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力量的代價:變革之血
林中夫人,也就是那個醜陋的老巫嫗,威倫這片沼澤大多的悲劇都與她有關。
——威倫的韋爾恩
“稍微整理一下,今晚接近滿月,那頭狼人沒有完全失去理智,能聽得懂人話。但是處於某種刺激,所以攻擊我……敏感,易怒的本尊,倒是很符合狼人的形象。
戰鬥方面,阿爾德和伊格尼的釋放沒有問題。應該盡量避免用肉體和怪物直接搏鬥,獵魔人的身體素質對於大多數魔物來說還是太脆弱了。忘了狼人還有召喚狼群作戰的能力是這次失敗的直接原因,換成其他兇殘的魔物,我可能已經死了。沒準我該感謝這頭狼人還沒失去理智?
最後,這位狼人本尊是個中年男人,從這截斷肢上看,應該是個老農民,戰鬥上漏洞百出,在我被狼撲倒后選擇逃走也說明這是個老實的農民,但又能發狠把自己的手臂咬下來逃生,活下去對它來說那麼重要嗎?活下去做什麼呢?”
韋爾恩喃喃了一路,最後帶着這兩個疑慮閉上了嘴,又走了會兒,回到了村子裏的酒館。
“不好意思,我們快打烊……你,你來幹什麼?”
原本聽到大門打開說著客套話的老闆見是獵魔人回來了,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
“……”
韋爾恩沒有說話,從手裏的袋子裏取出一截白花花的東西丟在面前的地板上。
“啊!”
看清那物件是什麼的老闆大驚失色,支支吾吾地說:
“那個……那個委託是托……托克發佈的,他失蹤了,沒有人,沒有人給你賞金了。”
韋爾恩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老闆。
此時的酒館中只有獵魔人和酒館老闆二人,兩人沉默了一陣,最終還是老闆先沉不住氣,頹唐地說:
“好,好吧,我知道了,狼人的懸賞金我給就是了,一共是……”
“哦?我好像沒提過目標的是狼人,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韋爾恩冰冷地打斷了酒館老闆的話。
“呃,這這這……”
老闆支支吾吾,而獵魔人的追問卻接連而至:
“我只是丟出一截人類的斷肢你就知道是狼人了?萬一我是隨便殺了個人砍了手過來呢?除非,你認得這隻手,而且還恰好知道這隻手主人的故事。”
酒館老闆一時語塞,杵在原地愣了許久,才同泄氣的皮球般嘆了口氣,整個人好似矮上了幾分:
“我知道了,獵魔人大師,請跟我過來,有些話……呃,不適合在這裏說。”
老闆說著,眼睛下意識的瞟了一眼酒店中央的一張掛毯。
韋爾恩也看了眼那張掛毯,上面畫的是普通的山水,畫面中心是名女子出浴的景象,莫名給他一種詭異的感覺。這讓獵魔人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這毯子看着不錯,是誰織的?”
“……大師,我們先說正事可以嗎?”
酒館老闆似乎非常不願在這掛毯的事上和獵魔人糾纏,只顧着轉移話題。
“嗯哼。”韋爾恩沒有多做糾纏,跟着酒館老闆鑽進了酒館的地窖。
在火把的微光下,兩人在酒窖的角落相對而坐。
“咳,這裏的灰塵有些多,希望大師不要介意。首先……”
酒館老闆雖然說著客套話,但明顯能看出,他在地窖里自在了不少。
“我沒興趣長篇大論,我問,你答。之後你問,我答。”
獵魔人不留情面地打斷了這位酒館老闆的話。
“好的,好的,你是老大。”
酒館老闆尷尬地笑笑,無奈攤手。
“你叫什麼?”
“我叫吉爾斯,是這鎮上的酒館老闆,呃,偶爾代理下村長的職務。”
“原來的村長呢?”
