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人生啊
齊虎跟飛樓里的老先生道了個歉,帶着踏踏的破風聲,竄出了綽紅軒。
留下老先生一臉懵逼。
……
“你這大早上的,跟人打架了?”
塗秋河見到齊虎滿臉蓬頭垢面,肩膀上的差服也破了好幾個洞,一臉驚愕,旋即拍了拍胸口,
“誰敢傷我塗秋河的兄弟?你跟我說,我給你把場子找回來。”
昨日二人共同研究西施浣紗的絕技,已經引為知己,眼看着自家兄弟被人欺負,塗秋河這做大哥的絕對不能視而不見。
“也沒誰。”
齊虎嘿嘿笑道,
“我就是練輕功的時候,一時沒有控制住,撞牆上了,這才鬧的這麼狼狽。”
“自己撞牆上了?”
塗秋河眼睛一瞪,這嘴角兒抽了抽,又抽了抽,強忍着沒笑出來,
“我說兄弟,輕功可不是像你這麼個練法。”
或許是擔心齊虎練出什麼岔子,塗秋河想了想,語重心長的道,
“我雖然不如我大哥那麼大本事,但怎麼也年長你幾歲,輕功也是練過的,等咱們這事過去,我給你指點指點,你先別練了,萬一出了岔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用。”
齊虎連連擺手。
先不說塗秋河能不能指點自己,光是這踏雲追日輕功的級別,也不是塗秋河有資格接觸的,他可不能隨便給人看。
但他的拒絕被塗秋河當做了不好意思,塗秋河一巴掌拍在了齊虎肩膀上,義正言辭的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跟大哥見外不是?咱們可是一起研究過西施浣紗的交情,你若是這樣,就是看不起大哥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齊虎連連擺手,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道,
“那我先謝謝塗大哥好意了。”
“這才像是我兄弟。”
塗秋河拍拍胸脯,
“走,請你吃早餐,嘿,我跟你講,昨晚上我還真把西施浣紗這絕招給用了,你還別說,這幫子文化人研究出來的東西還挺厲害。”
“昨晚上這三兩銀子沒白花。”
“三兩銀子?”
齊虎扭頭看了一眼塗秋河,眼睛不漏痕迹的怔了怔。
香紅樓里的價格,三兩銀子,大概等同於半刻鐘的時間,也就相當於前世的七八分鐘,這加上前前後後的時間……
“我跟你講,大哥我那可是用猛無雙,威風凜凜……”
塗秋河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麼,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齊虎只能附和點頭,時不時奉上崇拜的眼神兒。
不一會兒,塗秋河帶着齊虎來到了一處餐館,隨便點了些小菜,外加一碗熱乎乎的羊肉湯,兩人坐了下來。
為了避免塗秋河再將昨晚上的廝殺,齊虎主動問道,
“塗大哥,花蝴蝶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有啊。”
塗秋河吸溜了一口羊肉湯,往齊虎身邊湊了些,小聲道,
“咱們現在查到的這些線索,分成三次彙報上去,大概拖延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呢,咱們就可以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逍遙樂無邊了。”
???
齊虎看着塗秋河,神色驚疑。
“這秘訣我一般不告訴別人。”
塗秋河嘿嘿笑道,
“我這是當你兄弟,才跟你分享的,這樣,咱們就相當於放了一整個月的假,
想做什麼做什麼,只要到時間去巡查司那邊兒點個卯就行了。”
“可是我想立功啊。”
齊虎說道,
“我還想陞官呢,我夢想要做到巡查司案首。”
他說的是心裏話。
只有做到案首的位置,才能進入千年地池,才能拿到刀仙玉塑。
按照塗秋河這麼個摸魚的方式,得猴年馬月?
“兄弟。”
塗秋河吸溜了口羊肉湯,又往齊虎碗裏夾了塊餅子,語重心長的道,
“做人要實際,花蝴蝶是什麼人你知道嗎?十七年前就是縱橫江湖的江洋大盜,那麼多江湖高手都抓不住她,你覺得咱們有可能嗎?”
“我跟你說,咱們能調查到這些消息,都是幸運的了,別痴心妄想了,若是真遇到花蝴蝶,咱們能把命保住就不錯了,可別想着去抓人家。”
齊虎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塗秋河顯然不給他機會,咕咚咕咚把羊肉湯喝完,扔下了幾個銅板,道,
“你昨天不是剛租的房子嗎?肯定還沒人收拾,走,大哥今天幫你收拾乾淨,公家的時間,不混白不混。”
“……”
齊虎咧咧嘴,但想了想,還是帶着塗秋河前往自己剛租的那處老房子。
房子在青石巷,距離這邊不太遠,也就約莫一刻鐘左右。
兩人走進有些雜亂的小巷子。
然後齊虎看到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左手拎着個木桶,右手拿着個刷子,在自己家門口刷着什麼。
“花蝴蝶!?”
