路過這座大廈時只能看到兩個門衛的地方，臨時新加了幾個員工，正在一人坐在桌椅上拿着一本厚厚的信息表接待。

每個人都在和自己的同行人囑咐和告別，人非常多的情況下，

聲音疊加起來嗡嗡的在中森刃耳邊環繞，她很快就焦躁不安了起來。

中森刃選了一隊相對較少的隊列，隱約能注意到周圍的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畢竟在這麼多家長陪同的對比下，一個這麼小的孩子，

甚至身高看起來也就11歲左右獨自一人前來顯得有點太醒目了。

將自己的名字「なかもりやいば」告訴門衛后，門衛就嘴裏一直念叨着な行、な行，將名單翻動起來對照信息。

中森刃低下頭正好可以看到名單，發現了。

“在這頁的第三行。”她用手指了過去。

“好快，我才剛翻過來。”

門衛有點驚訝的樣子，在確認名單后很快就從號碼貼紙中遞出一張放行了。

中森刃雙手接過來，108號。

明明已經早到了半個小時，卻已經到了100多號，再想到不止一場。

她腦中不由閃過難不成這個偶像活動參與報名的人意外的多的念頭。

在踏入樓內，外面的聲音逐漸遠了后，耳邊開始慢慢安靜下來。

中森刃的心情開始平復下來，她順着從門口開始一直有的指路牌在大樓內走着。

很快就到了一間寬敞的活動室，裏面整整齊齊列着椅子，中間已經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聊天。

她徑直的向最角落走去，那邊還沒有人。

落座后，她開始環顧周圍的環境，似乎因為還沒有開始，

遠處穿着西裝的工作人員還在不停的忙碌，手上拿着文件來回奔走。

房間中間聚在一起的人大多都是打扮靚麗的少女，臉上或多或少化着妝，看起來大部分都是高中生左右的年紀。

因為周圍大部分都是陌生人，很少有互相談話的，就算有，聲音也被壓得很小。

中森刃坐在椅子上，稍微放鬆了一點，暗自想着，落選的事情大概是穩了。

畢竟自己現在這幅營養不良身材矮瘦的樣子，也沒有化妝，身高又矮，頭髮也很短，

身上還穿着奶奶孫子之前的短袖短褲，已經很舊了，洗得發白，怎麼看也沒有女偶像的樣子。

隨着時間推移，房間內的椅子已經被逐漸填滿，最後中森刃所在的角落卻始終有一片真空區。

畢竟那裏的氣氛略顯沉重，就算走近，

也會被中森刃察覺到有人靠近而看過來的冷漠視線緊盯着退避三舍。

但椅子並沒有多餘的數量，很快就有人不得不坐到了這片區域。

一個女孩走了過來，她的發量很厚，長度垂到胸前，內穿了一件粉色短袖，外搭了一件鏤空針織衫。

臉好小啊，中森刃不由想到。

在察覺到場面的椅子所剩不多后，中森刃就沒有使用狠盯對方的招式來進行勸退。

身邊的女孩一直在向中森刃這邊看來，一副欲言又止想搭話的樣子。

————

齋藤飛鳥來到現場后，已經沒有多少空位了，在距離進門處的最角落的位置倒還空着。

那裏坐着一個怪怪的女孩？低垂着頭，應該是女孩吧，這可是女偶像團體甄選。

這麼想着的齋藤飛鳥看着對方短短的頭髮，一身男孩子打扮的短袖短褲又有點不確定了起來

不過這個孩子好小！看起來比自己還要瘦，她平時有在吃飯嗎？

不管啦，齋藤飛鳥有點開心，本來以為自己13歲是前來甄選中最小的了。

這時就要發揮自己作為年長者的責任主動出擊了！

“你、你好，我叫齋藤飛鳥。”在猶豫了半天後，齋藤飛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子搖搖晃晃的向中森刃搭話。

女孩扭頭注視了齋藤飛鳥。

啊，齋藤飛鳥在看到她的正臉后不由被吸引了過去，眼睛好漂亮，睫毛也好長，淚痣的位置也很好看......

