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夜歸人
大紅色的修身旗袍勾勒出妙曼的體態,那雙多情的眼眸里,此時卻儘是淡漠的神采。
她靜默的站在燭光下,妖冶得像是夜魅。
舒毅見狀,卻是皺起了眉。
又是這種狀態的康柔!
怎麼回事?
“噠噠——”
她朝着這邊的方向走來,高跟鞋踩在青石路上,輕緩的敲擊聲在寂靜的小巷中響起。
皎潔的月光被四周的石牆擋了半截,只留下少許灑在牆頭上,也恰好映在對方那張瑩白如玉的臉上。
在距離還有幾米時,停下腳步。
舒毅抱着手中的矮灌木,戒備的盯着對方。
“把它放回去,神靈的祭品可不允許私自帶回來,違背規則可是要付出沉重代價的。”
“……”
溫聲細語的腔調和聲線,讓他打消了眼前此人可能是康柔孿生姐妹的念頭,雖然並不清楚對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情況,但這分明就是本人。
“我很不喜歡你的眼神。”
康柔繼續向前走來,平時的眼神有多溫柔多情,現在就有多冷漠。
她走上前,抬手伸向舒毅抱在懷中的矮灌木。下一刻,對方卻後退幾步,無聲表達了自己的態度立場。
“不可以給你。”
迎上眼前人的目光,並與之對峙。
“真是不聽話。”
話音剛落,只感受到一陣帶着幽香的清風拂過。再一看,康柔的身影已經到達跟前,那隻修長纖細的手被擋在矮灌木前。
舒毅用暗勁往前一推,對方雖後退幾步,但並沒有因此亂了身形。
剛才用了幾成力道,自己很清楚。
按理說,像康柔這樣看起來身嬌體軟的姑娘,經歷了那一下,不摔倒在地,平衡性和反應力都算得上是比較好的程度。而現實卻是,對方對此遊刃有餘,甚至連身形都沒亂。
“有意思。”
接下來,只見她身形一動,速度之快已經靠近人類所能做到的極限,而這還是在腳穿高跟鞋、身穿修身旗袍這類不方便活動的服飾的前提下。
如果換上普通裝束,只怕是會更靈活。
“砰——”
舒毅抽出一隻手,吃力的格擋住康柔突襲而來的攻擊。由於懷中抱着矮灌木,沒辦法集中全力,導致他在對方的攻擊下連連被擊退。
甩了甩被震麻的右手。
這娘們的力道驚人!
接連幾次,都沒能順利從對方手中拿到東西,康柔的眼神已經悄然發生變化。
出手迅疾如風,這一回她的目標轉移,直接朝其身上招呼而去。
舒毅一下沒反應過來,腹部結結實實吃了一擊,巨大的力道踢得他生疼。幸虧對方也沒想真的出手傷人,只是用腳背騰空側踢,如果變換成高跟鞋較尖的一頭,剛剛那一下,非得搞到內臟出血不可!
或者向下偏移一點位置,保准成太監。
“哼!”
康柔冷哼一聲,顯然對他的冥頑不化的態度感到不滿。
在對方吃了沒反應過來的虧時,並沒有停手的打算,立馬接上下一波攻擊。
“砰——”
“嗯哼——”
下一刻,舒毅直接被她出其不意的一套側摔直接掀翻在地,被狠狠砸在坑窪不平的青石路上,連帶着懷中的矮灌木也被甩到了旁邊的石牆根上。疼得他悶哼一聲,接着背部傳來火辣辣的痛。
然而還並沒有結束。
眼看對方彎曲成鷹爪狀態的手就要落下來……
千鈞一髮的時刻,
舒毅忍住身體上的疼痛。在康柔沒有防備接近時,出手如風,一掌狠狠劈在她的後頸上。
“呼——”
舒毅瞥了眼倒在自己身上的人,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這麼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打成這樣,而且對方還是一個柔柔弱弱,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真是操蛋!
要是被部隊裏那群傢伙知道了,絕對會被嘲笑到退役!
“嘶——”
康柔下手是真的重!
他從地上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后,將昏死過去的人一把扛在肩上;然後走到石牆邊,把矮灌木撿起,用一隻手抱着。
即便是身上帶着傷,懷裏抱着樹和土,肩上又扛着一個人的體重,舒毅的腰杆子依舊挺直,邁着穩健的步伐往前走去。
……
另一邊。
二十世紀初。
睡在鋪着稻草的土炕上的人,猛地睜開眼。
“哈——”
從噩夢中驚醒。
男人在炕上坐起來,揉揉鈍痛的太陽穴,當手觸摸到皮膚時,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深夜的氣溫還有點微涼,汗水卻完全浸濕了後背的衣衫。
待感覺沒那麼難受后,才放下手。
放眼環顧一遍四周,簡陋的土房,用茅草蓋的屋頂,空氣中還能隱隱聞到一陣難以言說的氣息,而這味道正是來自隔壁的豬圈和牛棚。
“嘖!”
已經來到這裏將近四個月,還是沒辦法適應,更別說是融合到這裏的生活。
他叫夏成安,還沒到四十歲就當上了國家近代史研究院的一把手,進行野外遺址考察時遭遇意外變故。再醒來時,就莫名其妙回到了二十世紀初的近代,也就是二戰時期。
來到這個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挖掘基本靠手,娛樂基本沒有的山旮旯里,還變成了村裡偷雞摸狗的無賴混混李三鐵……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直到三天被餓了九頓,回到所謂的家裏,翻了個底朝天,也只找到半個發了芽的紅薯后。
才不得不認命……
上有地主壓迫,這邊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後面又傳來外邊戰亂不斷的消息。
一時間人心惶惶。
怎麼說自己曾經也是風流倜儻的研究院“一枝花”,現在竟然淪落到如此田地……正當覺得日子過不下去,想一頭撞死等待來世時。
他卻意外的與程風取得了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