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買路錢
偌大的雍州城,上哪去找這位太白樓的二當家呢,談何容易。
兩個人走街串巷,穿梭於各大酒樓門口,就差沒有去那些風月樓閣以身試法了。按說孫妙音雖是這魚龍混雜的商場名人,但介於身份特殊且還是個女兒身,在京師之外的地界上應該不會幹出那光天化日之下找地兒玩弄一下白面小相公這等腌臢至極的事情來解悶。她那種身份出入的場合最次也得頂個當地第一的頭銜才對,而且身邊排場之大必定要是壓過全場。為今之計,死守古今池看來是最有可能,也是最無可奈何的辦法了。
“老紀啊老紀,你讓我說什麼好,那好端端的一場拜門酒楞是給你喝成了關張宴。你就當時跟晉王要個哪怕縣衙的頭銜又能把你怎地了,看給你能得,還這不行那不就的。現在好了,到手的銀子也不見了,就剩這麼一塊派不上用場的破銀牌,啥也不是。”
陳三望耷拉着腦袋蹲在古今池對面的巷子口,滿腹牢騷的對着紀公常喋喋不休。自從知道銀子沒了開始,他已經整整兩宿沒合眼了,始終保持着這股怨婦勁兒一刻都沒停過。只恨自己沒那術法神通回到那日現場,就算豁出這條小命也絕不會讓那賊婆娘給偷了便宜。
“得了,我看啊,人是早跑會京城咯。咱兩啊,也收拾收拾東西趕緊撤吧,命里就沒那個福氣,鏡花水月的盼頭,快活一時是一時啊。這牌子我聽說放黑市上還值兩個錢,咱去尋個鋪子問問唄,好歹也沒空手回去不是”
顯然通過了長時間的自我說服和勸導,終於願意低頭接受事實的陳三望,絞盡腦汁才想到了這麼個稍微可以讓自己心裏平衡一點的說法。
“........閉嘴,別說話.......你看那是誰?”
正準備發作怒懟一番的紀公常突然改換口氣,神秘兮兮的指着陳三望看向古今池的門口。
“那不是青松客棧的老沈嗎?這個點應該是客棧正忙活的時候啊,還有這閑心思來古今池喝花酒?這要是讓那賽金花知道了,回去關上門又該是一頓鍋碗瓢盆亂造了”
天大的事都擋不住陳三望看熱鬧的熱情,他自說自話的分析着眼下局勢,腦子裏已經浮現了一幕幕那對夫妻揪頭髮抓臉打作一團的熱鬧場面。
只見老沈鬼鬼祟祟的站在酒樓門口似是等待着什麼重要人物,過了一會兒,一個身形高大的武侍裝扮黑衣男子走到他跟前,老沈見到面立刻畢恭畢敬點頭哈腰,兩人小說了兩句便一同進了酒樓,顯然這裏是有事兒。
“有事兒啊......”紀公常尋思道,那個高大黑衣男子似乎在哪見過,一段段畫面在腦海里出現篩查着。
“.........哎,老紀,那黑衣男的是不是在哪見過,好生面熟啊......”陳三望後知後覺,此時也慢慢看出了靈感。
“對!就是那個人”兩人異口同聲,相互對視,如夢初醒。
那個黑衣男子正是那晚王府門外與孫妙音互罵作別時,站在孫妙音馬車旁緊隨其後的武侍隨從,可算是等着你們了。
那還等什麼,上去把吧,刀山火海一萬六,是神是佛遛一遛。
三樓,古今池最闊氣的包房,飛龍在天。兩人尾隨老沈和黑衣男子上樓一看,好傢夥,一排黑衣武侍在門口整齊列隊,各個威武雄壯訓練有素,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給兩人揍得年夜飯都不用燒了。老沈等黑衣男子進門后聽見屋內主子的召見,這才彎腰屈膝頭也不敢抬的走了進去。
“哎,這不是紀大公子嗎,您今日怎麼得空大駕,也不提前跟酒樓打個招呼”
正當紀公常和陳三望兩人蹲在廊道里看着對面的浩蕩陣勢躊躇不前時,有人湊過來熱情的招呼道。正是那日在台下被紀公子說的熱淚盈眶的言官,堪稱當場頭號紀粉。
來的是正好,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紀公常眼珠子一轉,立刻跟這位天降吉星一頓客套,一番拐彎抹角的打聽,果不其然,這掛着“飛龍在天”字牌的頭號包房裏坐着的,正是太白樓二當家孫先生,雍城第一美人兒胡萱兒此時正在裏面陪酒。