“這個,說來話長,要不下次……”
“我有時間。”
韋爾恩雙手環抱胸前,直視着對方的眼睛,獵魔人進行獵魔委託最忌諱的就是盲目狩獵,關於目標的情報每多上一分,遭遇魔物的勝算就要大上一分,他沒有理由拒絕更多的情報。之所以採用你問我答這種審問形式,一來是避免講述人扯遠話題,提供無用的信息,二來也是給對方一些心理壓力,輔助獵魔感官分辨對方是否在說謊。
“好吧,原本的村長叫做吉斯,是我的叔叔,他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我發誓。老吉斯是個有文化的人,他年輕時曾在牛堡大學進修過一段時間政治課程,但不知道為什麼回到我們這個小村子來擔任村長,不過他做得非常出色,北方聯邦那些兵老爺也都喜歡他,來收稅時都樂呵呵地喝上一杯再走。但是……”
說到這,酒館老闆臉上明顯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試探地看了韋爾恩一眼,小心地問道:
“大師,我能問個小問題嗎?”
“我有不回答的權利。”
“大師,您身為獵魔人應該去過很多地方,你相信這個世界有神靈嗎?”
“好吧,我想是有的。”
“啊?我以為獵魔人都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取決於你對神靈的定義,呼風喚雨,巫術殺人,甚至操縱野獸,下咒變形,這些都是魔物或是巫師能夠做到的,但對大部分人來說,能做到這些就算是神靈了。何況,有些傢伙能做得更過分。”
韋爾恩故作鎮定地說道,實際上,他並未去過太多地方,即便是跟着雷索學習,也只是在威倫以及周邊流浪,不能算見多識廣,只能說是紙上談兵,對於世界的認知更多都是通過雷索口述而來。
“原來是這樣,你的話讓我安心不少,大師。說回故事,老吉斯上任之後只有一件事讓村民們不安,他決定廢除村子對林中夫人的信仰,這可是我們下瓦倫村幾百年流傳下來的信仰,相傳一匹黑馬魔物屠殺我們村子時,正是林中夫人現身才嚇跑了它。雖然,雖然我也是不太相信這個故事,但之後發生的事令我不得不信。”
韋爾恩淡淡地說:
“一些常理無法解釋的事發生了?通常想裝神弄鬼的傢伙都會這樣做。”
吉爾斯給自己倒了一杯麥酒壯膽,才敢接著說下去:
“您說得很對,大師。雖然一開始廢除信仰讓村民非常不安,但十幾年過去了,我們也基本習慣了依靠自己來生活,直到有一天,村子的獵手說山上莫名起了霧,起先沒人在意這事,但之後進入山林的獵人很少能活着出來,就算有也是受了重傷卻說不出什麼名堂,直到一名上了年紀的老獵人逃回來說出了一個大家幾乎快遺忘了的名字——小霧妖,這種魔物已經有上百年沒在附近出沒了。
起先,老吉斯只當是魔物遷徙,他拜託了一些熟悉的聯邦守衛去清理小霧妖,但第二天,那守衛隊長的腦袋就被擺在村長的門口,-這些小霧妖絕對不是自然出現在附近的,一個說法在村民之間慢慢傳播開:說是吉斯因為廢除了村子的信仰招來了林中夫人的憤怒。但老吉斯並沒有因此畏懼林中夫人,甚至在林中夫人畫像前罵了半天,說她是個只敢在暗地裏耍手段的陰險小人。但第二天,幾頭小霧妖闖入了村子,沒有傷害其他人,直奔老吉斯的家,將他和家人從家裏拖出來,一直拖到了森林深處,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老吉斯和他的子女。
一些林中夫人的狂熱信眾說,夫人能通過那副畫像感知到附近發生的事,一定是夫人知道了老吉斯對她不敬,這才降下怒火,命令小霧妖抓走吉斯和他的家人。”
“嗯哼,我猜那個神奇的畫像就是酒館裏的那幅掛毯,對嗎?”
結合之前老闆的可疑行為,韋爾恩不難得出這個結論。
“是,是的,大師。林中夫人似乎很討厭獵魔人,如果我們熱情款待了獵魔人,等他走後,小霧妖就會來我們村子裏肆虐,打傷成人,抓走小孩,但每次都只抓一個,人們說,這是林中夫人降下的懲罰。”
“你們就沒想過拜託獵魔人去獵殺這個所謂的林中夫人?”
韋爾恩疑惑地問道,身為威倫本地人,他自然知道臭名昭著的林中夫人,甚至自己成為獵魔人也有她的“功勞”。跟着雷索修行的這些年,他也從老師口中得知,有個女獵魔人似乎一直在追蹤林中夫人,卻總是慢上一步。
“大師!這就是問題所在!”
說到這個問題,酒館老闆突然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