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懦是借口
陳論道:“好,住嘴,大哥叫我住嘴,我就住嘴。”
仰天一陣怪笑,接道:“如今我才知道,我的大哥,畢竟是有來頭的,三下兩下,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了個乾淨。”
江玉燕卻忍不住大罵道:“你放的什麼屁?“
陳論大笑道:“好凶的女人……你真兇,小弟告訴你件秘密,大哥別生氣,其實呀……哈哈,哈哈。”
江玉燕忍不住問道:“其實怎樣?”
陳論道:“其實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也不管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倒是你,你得想辦法練武了。不然一直在我身邊也不安全。”
江玉燕跺足:“啐!誰一直在你身邊。”
“那我在你身邊。”
江玉燕又羞又惱,罵道:“放你的屁。”揚手一掌,向陳論臉上摑了過去。
只聽,拍的一聲,陳論竟未閃避,這一掌竟清清脆脆的摑在他臉上,他也不着惱,撫着臉笑道:“玉燕所賜,小弟生受了,唉!這又白又嫩的小手,摑在臉上當真是舒服得很,我當真是艷福不淺呀。”
“不要再貧嘴了!你為了救我,又得罪了唐門,還有之前那麼多人,你怎麼辦?”
“他們要殺你,我殺他們,合情合理。面對敵人,唯有強硬,懦弱無能不是善良,只是借口。我們先在這裏待着吧,等風頭過了,我帶你去揚州玩。”
江玉燕望着窗外的風景,好似秋天將過,寒冬降至。
只可惜,難有成人之美。
只見客棧東,南,西,北,已各自出現了一條人影,緩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這四人走的彷彿極慢,但眨眼卻已到子近前。
東面的一人,長髯飄拂,飄飄如仙,但清癯的面容上,也帶着層肅殺之氣,赫然正是大明的“劍老人”龍長青。
南面的人,身高八尺,虯髯如就,圓睜的雙目中,更滿現殺氣,亦是“蟒蛇門”門主,“吞牛拳”蛇天恐。
西面的一人,身軀彷彿甚是瘦弱,走兩步路,便忍不住要輕輕咳嗽一聲,卻是血刀門的僧人,僧衣黑刀,外號血中刀。
北面的一人,神情看來最是威猛,面上殺氣也是最重,正是當今荊州城中第一橫練高手,鐵人善之。曾經被先天高手追殺三天成功逃命,名傳荊州城!
這四人無一不是煊赫一時,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有這四人擋住路途,那真是誰也無法脫身的了。
江玉燕看着客棧院子裏多出來的這四人,剛想回頭大聲提醒陳論。
陳論已經一躍而下,站在了那四人的對面。
鐵人善之望着陳論,抱臂立在原地,不斷的打量着陳論,有一種高手見物心喜的感覺。
血中刀道:“有意思,一個跑腿小廝成了絕世高手,還會有比這個更精彩的人物嗎?……嘿嘿,這是各位走運,竟會在無意中撞見他。”
龍長青沉聲道:“也或許是本就是高手,只是成了小廝。”
吞牛拳蛇天恐則是蠢蠢欲動,“聽說你一拳打死了武僧玄力大師?”
其實這時四人八道目光,早已凝注在陳論身上——陳論身形幾立未動,心裏沒有一絲驚惶。
只聽陳論大聲道:“早已久仰各位的大名了。”
話猶未了,龍長青等四人已一步竄了過來,將陳論緊緊圍住,目光更是刀一般盯在陳論臉上。
江玉燕在樓上的窗邊偷看,看到這一幕身子不覺靠牆得更緊了些。
但見這四人瞪着陳論,陳論則是好整以暇,看着他們,雙方久久都未說話一此刻之情況,實已用不着說話。
陳論不問也知道四人的來意,四人也知道自己若是問話,對方是萬萬不會回答的,是以不問也罷。
這相對的沉默之間,實是充滿了殺機,日色卻似已漸漸黯淡,寒風呼號,有如人們的殺聲吶喊。
江玉燕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四人轉目瞧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便又將目光移回陳論面上,似是根本不屑瞧她,更不屑回答她的話。
江玉燕嘶聲呼道:“你們好歹也該問些話呀,這……這樣又算是什麼?”這次四人卻連瞧也不瞧她一眼了。
江玉燕咬着嘴唇道:“他們不說話,咱們走。”
站在外面的陳論突然放聲狂笑起來。
他狂笑道:“各位聽見了嗎?一直傻站着幹嘛呀?”
江玉燕聽了,也是有了膽氣道:“你們不說話,便該出手,你們不出手,咱們自然就得走了,難道就跟你們在這裏站着,站一輩子不成。”
龍長青嘆了口氣,道:“你還要我等出手么?“他雖然終於說出話來,卻像不是向江玉燕說的,目光一直凝注着陳論。
吞牛拳蛇天恐應聲道:“對了,你還要咱們動手么?你若是識相的,便該乖乖柬手就縛,有問必答,也免得皮肉受苦。”
陳論冷笑不語。
江玉燕卻忍不住大罵道:“放屁,你……“
蛇天恐厲叱一聲,截口道:“跟這樣的人還嚕嗦什麼,三拳兩腳,將他打倒,用繩子綁將起來,那麼再對他說話也不遲。”
陳論突地仰天狂笑起來,狂笑道:“好威風呀!……好煞氣,我正在這裏等着你們四位大英雄,大豪傑,一齊出手……請,請!”