怎麼進去呢,兩人跟言官一頓胡編亂造,說是那日孫大先生台下不服,約了紀公子再戰酒量。今天如約來了,但看孫先生這身份又不能空手而來,來時準備委實倉促,能否趕緊幫忙叫小二取兩瓶上好佳釀我們來親自呈送過去,這場面上的人情世故照顧的才算體面周到。言官聽完連連稱好,紀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如此格局宏偉,他日必可平步青雲飛黃騰達,到那時可要記得在下這小小翰林言官的兩壺好酒呀,公子稍等小人這就去安排。
兩人接過酒盤,一人盤中兩瓶白玉壺裝的十年杏花釀,一人盤中四碟下酒涼菜恭敬擺放。走到門口武侍簡單盤查點頭放行,兩人便輕鬆矇混過關走進包房。
此時包房內,老沈正背身在屏風後面跪拜,似在向桌子中央小口抿酒的孫大先生稟報着什麼,旁邊的胡萱兒今天一襲欲仙的飄飄青衣裹身,內里緊繃有致。
紀公常已經換了個架勢,單手托盤昂首闊步,一邊繞過薄紗屏風一邊高聲道:
“孫大先生,今日好雅興啊,小生剛好路過,見門口這麼大陣勢想來想去在雍城唯獨孫先生能拔這獨一份兒,突然想起前日臨別的相約,這就不請自來特地向您請安來了,小生這酒可都來了”
突然的打斷,驚到了正在低聲細語彙報工作的老沈,扭頭一看竟然是紀小子,他趕緊袖管一縮將剛剛領賞的一袋子碎銀塞入懷中,像是被當場捉姦一般耳根透紅不敢言語。
那黑衣迅速走上前擋住紀公常的腳步,冷冷的看着對方。
孫妙音和胡萱兒雖很意外,但面子上卻看不出一絲驚訝,兩人同時相視而笑,默契有佳。
“哎喲,紀大公子可真是神龍現首不現尾,怎麼著來我這裏也不知會一聲,這讓小女子落個照顧不周的名聲,傳到晉王那怪罪與我,可真是冤枉人家了。”胡萱兒不緊不慢的起了個頭,一貫的嬌嗔語氣聽得站在後面的陳三望渾身酥麻不敢直視。
“胡老闆您是真多慮了,小生此來和您是一樣的,就是能為了陪孫大先生喝上一壺,完全沒有其他意思,這關起門來都是自家地盤不是,您要說冤枉,小生倒是被冤枉了才是。”紀公常接過話來,言下之意就是告訴胡萱兒今天兩人私會這事一準兒不會說漏了嘴。
“好呀,好呀,來來來,趕緊入坐,光站着還托着酒盤,咱古今池可沒這禮數,趕緊坐下,趕緊坐下”胡萱兒聽這麼說,立刻擺出一副親姐姐遇見小弟弟的姿態,扭着楊柳腰風騷小跑着一手接過酒盤一手拉着紀公常的胳膊入座,後面的陳三望趕緊隨後把涼菜也遞上了桌。
黑衣男子看了孫妙音一眼,孫妙音只是點了下頭,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然後向跪在那裏的老沈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出去。老沈見狀如釋重負,趕緊起來轉身就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哎,沈哥,好巧你也這,不一起喝一杯?看你在這得說了半天了啊”
“紀大公子您是說笑了,小得可沒這口福,店裏還有事情要忙,幾位大人慢用,告辭告辭”老沈一邊尷尬的打趣,一邊彎腰告辭向門口溜去。
等老沈走出門,孫妙音臉上才漸漸多雲轉晴,漸漸有了笑意。
“哎,紀大馬屁,你那小酒量又不行,你闖進來跟我這撒什麼歡呀?”孫妙音還是一貫的蠻橫,跟她的絕世風姿是一點點邊都沾不上。今天晉王不在,那塊銀牌可真未必能保得住你,不要命的男人老娘是見的多了,但是自己把命送到我門上來的男人,你也真是撥了這獨一份兒了,有點意思。
