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漏網之嫗：遲到的祭品
“鄉親們聽好了！你們現在非常安全！但這兩天千萬不要出門！因為你們的門口全是阻魔金炸彈！那個該死的老巫嫗要是敢來，就等着被炸爛吧！”
年輕的獵魔人高聲“安慰”着村民，說是安慰，不如說是在明着威脅老巫嫗讓她不要亂來。隨後獵魔人翻身跨上一匹棕色的駿馬，朝着村外疾馳而去。
在吉爾斯的酒館內，托克坐在桌前，揮舞着兩隻光禿禿的手掌試圖去夾起眼前的酒杯，但很不幸，這是徒勞的。另一方面，狼人自愈能力確實令人羨慕，原本被獵魔人削去的小臂如今已經長到了手掌，只要今晚再次變身就能完全恢復，但可惜……
吉爾斯無聊地擺弄着眼前的酒杯，甚至想去調製書里看到的雞尾酒——在小村子裏雞尾酒還不如馬尿受歡迎。
“嘿，吉爾，我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吧，我都抓不了我那該死的褲子！”
托克憤怒地錘着木桌。
“冷靜點，我的朋友，等大師回來，他會解除你身上的詛咒的。”
“解除？你也聽到了他怎麼說的了吧‘我不能保證一定能解除，解咒時這個倒霉蛋可能會直接死去’！”
“那是開玩笑的，我的朋友，雖然大師動起手來很乾脆，但怎麼說呢，他其實是個充滿幽默感的人。”
“幽默？就像詩歌里的‘白狼’一樣？哈，謝謝你的解釋，我還不知道其實獵魔人都是小丑呢！”
“托克，你還在生氣是嗎？”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你口中的大師不僅搶了我復仇的機會，還把我變成了這副該死的樣子，我當然是要謝謝他啦！”
托克啐了口口水，滿臉都寫着諷刺。
“聽着，托克，我們是在幫你，也請你相信我們，跟那個該死的老巫嫗打交道不會有好下場的！”
自從親身體驗過林中夫人的醜陋與恐怖后，吉爾斯再也喊不出林中夫人這個稱謂了，老巫嫗才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稱呼。
“要我相信你們？那好，我問你，門外真的埋着阻魔金炸彈嗎？這麼貴重的物品他有那麼多？還是說，這也是我們獵魔人大師的小幽默？”
托克眯起眼睛，問了一個古怪的問題。
“呃，我想這不一定只是幽默而已。”
吉爾斯小心翼翼地回復。此時他身上的汗毛倒豎，能感覺到！這分明是老巫嫗在通過托克的身體向他問話，他不能泄露任何獵魔人的底細，絕不能讓老巫嫗重新掌控局勢。
……
太陽落山之後，天空的光亮也在逐漸隱沒，夜晚，要來臨了。而寧靜祥和的萊恩村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篤篤篤”
獵魔人敲響了這扇熟悉而陌生的木門。
“來了。”
一個粗獷的男嗓從門後傳來，這對獵魔人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片刻后，木門被打開，站在獵魔人身前的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鬍子拉碴的面部加上紅紅的酒糟鼻，儼然一副豪邁的北方漢子形象。
“你找錯人了吧。”
大漢正要關門，比他矮上一頭的獵魔人抬起頭，一對琥珀色的豎瞳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我找的就是這家，你叫什麼？”
韋爾恩冷聲發問，就好像他才是這家的主人般。
“我，我叫法恩，變……不對，獵魔人先生，我沒有發佈委託啊。”
法恩雖然個頭要比獵魔人大上兩圈，但還真不敢獨自一人跟詩歌里屠龍斬魔的獵魔人擺譜，
習慣性脫口的稱呼“變種”也被他硬生生改了口。
“法恩，是吧？你多大了？”
“啊，快四十了。我可是個老實的村民，絕對沒有跟魅魔鬼混什麼的！”
法恩笨拙地舉起指頭起誓，卻少了根指頭，不知是處於心虛還是真的那麼笨。
“好了，我知道這附近有魅魔了。但沒有委託我是不會拿你那小情人怎麼樣的。”
“沒，沒，我不是認識歌莉婭，我也沒給她送過飯！”
“好的，我連她名字都知道了，要不你順便告訴我她的巢穴在哪？”
“不行！我，我我是說我也不知道。”
“哦？看來你也不是真傻。閑聊就到此為之吧，我們說正事。”
獵魔人一屁股坐在木椅上，熟練地翹起二郎腿，然後像是不經意地看到掛在正廳的畫像，隨口問道：
“畫上的，是你的父母嗎？”
“不是說談正事嗎？”
“這就是正事！”
“嗯，他們是，是的。”
法恩也不知怎麼回事，對於這名初次見面的獵魔人，他生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
“你覺得他們怎麼樣？”
“他們……是好人，雖然很窮，但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我，他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十三年了，我很想他們。”
“哈，你是幸運的，我的老弟。”
“什麼？哦對，詩歌里說獵魔人能活上上百年，但您這二十多歲的外表叫我老弟，很奇怪啊。”
法恩撓了撓頭，尷尬地說道。
“不用擔心，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了。還有個問題，現在我們村子是誰負責向林中夫人祭祀？”
韋爾恩像是聊家常般問道，他的語氣太過自然，以至於法恩完全沒注意到他用的是“我們村子”這種稱呼。
“是，是萊特家，村長總在他們家，就在……”
“不用，我認得路。”
“那，那慢走？”
“嗯，保重，還有，永別了。”
古怪的獵魔人留下了一句古怪的話就離開了法恩的家。
接着，村長萊特家就傳出了經久不息的慘叫聲和叫罵聲，獵魔人總共打掉了這一大家子共計三十六顆牙，摔碎了十九個盤子，還砸壞了五件古董才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經歷了這一系列的小插曲后，獵魔人踏上了萊恩村后的山坡，在一處隱秘的祭壇上駐足，祭壇前掛着一幅掛毯，掛毯上綉着一幅女神出浴圖。
“啊啊，這位‘神靈’還真是不知羞恥。”
韋爾恩小聲吐槽着，將一大包的東西從肩上取下，開始了佈置……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獵魔人臉上時，獵魔人從冥想狀態醒來，緩步來到那幅掛毯前，造型詭異的祭壇只是個幌子，真正能讓老巫嫗知道有人來的，還是這副掛毯。
“老東西，你有一份遲到了四十年的祭品。你最好親自來取，這樣對我們來說都更輕鬆些。我記得傳說里，林中夫人不會錯過任何祭品，如果不收取祭品，就代表放棄了這片土地，永不再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