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恩怨(4)
“又有十個個沒臉的,你們想幹什麼?”劉青怒極反笑,追了一路,非要在離京五百里處殺我嗎?真他娘的講究啊。”
沒有回應。
十個黑衣人身形一頓,圍住劉青,接着快速移步,十個身影在模糊的月色下重疊,交錯。十名玄字級高手之間形成一個包圍圈。圈內,劉青再也感知不到,或者說查探到任一殺手的準確位置。
如影,隨行。
“移形換影?”劉青暗道不好,這十人的氣機沒有一個與剛才御空飛來的雙鐧上的氣機一樣。說明這雙鐧的正主還沒有來,而此刻又陷入了如此陣法,當該如何是好,明知自己不能戀戰,應速速赴京,但此刻自己的處境,只有全力以赴。
劉青略略壓低重心,又遞出一記掃刀式。地字級高手的壓迫使陣型很快出現鬆動。
可就在這時,已經無力掙扎,隨意落在地上的雙鐧彷彿又有了生氣一般,再一次騰空而起。雙鐧分離,一鐧自空而降,直插劉青天門;另一鐧則繞至劉青身後,想要一鐧刺透劉青心臟。
“滾開!”劉青大喝一聲,握刀力道不減反增,現在他已經明了,這個御鐧之人,也是一個地字級高手。
天底下入門高手分天,地,玄,黃四個階段,黃字級最低,天字級最高。而每一級雖然只隔了一個字,但差距卻是天差地別。一個地字級高手可以輕易對陣幾位玄字級高手,但一名玄字級高手能夠對陣得了幾位同階級對手呢?
相同,一位地字級高手的出現,會讓劉青本就不好的局勢更加惡劣。
這並不只是戰鬥技巧的差距,而是純修為之間的差距。
包圍圈之中迸發齣劇烈的白光,使天地在一瞬間都明亮幾分。
劉青,以莽夫之勢,生生將那兩鐧砍飛!
終於現身了。
遠處傳來一聲雌雄莫辨的清喝:“鐧來。”
再一次失去氣機牽絆的雙鐧瞬間飛掠回那個同樣一身黑裝的人手中。
“真看得起我,十二個玄字級高手還不夠,還要派出一個堂堂地字級高手啊。”劉青譏諷道。
那個佩戴虎面面具的人竟然還嘴了,這可是和這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十一道黑鬼交戰以來的第一句話:“原本,這不是給你準備的。”
劉青面色瞬間劇變,不是給他準備,那說不定便是給……
當即劉青沒有猶豫,果斷做了決定,反正今夜肯定逃不過這一戰,那麼就要多殺幾個。全殺了才好。
這便是邊關兒郎,殺伐果決,沒有那麼多豪氣,沒有那麼多感觸,一切,只為拚命爭到一條生路。僅此而已。
“人人戴着一張面具,打架時候也要戴?不怕把門牙磕一下?”劉青內心迅速盤算對策。
“劉青,那你這張生根麵皮在邊關佩戴了十三年之久,以至於我們至今不知道你的真實面貌,你就不怕現在自己那張臉已經融化了?”劉青聽出來,這竟然是個女人!
劉青沒有說話。
“那邊城,你守不住。張佩忠,你也守不住。甚至於你的命,你也守不住。你什麼都守不住。你,張佩忠,兩個人,想要和朝廷斗,想要和大勢斗,豈非以卵擊石?白白葬送那麼多邊軍將士的性命去迎合你們兩個人的執念,值得嗎?”那女人也不急着開打,緩緩說道。
劉青還沒有說話。
“他們也都有妻兒父母,也都有自己的願望,而你們偏要讓那麼多兒郎葬送在一個小小邊城,
怎麼,張家軍就真的成了張佩忠的人了嗎?放棄吧,老老實實滾回那裏,我留張佩忠一條生路。”那女人還在勸降。
二十年,值得嗎?
看江南夢好,江都深情。天下的風流韻事寫了幾萬斤的書。看詩人豪氣,詩詞工整。天下的愛國之情寫得人淚聲俱下。
而還有八萬人駐守在一個屁大的邊城,還要在沙場搏一搏生死。對,那裏什麼都沒有,人見人嫌,狗不拉屎。
然而那裏有着幾萬忠誠,與一百一十三戶百姓。軍人走了百姓怎麼辦?是要離開故土,還是要等北齊人屠城立威?
對,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願望。劉青有兩個好兄弟,準確說叫長輩,都是軍人。一個叫陳二狗,一個叫王大柱。陳二狗就想取一個好媳婦,漂亮大姑娘,就是冬天能暖手那種。王大柱想要回谷州給爹娘蓋個新房。
王大柱死了。被亂槍挑死的,臨死前被扒光了衣服,開膛破肚。陳二狗一條胳膊廢了,讓生生砍下去的。但陳二狗跪在軍營前,說自己還能打,還想殺狗日的北齊人!
對,是這樣。有些人不想打。誰他媽一天想打仗?!但我們不得不打,我們不打,不代表敵人不打我們,我們身後有一百一十三戶無辜老百姓需要養活,有幾十大州郡,有整個南梁。我們怎麼能不打?????!!!!!
劉青一次又一次見證生離死別,每個人最大的願望就是想活下去,他娘的活下去!!!!
活下去!!!!!!!!!!!!!!!!!!!!!!!!
劉青甚至都忘了自己的真實長相……只求活下去……
劉青嘴唇顫抖,輕不可聞地說出兩個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