“孫大先生,您這話說的可太過忘恩負義了。王府那晚咱兩也是半斤八兩,您不記得我記得呀,路上你還搭着我肩膀跟我說下回一定要拼一下那二十年的老酒。你當時還醉的厲害不小心還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不是我及時摟住你,你那下可摔的不輕。”紀公常索性也不客氣了,看看到底咱兩誰吃虧。
胡萱兒聽完,立刻捂嘴狐媚的來回看着兩人笑道:“喲,還有這事,你們倆這郎情妾意的,我今天在這可是多餘了啊”
孫妙音已經不是第一次吃這小子的啞巴虧了,論嘴賤佔便宜他紀大馬屁是把好手。她也不急躁,心裏清楚今天是來者不善,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眼下要是強行給他趕了出去,胡萱兒這邊肯定會真的以為兩人之間有了什麼貓膩,回頭再風言風語傳到晉王那給出了什麼其他糊塗主意,可就真不好玩兒了。行了,那就來吧,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有什麼本事大大方方走出去。
“胡姐姐你就甭說笑了,你還看不出他紀大馬匹今天來就沒帶什麼好心思。哎,我問你那你二十年的酒呢?你不是打算拿這十年的來忽悠我和胡老闆吧,當我們女子都沒見過世面啊?”
“對呀,是十年的酒,兩瓶他不就是二十年了么?”
紀公常一招順水推舟,給一旁的胡萱兒逗得前俯後仰,連連拍手。那起伏不定的洶湧身姿,給陳三望沖的頭昏腦漲,這等大場面真的是頭一回經歷,今晚又得失眠了。
“你們這兩個小冤家,真的是針尖兒對麥芒,實在是太合適了,要不改明兒我去晉王那說說?”
孫妙音也被逗得差點沒忍住,只能蹩腳的在桌子下面偷偷端了胡萱兒一腳,本來風聲鶴唳的場面被兩個女人鬧的欲說還休。
“你看你看,孫大先生和胡老闆都是名滿天下的仙子,這笑起來真的像坊間傳聞的一樣勝卻人間無數啊”
紀公常這句話倒是真真實實的在誇讚二人,半點水份都沒有,也真的是難怪孫妙音喊他紀大馬屁。
“弟弟嘴可真甜,一邊是才子一邊是佳人,還是對歡喜冤家,來姐姐我今天高興,陪二位好好喝上幾壺,說不定下頓可就是喜酒咯.......”
胡萱兒對這兩人的感覺完全是憑着一個女人的直覺,從孫妙音的眼神里她能看出來,孫妙音並不討厭這個紀小子。剛才撩撥兩人心思的時候,孫妙音的心裏已然沒了一貫蠻橫霸道的氣勢,完全是副少女芳心含苞待放的樣子,只是礙於身份地位以及一直以來對世俗男人們展現出來的一股擰勁兒罷了。反而那個紀小子就不簡單了,表面嬉皮笑臉油嘴滑舌,但眼神里透着股兵來將擋的鎮定,清秀安逸的儒生面相下面還混雜着街頭地痞的無賴氣,老娘我要是小個幾歲再少經歷幾個男人,說不定還真就被拿下了。晉王私下說的一點不錯,孫妙音絕不是紀公常的對手,真算不準今天是要唱哪出。
“來啊,那個站在那裏的傻弟弟,趕緊給酒倒上吧,這都說了半天了,正事還沒辦呢”
胡萱兒看見紀公常一旁傻站着的陳三望,想今天在自己地盤上,晉王不在全場屬自己最大,好賴也不能什麼事情都親自上陣,剛好眼前還有這麼一個俊俏小哥可以使喚,那就你來吧。
酒過三巡,孫妙音偶有挑釁,但每次都架不住胡萱兒在中間不正經的撩撥,每次都是鎩羽而歸,而紀公常則開始慢慢收斂,不應戰也不懼戰,見縫插針的說起了要去太師府住幾天的事情。
這可引發了兩人的興趣,如果說她胡萱兒是晉王的紅顏,那張太師就是周熜的知己,真正涉及到雍州地界利益的大事情,還真是要先看下張廷煥的眼色。好一個銀牌門生,這麼快就搭上了太師府的大船,眼光和手段可真是一等一的高明,這種人不能不防,卻又讓人不能不服。
“你可得乘着這杯好酒,給我們姐倆說道說道,張太師有沒跟你提到什麼好事情,別故意藏着掖着自己把好處全撈了也不告訴姐姐我一聲,那可白瞎了姐姐我護着你的一片誠意了”
胡萱兒說完,對孫妙音看了過去,莫不是今天你倆真的是有事相商?就只是我還蒙在鼓裏?
