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6爻銅錢

第28章:6爻銅錢

太一閣內深處,一座禁令等級極高乃至長老一輩都少有人能入內的高塔。

一樓存放了無數古籍,其中不乏《黃金策》等斷天機曉陰陽的秘術,乃太一閣的宗門根本之一。

而在頂樓,空無一物,僅僅擺放有一張案桌,桌上鋪有綢緞,兩枚銅錢靜靜置於其上。

在外面那名年輕弟子打開蘇一川獻出的那個盒子之時,兩枚銅錢竟微微抖動起來,似有感應。

一道白虹飛速從太一閣某處掠來,直接闖入高塔一樓,眨眼直上樓頂。

楊流丹的身影浮現,他目光錯愕地看着此幕,心中震撼無比強烈。

“這怎麼可能?!”

————

正當蕭溫琢磨要不要拿着紫檀摺扇遮擋面目入內之時,憑空鬼魅般出現一道人影,就在手下銅錢的年輕弟子身邊。

眾人大驚失色。

“見過閣主!”那名弟子在短暫愣神后反應了過來,急忙恭敬行禮。

閣主?那人莫不是太一閣閣主,楊流丹?!

不過是入會事宜,他怎會現身此地?

周遭視線變得無比敬畏。

楊流丹嗯了一聲,看向蘇一川三人,笑容和煦:

“來了?”

眾人驚訝得合不攏嘴,這楊宗主居然認識那三個年輕人?那三個窮酸鬼!?

就連當事人蘇一川朱賀蕭溫都是十分意外。

“楊宗主知道我們?”蘇一川訝異道。

這楊流丹怎麼感覺很着急的樣子?

蘇一川見楊流丹眉宇間隱有急色,心底暗道。

“我與你們宗主交好數年,自然知曉,其實你們進入槐州之時我便知道了。”楊流丹呵呵笑道,“我知你們此行所求為何,不過想要拿到還需各憑本事。”

楊流丹說罷,轉身看向身邊的年輕弟子,眼中竟藏有幾分微不可察的期待之色。

“你方才可有收下一枚銅錢?”

年輕弟子奇怪地看了一眼蘇一川,點點頭后將剛收下的盒子遞給了楊流丹。

朱賀蕭溫不敢說話,甚至其他人也是噤若寒蟬。

楊流丹目光火熱,接過盒子后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盒子。

看到銅錢的那一刻,楊流丹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就是這個!”

“誰?這銅錢是誰送的?”楊流丹急切問道。

年輕弟子還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楊流丹,將口中唾沫咽下,顫巍巍地指向蘇一川。

察覺失態的楊流丹咳嗽一聲,隨後順着方向看去。

蘇一川?怎會……

見楊流丹看向自己,蘇一川淡淡一笑,往前一步拱手道:“楊宗主,此銅錢正是一川相贈,聊表心意而已。”

見到楊流丹這副模樣,蘇一川知道,楊流丹是認出此枚銅錢的來歷了。

楊流丹眼神意味深長。

這蘇一川看來遠遠比自己想像的不簡單,何止是武道天賦,恐怕就連其師父李長風都未必能看清其人。

楊流丹大手拍在蘇一川肩膀上,心情無比暢意,朗聲大笑后一本正經地說道:“真要好好謝謝你小子了,這份大禮本該受之有愧,可是我楊某人實在太過眼饞,只好厚着臉皮收下了。算我楊流丹欠你蘇一川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一幕太過大跌眼鏡,這些人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楊流丹為何如此中意這枚普普通通的銅錢。

蕭溫和朱賀也想不明白,只知道可以風風光光地讓人恭敬請進太一閣了。

蕭溫脊背挺直得不能再直。

太一閣建閣之時便藏有三枚銅錢,乃鎮閣之寶,根基所在。

此三枚銅錢,為初代閣主所有之物,受西景氣運溫養,沾染天機,可一窺天道。

可惜在百年前,三枚銅錢遺失一枚,下落不明。

太一閣尋了百年都未曾尋到,而蘇一川所贈銅錢,便是太一閣所遺失的那枚初代閣主的六爻銅錢。

此等氣運之物,已是天下至寶,蘇一川捨得拿出手物歸原主,便是極有魄力。

六爻銅幣,可測天機。

————

太一武會舉辦之地,選在了太一閣一處十分開闊的地方。

來此目的便是為了得到“天精”,而天精又是武會第一的獎勵,所以蘇一川老老實實地跑去記錄參會信息了。

至於蕭溫二人,秉持着小師弟得不到我們更得不到的信念,並沒有跟着蘇一川一起參會比試。

此時二人坐在視野開闊,可居高臨下俯瞰場地的席坐處,身邊太一閣弟子們那叫一個畢恭畢敬。

一口一個槐州特產的水靈瓜果,蕭溫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坐在椅子上自暴自棄,閉眼享受。

旁人眼底雖有嫌棄,但也不敢說些什麼。方才他們在太一閣的閣前可看得清清楚楚,這兩位年輕人外加不知去向的一位,可都是閣主楊流丹的貴客。

“也不知道小師弟送給太一閣的那枚銅錢是什麼來頭。”蕭溫嘬嘬手指上的汁水,神情舒適。

“能讓堂堂太一閣閣主如此心動之物,怎麼說也得是世間獨此一物的東西了。”朱賀擦拭着身邊豎立的千仞巨劍,上面已經有不少揮之不去的斑駁痕路。

“區區一枚銅錢而已,楊閣主若不表現出那番模樣,我都懷疑小師弟是想搪塞太一閣渾水摸魚了。”蕭溫頗為感概,“算了,管他是什麼,小師弟做事總在我理解範疇之外,托他的福,咱倆在這裏讓人好吃好喝的招待,還想那麼多做什麼。”

朱賀一臉贊同,旋即也順手拿了顆品質上好的紫葡萄扔進嘴裏。

等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真的就是一盞茶的時間,在蕭溫手邊茶盞換新之時,蘇一川回來了。

“怎麼樣?小師弟。”蕭溫一臉阿諛笑意。

蘇一川伸手撫了撫滿胳膊的雞皮疙瘩,嘴角抽搐。

“今日只是登記參與比試的人員,明日才是武會正式開始的日子。”蘇一川輕聲道,然後又撇撇嘴道:“倒是二師兄,看來在這裏待得好生快活。”

蕭溫訕訕笑道:“哪裏哪裏,我可是一直惦記着小師弟,這不還給你留了這麼多好吃的么?”

