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緝捕
“嗒噠!嗒噠!”南葉城東南方四十裡外的一處樹林裏,馬蹄聲渾濁又低沉,仔細聽去,好像還有車輪碾過落葉而使其破碎的聲音。
一匹黃馬拉着板車,哼哧哼哧的吐着鼻息前行。板車上三人半卧,一男一女一小孩兒。
“員外,我們已經趕了半夜的路,要不原地歇息?”板車旁跟着一匹白馬,白馬上一高頭大漢俯身說著。
“不,不能停。”板車上的男人面色略帶驚恐的說著,“我聽說過他們的手段,雖說已經買通人埋伏了,但肯定只能拖延一時。要不然,我們也不會為了擺脫那伙拿錢辦事兒人的眼線,而故意往東走十多里地了。”
這車上的男人,正是為了躲避追捕而連夜逃跑的馮員外,害怕自己的行蹤暴露,就故意留下了往東逃走的假象。因為他知道,那群人肯定攔不住前來追捕他的人,必然會出賣他的行蹤。
“老爺,休息一下吧,小娟兒餓了一夜了。”馮員外身旁的女人說。
“混蛋玩意兒,把你們扔在南葉城就沒這麼多事了。”馮員外怒目罵道,聲音很大,嚇哭了女人懷裏的小姑娘。“臭丫頭,就知道哭。還有你這廢物女人,十來年了就生了個丫頭片子。”馮員外口中一直不停的咒罵著,旁邊的女人不住的偷抹着眼淚。
而一旁白馬上的大漢見狀也不敢多言語。雖說他算是馮員外的家臣,以前也曾被人尊稱為幕客。可這十多年來,他更感覺自己像一條呼之即來的狗。他受了馮員外不少的好處,所以不敢反駁於他,可有些時候,他也是真看不慣這大人的做法。
這大漢忽然想起了馮員外的上一任夫人,待他是極好,常為他置辦衣物,關心其溫飽。可就在十年前被馮員外殘忍拋棄,再無音訊。後來馮員外便找了現在這位夫人,他比馮員外年輕了二十歲,還以為來享福,卻沒想到處處遭受辱罵。這大漢原本就是窮苦出身,見不得如此情況,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在心裏暗暗嘆息。
“那姓水的在信上怎麼說?”馮員外突然朝大漢問了一句,打亂了他的思緒。“是不是到了西江城,我就安全了?”
“是的,員外。”大漢回憶了一下昨夜收到的暗信中的內容,給予肯定。
“嗯,那就好。出了這片林子,就進入西江地界兒了。”馮員外像是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色也緩解了一點。“我稍微眯一會兒,不要吵醒我。”他前一句對着大漢,后一句卻是回頭朝向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馮員外眼睛一閉,混亂的呼嚕聲就響起了,顯得顛簸的馬車沒有一點影響。大漢見自己的主人已經睡熟,便輕扯韁繩,將馬騎到了馬車的另一側,隨着從懷裏掏出一塊乾糧。
“戰場上留下的習慣還沒改掉啊。”大漢苦笑了一下,將手中的乾糧遞給了旁邊的小姐,跟着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示意母女倆小聲一點,免得又惹怒馮員外。
孩子母親從女兒那兒拿過乾糧,用手撕下一塊,送進孩子的嘴裏。大漢看着如此一幕,心中也不免一股暖意,就像清風拂過發梢,恣意盎然。
“真的起風了?”大漢心中暗喜,但是下一瞬間就看見了他們前行的路上站着一人。
“叛賊馮玉祥,束手就擒吧!”白若月舉劍側身喊道。
