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離譜
說是尹鈞他把自己送到了白雲門弟子面前似乎更為準確一點，若是說白雲門弟子把自己送到了他尹鈞面前也說的過去。
不管怎麼說，人都到眼皮子底下了，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無憂閣的林勉爺孫三人即便是隱瞞了在人眼前的他，整個雒水村的人呢？也會幫忙隱瞞嗎？
所以尹鈞在第一時間選擇了動手。
邁步疾沖向正對面給他感覺最危險一人，右手成掌直拍其胸口，就在與之對了一掌的剎那，其左側之人大喝同時拔劍相刺。
易向凡本欲出手相助，眼角餘光看見爺爺搖頭阻攔時干瞪着眼觀戰。
“啊……”
“嘶……”
卻見尹鈞右腳折轉躲避襲向左顱劍尖，渾然天成似的彎腰、左腳飛踢而出，正中右側雙手持刀劈砍的白雲門一名弟子雙腿之間，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了碎裂的聲音。
二弟受到重創的一人口中傳出肝腸寸斷的哀嚎時，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玩意看着都疼。
“噗……”
又見率先與尹鈞對掌一人噴出一口鮮血，轟然倒地，面色轉瞬便化為了烏黑之色。
“小心毒！”
吊尾還沒來得及動手一人急忙提醒，弓腰欲減緩二弟劇痛一人又以同樣的狀況身亡。
剩下三人促然撤步，尹鈞卻欺身而上，清瘦的軀體像條魚兒似的一個扭動，右手食指與中指恰巧點在持劍之人的右手手腕。
其手中長劍落地時，身軀也緊接着緩緩後仰倒地。
尹鈞反手抄起正在掉落的三尺青鋒的劍柄，手腕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反轉，劍尖沒入了左側一人心口。
幾乎無停頓縫隙的流暢脫手，一抹明亮寒光刀鋒擦着劍柄邊緣劃過。
棄劍的尹鈞左手成爪破空徑直抓向緊握刀柄的手腕，招式銜接未有絲毫瑕疵。
但在易向凡和林希道眼中，真的太太太巧了，巧的又以爪拿捏握刀手腕穴道，致使長刀“咣當”一聲落地。
僅剩的白雲門一名弟子雙手成拳主動搶攻。
“砰砰砰……”
兩人近身博弈廝殺，準確來說，是尹鈞被動堪堪抵擋。
每擋對方的一拳，他都是身形趔趄將要跌倒的樣子，可總是在下一拳迫近之時，在晃動異常的情況下勉強招架。
“噗……”
二十八招！
尹鈞苦苦撐了二十八招時，最後一名白雲門弟子嘴跟個花灑似的，繁多的小血滴噴洒四射而出，近半落在了其瞳孔死死鎖定的少年面龐和胸前。
彷彿是朵朵紅梅，點綴在了尹鈞青澀的臉頰與白凈的衣衫之上，卻又映照着一條生命的逝去。
易向凡與林希道瞳孔緊縮，震驚對視，這就是爺爺所謂的只習武兩個月的人？話說他摸屍的動作好熟練！
以眼神爭得爺爺的同意后，兩人上前幫忙拋屍于山林，給野獸們一頓較為可觀的晚餐。
“我就不去無憂閣了，吶，這算是血染了食肆的賠償，你們慢慢清理吧，我回去洗洗。”尹鈞拿出兩個摸屍得來的銀幣遞過去說道。
村內瘋狂的犬吠聲似乎也在催促表兄弟二人。
“嗯！”林希道瞥見十數雙窺伺的眼神，拿上錢轉身向食肆走去。
尹鈞看見在夜幕中依舊炯炯有神的一雙眼眸，在其目送下邁步回家。
“有趣！”樓宸整個人宛若微風吹起的羽毛一般跳下宅院牆角，輕笑呢喃。
回到無憂閣的易向凡二人擦洗着木板鋪設的地面上的血跡，
小胖子問道：“爺爺，小鈞是怎麼辦到的？我沒看見他用毒哇？”
“毒肯定用了，還是大部分江湖客常用或備用防身的無望散。那小子應該是糅合混雜了數種無望散，才會有你們看到的嗅之數息便死的場景。”林勉自斟自飲道。
“嗅？爺爺是說小鈞用的無望散是毒氣？他是怎麼讓毒氣被白雲門的弟子吸入口鼻的？前四個迅速死亡，最後一個為什麼過了那麼長時間？”林希道追問道。
林勉輕輕點頭說道：“正是毒氣，而且還是無色無味的毒氣，否則白雲門的五人怎麼會發現不了呢？
