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醫生詢問病情
入院后的第三天,我終於被允許和其他精神病人一起吃早飯,可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當我被要求排隊的時候,我只是行屍走肉般的追隨着前者的腳步,他走一步我就走一步,我觀察着周圍的一切,包括人和這裏的建築。
吃完早餐我們被要求整理自己的床鋪,摺疊自己的被子,擺放好自己的洗漱用品。
病區不是很大,病友也不是很多。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出病區,然後左拐就是醫生辦公室。
一共三個醫生。
其中一個剃着光頭,一副慈祥仁慈的樣子。
一個中年油膩大叔,頭髮從中間對半分,是當時最流行的頭式,但看起來就像電視裏的漢奸一樣。
還有一個應該是新來的,很年輕,估計剛從衛校畢業,看起來很拘謹,什麼也不懂的樣子。
這個光頭就是他們的主任,護工把我領進醫生辦公室,然後給了我一把椅子,吩咐我坐下,我按他們的吩咐坐下。
護工就站在我的身後,防止我隨時攻擊這裏的每一個人。
主任姓劉,他首先開了口。
“你是新來的?”
“嗯……”,我還想說點什麼,他又搶先道:“這幾天在這裏還習慣吧?”
“習慣”,我簡短的答道。
心裏毫無防備,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出。
“你叫什麼名字呢?都來了幾天了我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劉主任繼續追問。
我開始警惕起來。
“他們問我名字幹什麼呢?我不是警察送來的嗎?難道警察也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心中繼續想着,我默不作聲。
見我沒有說話,劉主任又問道,“你知道你怎麼來的我們這裏嗎?”
“不是說警察送我來的嗎?”我反問道。
“對警察送你來的,我意思是你知道警察為什麼把你送我們這裏來嗎?”劉主任繼續追問。
“我又不是警察我怎麼知道?”我沒好氣的說道。
“還有點敵對我們哈!”劉主任微笑着轉向年輕的醫生,年輕的醫生點了一下頭,也微笑着。
“你現在是處於留觀期,我們詢問一下你,如果沒什麼事了也好給你辦理出院手續,可我們現在連你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我們想給你辦出院也辦不了呀!”那個年輕的醫生一口氣說了好長一段話。
“我又沒病,你們憑什麼把我關起來?你們憑什麼給我打針?”我情緒有些激動,我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你是做什麼的?”中年醫生插問道。
“工廠”。我從牙縫裏像擠牙膏似的給他們擠出兩個字。
“工人呀,這是讓人尊敬的工作呀!”光頭劉主任補充道,他的精明就像他的光頭一樣,讓人抓不住把柄。
我以為他們真的就要讓我走了,所以我決定配合他們。
“你在工廠別人都怎麼稱呼你?”中年醫生問道。
我遲疑了一下回答道:“汪師傅”。
“汪師傅好,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你這段時間心情怎麼樣呢?有沒有人要整你呀害你呀這些的?”年輕的醫生問道。
“心情很好呀,很高興呀!”
“那有沒有覺得周圍的環境不安全,有沒有人要整你呀害你呀這些的?”年輕醫生再次重複。
對於醫生的這個問題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者說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麼?但出院心切我還是一五一十的把我的感覺告訴了他們。
“在單位領導隨時要給我小鞋穿,在家裏我老婆隨時要害死我,我感覺走在路上路邊的那些花草樹木都在嘲笑我……”
“平時脾氣怎麼樣?”我還想繼續往下說,可我卻被中年醫生的問話打斷了。
“平時脾氣不太好,容易發脾氣,尤其是和我媳婦一吵架就要動手……”
“那你知道你這次為什麼被送來我們這裏嗎?”我再一次被劉主任打斷。
“不知道!”我乾脆的回答道。
“我給你講吧!”劉主任說道,“你在外面喝酒還把人家酒館砸了,把人打傷了。”
聽到這裏我似乎想起了什麼。
“別人報了警,警察來了問你話你還襲警,在你身上又找不到身份證,周圍還沒有人認識你,警察覺得你很奇怪,就把你送到我們醫院來了。”劉主任繼續說道,他只說醫院,並沒有說出精神病院幾個字,但我從他們的工牌上已經知道了這裏就是精神病院。
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從家裏出來了,順着馬路一直走一直走,大概走了好幾個小時,然後看到一個飯館,正好又餓了,就停下來去吃飯,要了一斤白酒,我一邊抹眼淚一邊喝酒。
我記得中途飯館老闆還來詢問過我,問我怎麼了,勸我少喝點酒,我沒有理會繼續喝酒,後來我就不省人事了,等醒來就到了這裏了,可中間的過程我全忘記了。
“我叫汪華清,在工廠上班……”說到這裏,我就想到我那惡毒的媳婦,想起了她把我從睡夢中用冷水澆醒的事,我的眼裏頓時充滿了殺氣,我也不打算繼續講下去,我停了下來,不再說話。
“那你家在哪裏?在哪個工廠上班呢?”劉主任繼續追問道。
我依舊不做聲,什麼也不說,任憑他們輪番詢問我都不說我是哪裏人,也不告訴他們我在哪裏上班,偶爾把我問得急了我還會說他們幾句。
就這樣僵持了大概半小時,醫生們也拿我沒有辦法,只好讓我回了病房。
可第二天我等來的不是出院手續,而且服藥,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葯。
我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莫名其妙的吃藥,但是護士和護工都告訴我必須吃,這是醫生喊吃的,如果我不配合他們,他們就會把我約束起來給我灌藥。
最後在他們的威逼利誘下我還是乖乖的把葯給吃了。
自從我開始吃藥,我就感覺到整天頭都是暈乎乎的。我幾次三番的找過他們,但他們都不給我解決,而且還會說我事多,醫生一味地給我加藥,護士一味地讓我吃藥,也不管我什麼感受。
醫生早上查房也只是簡單的詢問一下我晚上的睡眠情況和飲食以及大小便情況,其他的基本不問我。
我越是鬧得凶他們的藥量就越大,有時候給我吃的葯一大把,什麼顏色的都有,都快可以當飯吃了。
當我發現了他們的這個秘密之後,我再也不找他們理論,平日裏我就和那些清醒的能聊得來的病友聊聊天,其他時候該幹嘛幹嘛。
後來他們慢慢的把我的藥量減少了,每次我只吃兩顆葯,一天吃兩次,中午別人有葯,但我沒有。
在我住院期間,警察專門為我的事來過一趟。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是哪裏的人?也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這樣一來我的醫藥費就沒有人出了。
要知道,那個時候不像現在有醫保社保,那個時候什麼也沒有,但工人生病都是單位出錢治療。
但我既不願意說出我的家庭地址也不願意說出我的單位,這可把他們為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