……
“小混蛋,姑奶奶雖然打不過你,但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花蝴蝶拎着一個木桶,出現在了青石巷的附近,桶里裝着的是黃鱔血。
鹿鳴谷,並非是女夫子所說的那般專門采陽補陰的邪門歪道,而是一個流傳已久的神秘玄門,仙醫命相卜,玄門五術皆有造化。
采陰補陽之術,只是醫之道裏面的其中一種玄門方術而已。
花蝴蝶如今要做的,是仙門之道裏面的一種小把戲,叫做夜半鬼敲門,基本的原理非常簡單,就是只要將黃鱔血吐沫在大門上,倒了晚上,黃鱔血的味道就能夠把方圓十里內的所有蝙蝠都吸引過來。
它們會不斷的撞門,而當有人外出查看的時候,蝙蝠又回消失不見。
這便是夜半鬼敲門。
花蝴蝶打算用這種辦法,讓齊虎擔驚受怕,然後自己再在適當的時候假扮成世外高人出現,幫齊虎解決了這個麻煩。
順便將西施浣紗圖卷偷走。
玄門手段,大多如此。
十七年前,師父作為上一代的花蝴蝶,行盜中原大地,也不是真的完全靠輕功絕頂,也是靠着不少這種玄門方術的。
“到時候,姑奶奶我不費吹灰之力,讓你乖乖繳械投降。”
花蝴蝶拎着木桶走進小巷子,來到了齊虎剛剛租的那間宅院前。
這個時候,齊虎必然是在調查自己的案子,肯定是不可能來這宅院的,所以,花蝴蝶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光明正大的,拿出刷子,在大門上吐沫了起來。
她剛刷了一半,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扭頭一看,正是齊虎和塗秋河,聊着天,走進了青石巷裏面。
???
這個時辰,你們兩個大男人不去調查案件,來這裏做什麼??
……
“兄弟,我跟你講。”
塗秋河滿臉都是過來人的睿智,正口若懸河,
“咱們雖然本事不行,但也不能氣餒,夢想還是要有的,這人生啊,處處都有可能是驚喜,說不定什麼時候就……”
“花蝴蝶?!”
齊虎一聲驚呼,讓正夸夸其談的塗秋河猛的僵住,
“什麼?花蝴蝶?!”
他呆愣了大概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一把將齊虎推到身後,同時大聲喊道,
“兄弟我拖住她!你快跑!”
咣當!
塗秋河驚恐的話音還未落下,花蝴蝶手裏的木桶已經掉在了地上,然後唰的一下子,這瘦削的身影就好似飛舞的蝴蝶般,騰空而起。
唰!
她的速度極快,腳尖輕輕的點在了院牆的雜草上,草葉微微彎曲,還未折斷,她已經是掠出去了丈許之遠。
“站住!”
而這時,齊虎也噌的竄上了屋頂。
踏!踏!踏!
寬厚的腳掌踩踏在屋頂上,像是鐵鎚一下一下的砸了下去,鄰居的屋頂上留下好幾個窟窿,瓦片都碎了滿地。
齊虎剛剛修鍊踏雲追日,運氣還不算太熟練,所以這踩踏的力量才會非常兇猛,而產生的動靜也這般如驚雷。
但他的速度卻是非常快,比風隨雲快了一倍不止,眨眼間,他和花蝴蝶都消失在了塗秋河的視線里。
???
塗秋河手裏的刀還沒抽出來,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眼睛瞪大成了銅鈴。
這輕功?這速度?
“我畢竟年長你幾歲,輕功也是練過的,等咱們這事過去,我給你指點指點……”
他麵皮忍不住的抽了起來。
“人生啊,真的處處有驚喜。”
……
“真該死,這小混蛋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功虧一簣,又被發現了!”
“真倒霉!”
花蝴蝶在屋頂上飛掠而過,心裏滿是鬱悶。
如今十七幅畫卷都已經湊齊,就差這最後一副西施浣紗畫卷了,原本以為水到渠成的事情,誰成想這麼多事?
顏府失手。
強搶失手。
如今想做個夜半鬼敲門的局,也失手。
怎麼這麼倒霉?
“沒事,沒事,姑奶奶不慌。”
“姑奶奶輕功絕頂,他就算是發現我,也不可能追上我,等他警惕心放鬆,姑奶奶再……”
踏!踏!踏!
踏!踏!踏!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木樁夯地的悶響聲,花蝴蝶細細的眉梢皺了一下,扭頭望了過去。
只見原本應該被自己甩的沒影兒的齊虎,跨着大步追了上來。
這人格外兇猛,每踏出一步,腳下踩着的屋頂或者院牆,直接就坍塌碎裂,磚瓦飛濺,就像是個發狂的猛獸。
“……”
“我的娘!”
“這哪來的瘋子?”
花蝴蝶咽了口吐沫,頓時又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