車上的馮員外被驚醒,身體還沒有立直,就朝一旁的大漢吼道。“攔住他!”說完,就爬上前去,揪住馬的韁繩,努力地改變着方向。
大漢沒有猶豫,
從背後的刀鞘里抽出一把鋼刀,拍馬上前。白若月絲毫不慌,提劍一個飛躍,轉瞬就已飛到大漢身前,橫身一腳,就朝大漢太陽穴踢去。大漢反應也是不慢,左手立馬向上一擋,結果沒料到這一腳力度之大,上半身一晃,緊接着摔下馬去。白若月則是坐在了馬背上。
大漢剛摔下馬,就立馬一個翻身,重新站在地上,內心裏卻暗暗下了退意。
“好,好厲害。”這大漢原本是跟着軍隊打過仗的人,在血坑中摸爬打滾多年,禦敵無數,但也從沒遇過和他面前這人一樣的對手,那一瞬間的攻擊,他是純粹靠本能躲過的。
“再來第二下,未必能接住。”大漢心中自言,雙手緊握鋼刀,等着對手的下一招,冷汗卻是從兩鬢間滲出來,沿着臉頰流進鬍鬚叢。
結果白若月壓根兒沒再理他,剛坐上馬背,又是用力騰飛,雙腳朝馬背上一蹬,直直朝着馮員外一行飛去。大漢微微一怔,也沒敢停留,奮身往前追去,一刀朝着白若月的後腳跟砍去。
“啊!”衝到一半的大漢,卻被白若月回身三腳,分別踢在肩頭、後腦和小腹,直飛出去六七尺遠,口中吐出鮮血來。
“再追者,死!”白若月留下一句,就已飛上板車,一把把馮員外扔下車,順便拉停了疾馳的奔馬。
“馮玉祥,因涉嫌出賣國家機密、與敵國勾結損害國民利益,准予抓捕歸案。”白若月跳下板車,從懷裏掏出一張黃色羊皮紙,宣讀着上方內容。馮員外自然也認得這是刑部的緝捕令,二話不說地轉身,想要逃走。
白若月將緝捕令往懷裏一揣,衝上前去就是往馮員外肚子上一腳,立時將他踢飛好遠,幾口鮮血奔涌而出。
“這一腳,是踢你叛國之罪!”白若月說完,衝上又是一腳,嘴裏依然吼道。“這一腳,是踢你拋妻棄女之罪!”馮員外早已沒了完整的一口氣,只得半吞半吐的喘息着。
“呀啊。”馮員外胸口上又是中了一腳,飛到馬車邊上,嚇得拉車的黃馬也往旁邊退了幾步,讓他沒了倚靠,摔倒在地上。
“這最後一腳,是為了我好友馮蘭蘭,替她踢你這挨千刀的老夫親一腳,願她一路走好!”白若月眼角明顯流了一滴眼淚,但仍怒目道。“不殺你,是為了法度和律法!”白若月握着寶劍,挺身朝他走去。
馮員外在地上淌着鮮血,用手半倚着撐起腰桿,板車上的妻女也跳下車來想要將其扶起。結果就見這馮員外一把推開妻子,右手攏住自己的女兒,從背後掏出匕首,抵住女孩兒的脖子。
“別過來!”馮員外大喊,口中依舊流着鮮血。“我不想死!你放我走!我不為難她們!”女孩兒的母親已哭不出聲來,想要奪回自己的孩子,但又不敢上前。
“你是真的該死啊!”白若月咬牙,但還是將自己手中的寶劍扔在了地上,只是他的右手已經成掌,下方的塵土微微飄動。
馮員外見對方已放下了兵器,自己身邊也冒出一人來,斜目一瞄,正是自己的貼身護衛,剛才被白若月打倒的大漢。
“把他的劍撿過來。”馮員外胸有成竹的朝自己的保鏢說。
結果話音剛從自己的血液里滲出,自己拿刀的左手就被一隻健壯且滿是老繭的手掌抓住。還沒來得及反應,他手中的匕首就已經被扯離女孩的脖子。而這大漢的另一隻手則硬生生從馮員外手裏搶回了孩子,遞給一旁的母親。大漢的手騰出來后,馬上就是一拳呼在馮員外臉上。一拳罷,下一拳將至,但他卻突然被手拉住,愣神間,只聽得耳邊一人淡淡說道。
“嫌犯馮玉祥,緝捕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