孫妙音自然不能裝傻,的確得問個明白。本來這次來雍城,就是為了能讓晉王開口允許她在雍城各郡府開設酒樓娛舍,但是出於其他考慮晉王卻是絕不能答應此事。因為他們心裏都清楚太白樓明面上是坐鎮京師的天下第一酒色天府,暗地裏實則是整個大周朝堂諜報傳遞的核心重鎮,是當今皇帝真正的第三隻耳朵。礙於侄女天天苦磨,周熜想出讓孫妙音參加古今池論辯的辦法,如果當晚勝出便給她一次在雍州開宗立派的機會,孫妙音也的確做了十足的準備去拿下那場論辯,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殺出了個紀大馬屁,再加上晉王及時的妙手收場,這才功虧一簣。眼下的另外一條路,自然直指太師府。
“胡老闆這麼說,小生委實是不敢相瞞,好事的確是有,就是不知兩位有沒有興趣”
紀公常一看二人表情,心裏立刻就有了數,果然拋出去的魚鉤上得用上好的餌料,這不就上道了么。
“那就說說吧,紀先生”孫妙音一改馬屁精的稱呼,面色也開始從陰晴不定變得專註。
“昨日,張太師叫來一位親授弟子叫李謹言李公子,不知道二位是否認識此人?”
見到胡萱兒和孫妙音都只是搖頭,紀公常煞有介事的繼續說道:
“張太師安排我和這位李公子接觸幾日,過幾日我們便要奉命同去百楊鎮設鋪置業,為王府日後的佈局糧草先行!”
“哦,這若是真事,那得恭喜紀公子財源廣進了啊”孫妙音聽完表情複雜,淡淡笑道。
孫妙音立刻抓住了其中的信息,如果是這事當真,那暗中通過這個紀小子在雍州落子也並非不是一種辦法,但此時話頭不能着急,但聽無妨慢慢詳查。
“那敢情好事兒啊,你手裏有太師府的手諭,別的地方不說,在雍州紀公子是大有可為喲”
胡萱兒則是像撞見了寶一樣,立刻興緻盎然起來。
“那紀先生想好了做什麼沒有呢?”孫妙音開始進一步試探。
“真還沒有,依二位所見呢?”紀公常把話又推了回去,
“做生意姐姐我肯定是不行,咱們太白樓的二當家都在這,姐姐哪有說話的份兒呀,是吧我的小公主殿下?”
胡萱兒說著便起身走到孫妙音身邊,柔聲柔氣的按捏着孫妙音的肩膀。暗地裏是在提醒孫妙音,咱們今天商議的事情眼前不就是一條出路嗎?
“來,紀先生如果想聽,先與我喝下這杯,我來與你說說看,請”
孫妙音說完,便和紀公常互敬一杯,乾脆利落英姿颯爽。收到暗示的孫妙音終於收下了身段,那股雖是女兒身卻帶君王氣的剛柔並濟,讓人刮目相看。
不出紀公常所料,孫妙音說的生意經正是太白樓的酒色,此刻彷彿又回到了那日論辯的台前,但今天手裏再沒有本錢投銀了。
“孫先生,剛才所言和那日論辯如出一轍,果然執著啊,我有一言不知孫先生可願意聽”
紀公常等孫妙音說完,想不能再由着她說下去了,生米一旦煮成熟飯,再不愛吃,也得吃了。
徵得點頭后,紀公常才開始說話,“孫先生的生意,紀公常斷然不會去做”
這是又要故技重施,再捅馬蜂窩嗎?老紀啊老紀,你可真是糊塗了啊,連一旁的陳三望聽了心裏都替他捏了一把汗。現場的尷尬氣氛可想而知,剛剛才親如一家的氣氛,瞬間跌入冰點,摔的稀碎。
“但是,孫先生要行的路,紀公常可以代為鋪設”
“紀大公子,就不要再賣關子了好不好,再給我們小公主惹急了,姐姐我可真護不住你了”
胡萱兒見孫妙音臉色瞬間難看,酒桌十步之外的黑衣男子已經殺意驟起,這才趕緊給紀公常使了個顏色。小祖宗你可千萬別在這裏鬧出事來,晉王就算了和公主好歹也是一家,現在張太師也摻和進來,到時候你孫妙音是拍拍屁股回了京師,我可如何收場。
“孫先生要的其實不是生意,大象無形大音希聲,莫要再言你是為了天下女子生計為了男子歡愉才做得生意。依孫先生你的真實身份,你要做的事兒絕不會是這等生意,而是要在雍州地界上走出一條路來。小公主殿下,草民可有說錯?”