至於讓他們吸入口鼻，很簡單，你們看尹鈞的招式就知道了，以招式甩動衣袖成風送入對方的口鼻。
最後一人么，招式連貫，雙拳生風陣陣，尹鈞那小子很難抓住空隙，而且他又有心留敵對招，所以死的晚了點。
尹老頭可沒炮製無望散毒氣的本事，尹鈞這小子採藥沒幾年，藥草的藥性是玩的差不多了，只要不死，醫毒之道，他日有必有一番作為。”
“刻意留敵對招？有啥用啊？我看小鈞要不是運氣好，怕是這會我該替他收屍啦。”易向凡往嘴裏扔了顆肉丁質疑道。
“瓜慫啊，一次兩次叫運氣，幾十次還能叫運氣嗎？兩次空手奪敵兵刃，險而又險的接了近三十招，他卻毫髮無損，運氣！你小子給爺爺運一個讓爺爺看看？”林勉沒好氣的說道。
“老頭，你說的好像蠻有道理的哦。”易向凡歪頭想了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趕忙一次往嘴裏丟了兩顆肉丁壓驚。
“哼～”林勉對“老頭”的稱呼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了，而且每每聽見嘴角就要翹一翹，但還是會輕哼一聲表示不滿。
……
“果然，唯有真正遊走於生死邊緣，功法武技才會有質的進步。”
尹鈞回家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到村邊小河提了兩趟水，來迴路上感受着全真心法與凌波微步的進步，心喜不已。
忽然在他拿鐵鍬隨意種植的土地旁時頓住了腳步，輕咦道：“咦……這小麥和稻穀長出來了？”
明月的光輝灑落地面時轉化為了朦朧美色，小半寸長的似絨毛一般的新芽探頭探腦的擠出了厚實的土壤，跟着夜間冷涼的微風輕輕搖曳。
“算了，明天了再來看吧。”尹鈞放下木桶又重新提起，搖頭一笑。
將自己安置在盛滿熱水的大木桶中，閉目在腦海中一遍接一遍的回憶無憂閣短暫且快速的戰鬥。
時間稍微長一點，情不自禁的偏差了思緒。
人可能都是這樣吧，很難長時間在一件枯燥無味的事上長久的集中注意力，需要不停地去擺正調撥，方才能夠回到原路。
但是，尹鈞這時候卻沒有調整的念頭，任由思緒發散。
他終究不是靠打獵謀生的獵人，而且每日半天在官道附近逗留，白雲門還是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雒水村。
事實證明，第二次在密林中遇見白雲門的人只是一個巧合。
既然如此，每日耗損在官道附近的時間便沒有了意義，還不如直接在雒水村中靜靜等候。
可下一次還有這種投毒順利的機會嗎？
白雲門連着三撥弟子杳無音訊，下次來的實力應該會更強才是，甚至有可能是林勉口中的宗門執事，而不是前三次的弟子。
按道理來說，白雲門的二長老……不會親自來吧？……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天的事，誰又知道呢？毒雞湯喝多咯，灌不下了，不然還能用來安慰安慰自己。”
萬千思緒紛紛閃映，尹鈞選擇了老老實實的睡覺，大晚上的，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事嗎？
翌日。
清晨的薄薄白霜均勻的鋪灑在入眼可及之處的萬物表面，像是無家可歸可歸的人兒蒙受的挫折，那些個夜晚享受月光浴的花草樹木、房屋建築……也受到了大自然的苛責。
土地表皮有層淺淺的土壤在寒霜的包裹下，暫時生冷僵硬，等待着陽光贈予溫暖。
尹鈞伸手柔柔拂去幾株小麥和稻穀新芽身上的白霜，觀察片刻後有了一個答案和認知，起身準備去無憂閣吃早餐。
突然生生止卻了步伐，看着村子於潤物無聲之中的絲絲變化，鼻間發出一聲長長的悶吟，眉頭緊鎖道：
“嗯……？離譜！就非常非常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