很快，中森刃在幾秒就將頭扭了回去。

“誒.....？.”

因為詫異她不自覺的發出了聲音。

怎麼回事，她聽到了吧，為什麼不理會自己。

如果在內向與外向中選擇，齋藤飛鳥雖然並不能算是完全內向，也絕對不是在外向那一邊的人。

這時並不理會的中森刃顯然很大程度上打擊了她的積極性。

難不成是因為第一句話就交換姓名有點太突然了？是不是應該先搭話熟悉一下的。

在又猶豫片刻后，齋藤飛鳥看着中森刃比自己還要矮上一頭的身高，決定再鼓起一次勇氣衝鋒。

“你好，你也是衝著索尼音樂的招牌來參加甄選的嗎？”

這次的中森刃明顯聽到了，她將朝着前方的頭徹底轉向了與齋藤飛鳥相反的方向，就是空白的牆壁，一副不想溝通的樣子。

嗚，一瞬間，齋藤飛鳥就感覺自己的眼眶開始發熱，什麼嘛，我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你搭話了......她呼吸急促起來。

————

在察覺到對方落座后想要搭話的視線，中森刃就不由想到，啊，麻煩來了。

她本來就覺得自己通不過這次的甄選，在這短短一上午的時間裏就算認識了，也沒有意義。

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吧，可惜，事與願違，身旁的女孩向她搭話了。

“你、你好，我叫齋藤飛鳥。”

中森刃看向了過去，眼前的女孩正在一臉緊張，說完話后嘴唇抿着緊緊的，眼睛看着中森刃。

在兩人視線相交的一刻，女孩在盯着她的臉發愣了一會，就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皮，略顯慌張的將眼睛轉走。

唉......在心裏唉息着中森刃扭回了頭，抱歉，齋藤飛鳥是吧，我記住了。

接下來只要不理會對方，對方自然就會知難而退了。

沉默了幾十秒，她以為對方已經放棄了，沒想到，聲音再次響起了。

“你好，你也是衝著索尼音樂的招牌來參加甄選的嗎？”

中森刃自然沒有打算回話，她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牆壁。

對不起，這件事情過一會兒你就忘記了吧，畢竟只是一個相處短短几分鐘的過路人。

索尼音樂......她之前倒是沒有仔細觀察過這個信息，原來是索尼啊，怪不得第二次甄選會有這麼多人來。

想必這麼大的公司，對於偶像的要求也更加嚴格吧。

一邊想着一邊耳邊傳來了呼吸急促的聲音，中森刃用餘光撇了一眼。

齋藤飛鳥低垂着頭，又密又長的頭髮將臉龐遮住，左手大概在眼睛處擦拭着什麼。

應該是哭了，中森刃心裏開始感到迷茫，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又不傷害到她人呢。

她只能默默希望不要影響到齋藤飛鳥一會兒甄選的心態。

————

在一人陰鬱冷漠，一人難過沉默，堪稱地獄的氛圍下，前一排不知何時也坐滿了人。

她們那邊的氣氛倒是和正常的初中生沒什麼兩樣，充滿着歡聲笑語的青春氣息。

“咱們同歲哦！我可以叫你小南嗎？”

“當然可以，我叫你日奈沒問題吧？”

“嗯嗯，可以的哦。”

“誒，我也想加入你們。我叫和田真彩，你們可以叫我瑪雅哦。”

“好的，瑪雅~”

“瑪雅~”

“小南我出身千葉哦，你們呢？”

“我是本地東京的啦，瑪雅呢？”

“我就遠啦，在廣島。”

“誒！那你是怎麼過來的？和家人一起嘛？”

......