紀公常停頓了一下,見孫妙音不可置否,便繼續說道:
“小生今天斗膽向小公主借一樣東西,按古今池的投銀規矩與小公主再賭一場”
這句話一出再次吊足了孫妙音的胃口,本來就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上次輸了你的,你不見好就收,今日還要想辦法再戰?又想整什麼么蛾子。
“借什麼東西?”孫妙音問道,
“白銀一萬六千兩!”紀公常脫口而出,直直的看向孫妙音。
孫妙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胡萱兒,隨即開懷大笑。
胡萱兒倒是沒聽明白,但是聽紀公常出口就那日贏的巨款數目,倒是饒有興趣的問道:
“搞了半天,紀大公子是為了借錢來的哦,可為什麼剛剛好是借一萬六千兩呢?”
“說來姐姐莫笑,因為前日在王府喝醉酒讓我給弄丟了”
聽紀公常這麼一說,胡萱兒算是明白一半了,這天底下敢在晉王府眼皮底下干出這事兒的還能有幾個人。胡萱兒想到了一些,也隨着小公主笑了起來。
“哎呀,紀先生呀紀先生,你也有今天,錢我倒的確可以借你,數目也可以是你說的數目,但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借我的錢,怎麼還要和我賭呢?是不是活膩味了呀?”孫妙音疑惑的看着紀公常,陰毒的笑着說道。
“因為小公主你那日論辯並不服氣,你完全可以再上一萬六千兩又四文將紀某當場一舉擊潰,只是礙於你四叔王爺的顏面才沒有繼續而已,這口氣您一定是憋了很久。那些本不該是我的銀子卻進了我的口袋,那晚過後自然還是要回到主人那裏,請問小公主是這個意思把?”
紀公常一鼓作氣單刀直入,如同當面掀了孫妙音的桌子,只等對方給個痛快。
孫妙音是何等高傲蠻橫的女人,居然被這個叫紀公常的男人,當著同是女人精的胡萱兒的面,揭的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這樣的境地讓她完全不可想像,這樣的男人讓她完全沒法理解,過往的人生里沒有一個男人敢這樣做,他可是真拔份兒啊。
不想活了就直說唄,給你個痛快有點便宜你了,老娘就跟你玩這一把。
“爽快!紀大馬屁,你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你說吧,想賭什麼,怎麼個賭法?”
“您先把我那丟了的一萬六千兩借給我,再加一萬六千兩投銀,就賭紀公常能憑所學替小公主在雍州走出一條路來,讓天下第一等的生意,名副其實”
“呵呵,有意思,錢我無所謂,但是紀大馬屁,你可想好了,吹牛有時候是要拿命償的。”
“孫大先生,可想過最為解氣的辦法不就是將小生給剮了嗎?送上門來的,還沒花錢不是嗎?這買賣划算”紀公常嬉笑着說道。
“行,一言為定,紀先生,請”孫妙音端起酒杯,女中豪傑千杯不醉。
“一言為定,孫大先生,請”紀公常端起酒杯,書生意氣一飲而盡。
書上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可不曾教人冤家聚頭幾杯多。
兩人那日古今池再賭三萬兩千兩白銀,在胡老闆的見證下,立了字據按了手印。
紀公常懷揣銀票醉步走遠,孫妙音手拿字據拈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