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試試
齊虎回到綽紅軒的時候，嬴曼陰並不在。
這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燕王突然被殺，就算大大姐姐有本事處理一切，但肯定也不那麼輕鬆，她肯定忙的不可開交。
沒功夫理會自己。
“公子休息，大人交代了，這幾日您就留在之類，不要四處亂跑了。”
秀玉說道。
她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只當是齊虎偷偷外出惹了事情，氣的大司主派人把他抓了回來，眼見齊虎被軟禁在這裏，心裏不免有點兒心疼。
小丫鬟眨了眨眼，往上拱了拱胸脯兒，
“公子要是覺得煩悶，就喊秀玉過來，陪公子做點兒有趣的事情。”
“多謝。”
齊虎拱手，卻將這丫鬟給送出了屋子。
“應該是沒什麼大事的。”
他給自己倒上了被茶，咕咚往嘴裏灌，然後哇的一下子又吐了出來，這茶似乎是剛剛沏好的，滾燙。
“希望大大姐姐能儘快把事情處理好。”
齊虎心裏還有點子緊張。
畢竟，那顆腦袋，是貨真價實的大夏燕王啊。
“算了，反正都砍了。”
齊虎從懷裏掏出了顏玉清給自己的那張畫。
在玉墨書船上的時候，時間緊迫，沒來得及仔細看，現在可以慢慢研究了。
第一招斷水平雲，雖然剛剛他已經施展了出來，但其實還差不少的火候，尤其是運氣法門方面，他自己都能感覺到僵澀。
當時能把松漸雲一刀給劈了，純粹是運氣外加對方也太大意了。
“得趕緊把這兩招都練好，不能總躲在綽紅軒里吧。”
齊虎將油盞拽過來，映着燈火端詳起來。
不久，他再度握起驚蟾，在這不大的屋子裏閃轉騰挪。
“公子這得多無聊啊，睡不着一個人耍大刀。”
丫鬟秀玉就在外面候着，看着窗戶上那個耍刀的影子，嘆了口氣。
她聽說，娘家村裏有些寡婦，晚上睡不着的時候，也會找些無聊的事情來打發時間。
“哎，真是正派人呢。”
……
日上三竿。
一夜練刀，齊虎並未覺得有什麼睏倦。
畢竟常年打熬的底子在這，依舊是龍精虎猛，再加上對斷水平雲的領悟更上一層樓，這握刀的氣勢也有點不一樣了。
“大人。”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齊虎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旋即這屋門便是被人從外面推開，嬴曼陰帶着一縷香風涌了進來。
她應該是剛從宮裏回來，身上穿着的還是那件紫黑的官服，金色的九爪蟒龍立在胸前，威嚴氣度不凡。
不過她因為走路比較急的緣故，這胸襟跌跌撞撞，把這蟒龍也順勢撞的搖搖晃晃，看起來好像是活過來了般。
“見過大司主。”
齊虎目不斜視，拱手行禮。
“免了。”
嬴曼陰擺擺手，丫鬟們都退了出去，她坐在齊虎方才坐過的椅子上，兩瓣渾圓的臀兒墊在玉腿下，被壓出了一個半滿月的弧形。
寬鬆的官服都也遮掩不住。
“說說吧，怎麼回事？”
嬴曼陰從茶壺旁取了個新的茶杯，倒上被茶，抿了口。
“也沒怎麼回事。”
齊虎看嬴曼陰這幅態度，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是怒，便只得老實交代，
“當是他們來殺我，我就想着把王爺一道兒給砍了，一勞永逸。
”
嘩啦！
嬴曼陰聽到這話，手裏的茶杯猛的抖了一下，柳刀眉上揚，
“你砍人的時候就知道他是燕王？”
嬴曼陰一直以為，齊虎是因為對方來報仇，被迫反擊的，她過來問問，也只是想詳細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因為她和太后昨晚商量過後決定，要在儘可能的範圍內，將燕王被砍的消息給封鎖住，直到朝廷能把燕王的那些力量給順利解決。
但沒想到，齊虎是這個回答。
“知道。”
齊虎咧嘴笑笑，把當時的情形細細的講了一遍。
“呼！”
嬴曼陰用力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吐了出來，九爪蟒龍隨之翻湧，像是要在她胸襟上飛出來般。
“你……”
嬴曼陰張了張紅唇，最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齊虎這股子勁兒，可真是……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明知道那是當朝的燕王，也敢砍了他腦袋，這得多大的膽子？
要不是自己反應快，少不得大亂一場！
她美眸忽然閃了一下。
來這裏之前，嬴曼陰本來是覺得，齊虎這個人天賦絕佳，為人又正派，當真是齊元稹所說的，絕世霸王槍。