“來,吃顆葡萄。”

蘇一川臉色一黑,別過頭去懶得理會蕭溫,只是看向朱賀,若有所思。

“怎麼了?”朱賀見蘇一川心不在焉,便開口問道。

“這太一武會,不只比武,還要比一些其他東西。可是具體比些什麼,我也不知道。”蘇一川皺眉道,“若是拿不到第一,可就要與‘天精’失之交臂了。”

朱賀寬厚手掌搭在蘇一川肩膀上,以前所未有過的認真語氣說道:

“儘力便好,小師弟武道修為沒得說,整個西景年輕一輩當屬你為第一。而所擅之道,見識眼力,師兄我更是親眼見識過,你若不能拔得頭籌,還有誰能做到?”

說到這裏,朱賀斜眼看向蕭溫。

“靠你二師兄?”

被傷及無辜的蕭溫面色一僵,然而仔細想想后覺得大師兄說的很有道理。

蘇一川忍俊不禁道:“那可不好說,我一直都覺得二師兄乃天之驕子,人中豪傑,不如明日替小師弟上場如何?”

蕭溫入嘴的一顆葡萄差點沒噎在喉嚨里下不去,手舞足蹈掙扎了半天才一陣猛咳嗽。

————

翌日清晨,天地間霧氣還未消散殆盡,略帶朦朧。

兩道身影漫步在太一閣某處廊亭。

一大一小。

“你們宗主近況如何?”楊流丹雙手負於身後,不緊不慢地走着。

身邊蘇一川同樣不緊不慢跟着。

“斬龍回宗之後,似有疲憊,不過修養了幾日,貌似無甚大礙。”

楊流丹驚訝道:“他連斬龍之事也跟你們說了?倒也真不瞞你們。”

“可你是如何認定我知此事的?”

蘇一川笑道:“只是理所應當罷了。惡龍吞運之事關係到了整個西景江湖的氣運,西景五大宗門肯定都無比重視,這才無愧西景五大宗之名。再說了,就算落梅劍林和凌氣宗不知道,太一閣有推演天機的本事,能不知道?”

楊流丹滿意地點頭,這馬屁拍的正正好好,有功夫!

“換做以前,我是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會和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談這些。”楊流丹驚嘆不已。

不過這蘇一川哪裏像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見識不俗,知曉頗多,也不知道是怎麼培養出來的。

“但有一點我是沒想到的。”蘇一川突然開口道:“斬龍之事居然不是五大宗來做,而是師父。”

楊流丹眼底露出一絲緬懷之色:“你師父昔日也是驚艷西景的天才,單論武道修為,或許能與聽風涯三先生不相上下。只是之後誰也看不懂他為何突然淡出江湖視野,成了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小劍宗宗主。”

與宋慕雨不相上下?那豈不是太玄境?!

終於得知師父李長風的修為,蘇一川大為震驚。

李長風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斬下龍首后,其所化氣運四散遁形,我與其餘宗主加上三先生一齊出手收攏氣運歸還江湖,可惜也只奪回趙惟真手中兩成中的一成半。”楊流丹隱有怒意升騰:“臭道士趙惟真竟如此膽大妄為。”

蘇一川默然,他知道缺這半成江湖氣運會對西景江湖造成多大的影響。

“一川有一事,想勞煩楊閣主。”蘇一川本來看着楊流丹身影沉默不語,實在忍不住了終於開口忐忑不安道。

“何事?但說無妨。”楊流丹見蘇一川語氣波動不定,柔聲道。

“你尋回的那枚六爻銅錢對我太一閣意義萬分重大,雖不知你如何做到的。在外面不過是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太一閣尋回了六爻銅錢,所以裝模做樣罷了。”

楊流丹突然鄭重其事地對蘇一川一鞠躬。

“這一拜,乃楊流丹身後整個太一閣的一拜,你擔當得起。”

蘇一川表情一變,連忙上前扶起楊流丹。

“楊前輩言重了,一川所做之事也僅僅只是物歸原主而已。”

楊流丹搖搖頭,隨後問道:“不知你有何事需我幫忙?”

蘇一川神色猶豫,然而太過想要知道答案的他,哪怕有白元亮的告誡在前,蘇一川依舊一咬牙,沉聲說道:“我想請楊前輩給我算算身世!”‘

楊流丹顯然有些措手不及。

“身世?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蘇一川滿臉落寞,神色黯淡道:“實不相瞞,一川只記得十歲之後的事情。而十歲之前的事情,莫說記不全,就連一丁半點也想不起來了。”

“一片空白。”

“晚輩只想請楊前輩算一算出身,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只有這一件事情,能讓蘇一川不去權衡利弊,不去管白元亮的嚴厲告誡。

“這……”楊流丹心底也震驚無比,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聞。

“你既然替太一閣尋回了六爻銅錢,於情於理,我都該答應此事。”楊流丹略微思索,點頭道:“待武會落幕,我親自為你算上一算。”

蘇一川神色大喜:“多謝楊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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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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