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兄與弟(1)
大陸歷996年,威利斯特大陸南部的海岩城中,由於臨近放逐海,又位於梅森河的入海口位置,地理條件可謂是得天獨厚。
整座城市的航海貿易發達至極,每天都有大量船隻在此靠岸、停泊、啟航,它們匯聚於同一個城市,又將去往不同的地方,總之,航海業的發達為這裏增添了許多繁華與熱鬧。
夜晚港口的碼頭,搬貨工人們依舊是幹得火熱朝天,忙碌的身影到處都是,並沒有因為時間而停歇,就現在的行情來說,工人的薪酬還是很高的。
對於絕大多數處在底層的人來說,這絕對是一份收入可觀的工作。
尤里便是如此,由於一次意外地相遇,讓他獲得了在這裏搬東西的資格,雖然從小吃不上有營養的食物,體格瘦弱,可他干起活來卻比不少人要賣力。
“可以啊!看不出來尤里你還挺有力氣的嘛!”
正在和尤里一同搬運木箱的中年男人稍感意外地說道,他沒想到看似瘦弱的尤里倒是能夠爆發出與其不符的力量,只是有些擔心,萬一用力過度把身子弄傷,那可就得不償失了,畢竟尤里的情況他還是知道的。
“沒辦法啊,威廉大叔,為了生活嘛!只要能給口飯吃,多累的活我都願意嘗試看看……等等……大叔你慢點!”
尤里繃著臉,吃力地說著,和威廉一起將木箱子搬到了貨船的甲板上,隨後便長舒一口氣,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他們今天乾的最後一趟活了。
“是啊,都為了生活啊!”威廉抹去額頭的汗水,感慨萬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啊!不然誰願意來干這樣累死人的事。”
“反正我是很感激威廉大叔你,至少你還給了我一個能出力幹活,養活我和哥哥的機會。”
“說實話,尤里小子,我是真沒有想到你能把這活幹下去。”
“別說是你了,威廉大叔,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能夠堅持下來。”尤里低頭看了眼自己兩隻手掌上的老繭,就像是和威廉那飽經風霜的相比,也是所差無幾。
“對了,你哥哥他,最近還鬧事嗎?”威廉問道。
“最近哥哥他收斂了不少,已經不怎麼打架了……”尤里回道,威廉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
“你小子攤上這麼個哥哥,真是挺倒霉的。”
“別這麼說,威廉大叔,畢竟在【灰鼠窩】這個混亂至極的地方,打架鬧事是家常便飯的事,更何況我哥他只是比較衝動罷了,本性不壞,何況他小時候……”
“行吧,尤里小子你啊!就知道維護你兄弟,你倆感情好,算了,我帶你到督工那裏把工錢結一下。”威廉拍了拍尤里的肩膀,拉着他往督工那裏走去。
……
【灰鼠窩】位於海岩城西部一片區域,在偌大的海岩城中屬於最為混亂的地方,據傳言百年前這裏曾經爆發過一次鼠疫,有不少人被嗜血的老鼠咬死,這裏因而得名【灰鼠窩】。
自那之後,【灰鼠窩】就成為了居民們嫌棄的地方,就連都市守衛都不怎麼管這裏,於是乎這裏理所應當的成了海岩城的殘疾者,流浪者,流氓小偷,痞子聚居點。
尤里和哥哥初來乍到海岩城時身無分文,只得先行落腳在【灰鼠窩】中,可這一住就是兩年,兩兄弟年紀小,實在是難以找到合適的工作,也沒人願意雇傭兩個居住在【灰鼠窩】的來自外地的難民。
兩年間兄弟二人相互扶持着艱難度日。
海岩城的環境衛生不算太好,
【灰鼠窩】的環境更是糟糕到難以想像,空氣中瀰漫著各種臭味混合在一起的氣味,街道的兩側還有着傾倒下來的排泄物,亦或者是被拋棄的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幾乎沒有人會去管,讓人有一種窒息般的難受感覺。
尤里走在路上,時常會看到衣着破爛的小孩子麻木的站在原地,目光獃滯的注視着他。
命運就是如此的可悲。
走到一間相對於周圍房屋破敗程度稍微好點的屋子前,這還是他們兄弟倆從一個惡棍手裏搶來的,推開屋子的門,尤里熟練地在黑暗中摸索,隨後點燃油燈。
“你回來了啊,尤里……”迪蒙正躺在床上,聽到尤里回家先前並未做出回應。
“你原來在啊,哥哥,幹什麼不回我一聲?”尤里並沒有太多責怪的意思,“而且既然在,為什麼不點燈?”
“沒什麼,就是不想……”
“還是老樣子啊,哥哥。”尤里無奈地喃喃道。
迪蒙坐起身,看着尤里失落的模樣,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到最後也只是蹦出兩個字。
“尤里……”
“怎麼了嗎?”
“你今天又去了碼頭那邊搬東西嗎?”
“不然我還能去哪裏呢?”尤里聳聳肩,“反正那裏給的錢還算挺多的,如果運氣好的話,哥哥,也許再過幾個月我們就可以離開【灰鼠窩】,到外面租間房子住了。”
相對於離開這髒亂差的環境,迪蒙更關心尤里的狀況,“累嗎?尤里。”
“是挺累的,唉,感覺我遲早有一天會累死啊,哥哥。”尤里無所謂地自嘲道,他拿出一些黑麵包分給迪蒙,“給你帶了些吃的,哥哥。”
迪蒙結果黑麵包,以前流浪的時候,像這種又硬又不好吃的粗製黑麵包對他倆而言都是一種奢望,每天能有口吃的,不至於餓死,便是最大的幸福。
現在兩人都長大了,卻還是如此落魄。
“別……太勉強自己,尤里,如果真的累的話……就歇歇吧……”迪蒙握着手中的黑麵包,遲遲不肯下口。
“我也想啊,哥哥,可,像我們這種活在貧民區的人,能有人願意施捨一份工作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放棄它,不就等同於放棄最後求生的稻草嗎?”
“但……哥哥我,真不希望……”
“沒辦法啊,哥哥,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我們所做出的每一次選擇都是身不由己的啊。”尤里將最後一片黑麵包塞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彷彿是在品嘗什麼絕世美味一般,實際上,這種乾巴巴的苦味真的很難吃。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迪蒙呢喃道,“沒有人想,都是生活所迫……”
“而且,再說了哥哥,碼頭那邊還有威廉大叔幫我,那麼多人都在為生活所拚命着,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和家人,我也是一樣的啊,哥哥,你的腳還沒有好,需要多修養。”
兩個月前,迪蒙因為與人發生衝突,被對方七八人圍毆,導致腿部受傷骨折,搞得尤里既心疼又無奈,只能寄希望於哥哥能沒事,以後不要烙下病根。
“那個……尤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