而這次又誤打誤撞殺了燕王，雖然麻煩些，但卻給朝廷解決了一樁心腹大患。
有如此功勞，天賦，這人已經可以重用。
她甚至已經決定，向太后姑姑推薦，讓齊虎這桿霸王槍冒頭了。
但這時候她又遲疑了。
齊虎雖然各方面條件都非常不錯，但這股子凶莽勁兒，實在可怕。
比當年的齊元稹還要更出格。
齊元稹被逼着隱退江湖，無法再露面，這齊虎……怕是都可能活不過多久。
她有了一些猶豫。
巡查司做事，可不是光靠着一股子莽勁兒就能的，還得考慮各方面的利益糾葛，以及朝廷的佈局，等等。
“這是什麼？”
突然，嬴曼陰看到了桌子上鋪着的那副畫。
她也是練刀的，在刀法上的造詣也不是不弱，一眼便看出了這幅畫的不同尋常，頓時被吸引了好奇心，起身走了過來。
“呃……”
齊虎老實道，
“故人所贈，斬仙關的前兩招，一招斷水平雲，一招驚龍破曉。”
“斬仙關？”
嬴曼陰美眸微熱，忍不住彎腰端詳起來。
這一彎腰，胸襟上的九爪蟒龍呼的一下子便垂了下來，鼓鼓囊囊的墊在了桌子上，而那渾圓的臀兒也是將這官服的寬大袍擺給撐開，雖然不像上次那樣可見飛湍走壑，但也是極具視覺衝擊感。
齊虎立刻把視線轉移到了別處。
“你在研究這刀法？”
嬴曼陰一邊端詳，一邊說道，
“刀聖的斬仙關可不是一般的刀法，霸道兇悍，有出無回，一般人練不得，你這隻有招式也沒有運氣的法門，若貿然模仿，很容易給身子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可要小心。”
雖然齊虎做不了頂樑柱，但做個好槍手，幫着大殺四方還是不錯的。
嬴曼陰看出這幅畫裏的精妙玄奧，生怕齊虎按耐不住衝動莽撞去練，結果毀了根基，立刻出言囑咐。
“多謝大人提醒。”
齊虎道，
“我會小心的。”
“我不是讓你小心。”
嬴曼陰聽出齊虎話里的敷衍，柳刀眉微微一皺，直起了身子。
她個頭到齊虎的肩膀，只能仰着頭盯着他，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張臉的稜角，下顎間的輪廓，更加分明，尤其是齊虎低頭迎着自己看過來，恍惚有種大丈夫看小媳婦兒的即視感。
嬴曼陰慌了一下，急忙轉頭拍着那副畫卷，道，
“我是讓你不要練，萬一你一時把持不住，把根基……”
“可是我已經練了。”
齊虎撓撓頭，
“而且把第一招給練成了，昨晚上砍燕王腦袋的時候，我就用的這一招，斷水平雲，威力還挺大的。”
？？？
嬴曼陰臉一滯，到嘴邊兒的那些話硬生生的被卡在了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你練成了？”
她是無論如何不肯相信的。
刀聖的斬仙關，是天下最絕頂的刀法，這幅畫上面還殘留着封存的時候那種樟草香，顯然是剛拿出來沒多久的，也就是說，齊虎最多看過兩天。
二十四個時辰。
就這麼點兒功夫，他能光靠着一個招式，把斬仙關的斷水平雲給練成？
打死都不信。
如果這麼好練成，刀聖早就滿大街了吧？
“大人不信？”
“你出來。”
嬴曼陰見齊虎樣子不像是在說謊，瞳孔閃爍了一下，帶着他來到了庭院正中。
“大人要試試？”
齊虎面露難色。
斬仙關他才剛剛練成，只能做到發，不能做到收，這若是不小心傷了大大姐姐，可就不太好了啊。
但他的遲疑被嬴曼陰看成了底氣不足，
“無妨，我會控制，不傷你。”
嬴曼陰說完，對着遠處擺了擺手。
一個身子高瘦的半百老者走了過來，老者面上皺紋不少，頭髮花白，行走起來還有些佝僂，而且額頭略微發黑，眼圈也有些深陷，似乎氣色不太好。
這位是朝軒龍。
不是江湖上的，是從從大內出來的，自幼練刀，是嬴曼陰身邊的護衛，也是嬴曼陰的半個師父。
他練的是大內的萬刀歸。
雖然算不上登峰造極，但卻也已經到了半聖的地步。
原本在江湖上是能有着不小名號的，但多少年都沒走動過，所以才籍籍無名。
“大人！”
朝軒龍看出嬴曼陰的意思，將一柄通體赤金打造的三尖兩刃刀送到了她面前。
刀身長兩尺，上有銀色蟒龍，在烈日下張牙舞爪，好似騰雲而起。
刀柄四尺，通體鑄着銀色龍雕，刀柄刀身想接的地方，有一條大紅如血的穗頭，看起來頗為兇猛。
嬴曼陰三尖兩刃刀在手，嬌小豐滿的身子上，也是豁然多了股兇猛霸氣。
“來。”
她面露微笑。
作為大內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又是靠着皇家無數資源堆疊起來的她，對自己的本事有着絕對的信心。
這一次，既要試試齊虎的真正本事，也要順便立個威。
不然這傢伙太莽，容易惹禍。
“得罪了。”
齊虎這時也不扭捏，驚蟾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