而三人後方沉默的兩人，中森刃旁邊的齋藤飛鳥好像更難過了。

————

甄選開始了，很快按照分組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的進入前面的面試房間。

因為人數太多，如果想要挨個查看技能很顯然是沒有那個時間了，分為了十人一組的簡單問答。

在叫到100-110號一組時，中森刃也起身前去面試房間。

房間內十人依次排開，兩邊的人都顯得十分緊張，身體都有着不同幅度的小動作，而其中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的中森刃就格外突出了。

對於面試官的問題，她也是敷衍了事。

“之前有過跳舞的經驗嗎？”

“沒有。”此乃謊言，之前家裏也是有給中森刃報過芭蕾之類的很多課程，也學了5年，11歲后就全都停止了。

“唱歌的經驗呢？”

“沒有。”這個自然也是謊言。

“對於偶像有什麼看法嗎？”

“沒有。”

“那你想當偶像嗎？”

“不想。”

......

在她跟隨着同一組的人出來時，下意識將視線看向了之前的位置，座位空了很多。

那個叫齋藤飛鳥的女孩已經和前一列的初中生組合聊起來了，看起來說說笑笑的很是融洽。

這樣就好，我和這裏前來甄選的人不是一個世界的。

中森刃心裏飛快的掠過了說不清是失落還是遺憾的感覺。

她走出了房間，門外的工作人員在候着，告訴了她可以沿着這個指示牌去隔壁房間領取午飯，當然不需要的話自行走掉就可以了。

這是今天唯一能令人開心的事情了。

來到了領取午飯的房間，地上摞着不少箱子，已經有不少箱子打開了，敞開的箱子裏放着一份份便當。

秉着對待食物不能臉皮薄的態度，中森刃旁若無人的拿走了兩盒便當，在牆壁角落處找了個地方，拉開凳子開始吃飯。

好好吃，在中森刃將一大勺咖喱飯塞入口中后，快速咀嚼了起來。

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便當就一粒不剩被她幹掉了。

自己的胃口其實吃完一份便當就飽了，但是流浪時經常出現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情況。

讓她覺得在有食物的時候，盡量都塞進自己的肚子裏才是最安全的。

她心中隱隱感到可惜，甄選應該還有很多輪。

她快速的又幹掉一盒。

要是早知道便當這麼好吃，這輪就認真點回答問題了，應該還能多蹭幾輪便當。

這時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門口處進來的人身上的號碼牌已經是180多了。

按照剛剛等待區的椅子數量，頂多也就250把左右。

而這個房間的紙箱還有那麼多都沒有開封，說明已經有很多人不拿取便當就走了，好浪費。

既然如此......中森刃又走到了便當領取處，這裏有三個已經打開的紙箱。

旁邊站着一個身高較高的短髮女人，一身白色襯衫，深色系的牛仔褲，看起來倒是有些帥氣。

她似乎察覺到了中森刃的靠近，看了過來，手上拿着兩盒便當。

被人發現了多拿便當的事情，她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衝著中森刃笑了一下，露出了兩邊小巧尖銳的虎牙。

中森刃只是掃了一眼，虎牙還挺有記憶點的。

那個人搭話了“你好呀，這麼小也來參加甄選嗎？”

中森刃並沒有理會，她覺得自己這次已經是必定落選了。

那就是說，這次是最後一次來到索尼音樂大廈了，她打算再拿一點回去。

面前的紙箱裏還剩下半箱的便當，大概是十盒，她拿走了兩盒。

“誒，兩盒的量還是蠻大的，小孩子的話吃不了最好不要浪費哦？”

應該說不愧是大人嗎，就算中森刃沒回應，她還是照常搭了話。

“......”

中森刃將兩盒便當放在了另一個紙箱中，將面前的紙箱雙手一抬。

很好，剩下的重量自己可以接受，抱着紙箱，中森刃毫不猶豫的就走了。

“誒？誒？？？”身後傳來那個短髮女人驚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