江玉燕眼珠子一轉,突也笑道:“好可憐呀……好可惜,堂堂四位成名露臉的英雄,卻只知以多為勝,仗勢欺人……”
血中刀怒喝道:“臭丫頭,快閉住你的嘴,且瞧你爺爺們可是以多為勝之輩……各位請退一步,待咱家先將這廝擒來。”龍長青微一皺眉,血中刀卻已掠了出去。
陳論道:“你真敢一人與我動手?“
血中刀怒道:“不敢的是龜孫子。“
陳論冷冷道:“我瞧你還是退下吧,血刀門血中刀,昔日武功或許不弱,但是現在的看你樣子你武功十成中最多不過只剩下三成了,怎能與我交手?”
血中刀狂吼一聲,手中黑刀連環擊出,口中怒喝道:“誰來助我一拳,我血中刀先跟他拼了。”
陳論口中說話,身形一閃,便已將血中刀的兩刀避開。
“和我拼,你有這個實力嗎?”
龍長青是何等角色,瞧得他身形一閃之勢,便知此人實是身懷絕技,當下退後幾步,向蛇天恐遞了個眼色。
蛇天恐一掠而過,咳嗽兩聲,道:“何事?“
龍長青沉聲道:“此人武功之深,深不可測,三弟四十招內,雖不致落敗,但四十招后,氣力不濟,便非敗不可。”
蛇天恐道:“想必如此。”
龍長青道:“你近來自覺功力怎樣?”
蛇天恐微微一笑道:“還好。”
龍長青道:“你那功法……”
蛇天恐含笑道:“不到極限,也可以的。”
龍長青目光轉動,但見鐵人善之面帶微笑,袖手旁觀,雖然躍躍欲試,卻未出手。
他兩人一左一右,有意無意間將江玉燕去路擋住。
龍長青一眼瞧過,語聲放得更低,道:“今日這人,恐怕難以處理,而我……唉,總之,瞧今日情況,是非你出手不可的了,你自信還能取勝么?”
蛇天恐道:“不妨一試。“
龍長青道:“好,但是此刻你卻出手不得,血中刀那傢伙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是以你唯有等他施出那一招時,便趕緊插手……如今已過了二十招了,再有十七八招,他那一招便必定會出手的,你懂么。”
蛇天恐道:“懂。”
他說話雖比鐵人善之多些,卻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血中刀出拳如風,片刻已攻出二十餘招之多,那拳路攻將出去,當真有排山倒海之勢,令人見而生畏。
陳論手腳一時竟似被他這威猛的拳路閉死,只是仗着奇詭而輕靈的身法,招招閃避。
但見拳風動處,都會拉出真氣的冰雪飛激。
飛激的真氣冰雪,若是賤在人臉上,立時就會留下個紅印子——陳論臉上的紅印子,已經有兩三個了。
江玉燕在樓上看得提心弔膽,畢竟現在陳論還是一隻防守的樣子,沒有出手進攻。
看上去此刻雙方本就互有曲直,她自然更恨不得陳論一拳便將血中刀打死,她才對心意…血中刀這人是好是壞,她從來都未想過。
而陳論卻偏偏落在下風,她自然着急。
但她卻不知血中刀功力實已大大受損,與昔日相比實已只剩下三成,只是血中刀也是火爆性子,只要一動手,便將自己所剩的這三成功力,全都使了出來,絕不為自己留什麼退路。
陳論交手經驗,現在是何等豐富老辣,他早已瞧出此點,是以絕不拚命,只有消耗血中刀的氣力。
他自己的氣力還要留下為自己殺開血路。留下與別人動手。現在純粹就是當年別人對他那樣,把對方當作磨刀石,練練拳法。
再過七招,血中刀攻勢果然已漸漸弱了。
他額角之上,也開始露出了汗珠。
陳論招式卻漸露鋒芒,漸漸佔得先機。
突然,血中刀在狂進中拔出了黑刀!帶着虎虎的刀風,直擊陳論胸膛,當真有破石天驚之勢。
龍長青沉聲道:“這就是他第三十八招了。“
蛇天恐點了點頭,全神貫注,但見陳論腳一微錯,倒退一步,他自是不願與血中刀硬接硬拼,腳下退步,力留余勢,等着血中刀下一招攻來。
哪知血中刀身子竟突然也倒退一步站住不動,口中大喝道:“住手。”這一喝,喝聲竟有如雷霆一般,震得陳論耳鼓,嗡的一響,腦子也都震得暈暈的,片刻間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陳論在這裏是首當其衝,更覺得彷彿有一股氣流,隨着喝聲而來,當胸也彷彿被人擊了一錘。
他身子竟不由得晃了一晃,但身形,腳步,氣勢,心神,仍絲毫未動,仍保持直攻直守的功架。
就在這時,已有一條雄壯的人影,飛身而來,像是一座小山似的,插在他兩人身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