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朝戈城之亂

一十二朝戈城之亂

朝戈城,奉天殿。

大興國皇帝上官章坐在龍椅上,滿臉肅穆,看着下面躬身站立,戰戰兢兢的文武百官。

“報,上將軍譚大河被斬落馬,虎賁衛投敵,為凌州軍打開東門。”

這是昨晚凌州軍兵臨朝戈城以來,被斬落的第五個將軍。

“東門已破?”

“虎賁衛投敵開門?”

……

文武百官驚恐萬分,小聲議論。

禮部尚書肖有論出列:“臣懇請陛下暫離皇宮!”

其他官員:“臣,懇請陛下暫離皇宮!”

上官章擺擺手:“都下去吧。”

“懇請陛下暫離皇宮!”

“夠了。”上官章大怒:“難道要抗旨不成?”

“陛下!”官員們滿臉悲痛,已是哭腔。

上官章不耐煩地揮手:“滾,都滾!”

文武百官泣不成聲,磕頭后,一邊抹淚一邊退出奉天殿。

奉天殿頓時安靜下來,上官章恢復平靜:“魏公公。”

“奴才在。”

“去把皇后嬪妃皇子公主都叫到這裏來。”

“嗻!”

“另外,把朕的御書房燒了。”

“嗻!”

…………

三十萬凌州鐵騎與虎賁衛裏應外合,從東門迅速進入朝戈城。

其他衛軍見大勢已去,無心戀戰,象徵性抵抗一會兒后,都繳械投了降。

上官淵帶着兵,從外城殺入內城,再從內城殺入皇宮,遇到的抵抗越來越弱,到最後,無一人出來阻攔。

成了!十年卧薪嘗膽,終於等到這一天。

上官淵心情複雜,騎着馬在皇宮裏的御道漫步,以前,走到這裏就要下馬,且只能走御道兩側,今天,全天下沒人再敢喊他下馬,他任由馬兒在只有皇帝才能走的御道正中間信步。。

“裴狐,裴狐,滾出來受死。”一進皇宮,追雲手謝衍便激動起來,似瘋了一般大聲叫嚷,上官淵沒有阻攔,這是他們之間的交易條件,所以任由他在皇宮裏尋找那個叫裴狐的人。

路邊跪着幾個太監,謝衍抓起一個:“裴狐在哪裏?”

太監瑟瑟發抖:“大人,奴才在宮裏未曾聽說有裴狐這個人。”

“他躲進皇宮后改名了,又叫安振遠。”

“安公公啊,他是皇上眼前的紅人,許是在皇上那裏。”

“皇上在哪裏?”

“奉天殿。”

謝衍扔掉太監,與上官淵一同向奉天殿走去。

奉天殿外兩側站着持刀的凌州軍,上官淵和謝衍步入大殿,只見皇室一家站在大殿兩旁,皇帝上官章端端正正、高高在上地坐在龍椅上。

“裴狐在哪裏?”謝衍進去就大聲嚷嚷,見沒人理他,又喊了一句:“安振遠在哪裏?”

上官章坐在龍椅上,頗有些厭惡和輕蔑地看着謝衍,謝衍急了,指着上官章問道:“問你話呢?”

上官淵道:“謝前輩,裴狐應該不在這裏,不妨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謝衍冷哼一聲,袖子一甩,出了門:“裴狐,你逃不掉的,就算你躲進皇宮,老夫也要把你找出來碎屍萬段。裴狐,滾出來受死吧......”

謝衍的聲音漸遠,上官淵舉起手裏的木盒子道:“三弟,別來無恙,二哥今天給你送來一件好禮物。”

魏公公上前接過木盒子,小碎步回到上官章身旁,弓着腰雙手呈上。

上官章緩緩打開木盒子,

牧雲飛怒目圓睜的人頭赫然出現在眼前,他端詳了好一陣子后,用手將牧雲飛的雙眼合上。

上官淵:“三弟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上官章將木盒蓋上,遞給魏公公,平靜地說道:“二哥誤會高川王了,你一直以為十年前要是沒有高川王帶兵打匈奴,父皇就會立你為太子。”

“難道不是?”

上官章搖頭道:“你把父皇想得太簡單。”

“那是為什麼?難道父皇認為我各方面都不如三弟?”

“不,父皇曾對我說,不管是謀略,還是才華,二哥都勝我一籌。”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上官淵的意料,他不解地問道:“既然如此,父皇廢大哥太子之位后,順理成章就該立我,為何是你?”

“因為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上官章輕輕地撣了撣龍袍,緩緩抬頭道:“對不起,二哥,父皇說,這個秘密只能讓皇帝知道。”

“我殺了你,明日就登基。”

“父皇還說,如果你真的起兵,就將這個秘密帶進九泉,不能說與你聽。”

鏘!

上官淵拔刀劈在地磚上,火星四射。

“為什麼?父皇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怎麼知道我會起兵?”

上官章安靜地看着上官淵:“今天的一切,父皇早就算到了,他讓我殺你,他說不殺你,你遲早會起兵。”

上官淵緊緊握住刀柄,他的喉結動了動,渾身緊繃,雙眼像要冒出火來,他原本想看到上官章害怕、祈求的樣子,但上官章一直都表現得很平靜,反而是自己亂了方寸,這讓他感覺很不好。

想到這裏,上官淵鬆弛下來,寶刀回鞘笑道:“我明白了,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是三弟撒謊,想激怒我,然後看我方寸大亂的樣子,差點就上了你的當。”

“二哥能這樣想就最好了,餘生會少很多困擾,反正保存這個秘密的御書房已經被燒毀,而我。”上官章看了看門外,“應該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三弟倒是清醒得很,最後一個問題,當初為何不殺我?”

上官章悵然一嘆:“當初父皇要我殺你,我說我不會殺你時,父皇也問了這個問題。”

“你怎麼回答?”

“我說,如果殺了二哥,我就和二哥一樣了,那我就不值得父皇託付那樣的秘密。”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說什麼秘密的事。既然當初你不殺我,我今天也會讓你走得體面一些。”上官淵打了一個響指,兩個士兵端着毒酒走進來。

站在人群前面的太子上官泓極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着爬到上官淵腳下,抱住他的腳求饒道:“皇叔,別殺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求求你別殺我。”

上官淵厭惡地一腳將上官泓極踹開:“混賬,丟皇室的臉,就你這幅熊樣,還想娶牧家的閨女為妻,你不配。”上官淵拔出寶刀:“他們都可以死得體面一些,你不行。”

上官淵手起刀落,上官泓極的腦袋骨碌碌滾落在地。

嬪妃們發出尖叫,見上官淵看向她們,立即收住聲音,龍椅上的上官章仍然面不改色,靜靜地看着一切。

毒酒端在大家面前,他們顫顫巍巍,流着淚飲酒,旋即倒地身亡。

輪到姜皇后,姜皇後端着酒杯看向上官淵:“皇兄,弟妹有一事相求。”

“說。”

姜皇后跪地說道:“懇求皇兄放我弟一命,皇兄可以將他貶為庶民,他胸無大志,不會對皇兄有任何威脅。”

上官淵冷笑道:“慶王啊?弟妹倒是心疼你這個弟弟得很。他確實不會對我有任何威脅,但是他讓我感到極度的噁心。據我所知,你弟弟貪財好色,貪生怕死,驕奢淫逸,無惡不作,這樣的人當一隻豬養着就好了,你非要三弟封他為王,還將父皇留給大哥的徐開山大將軍派到他的門下。弟妹你知道嗎?一個人能力和地位不匹配的時候,必然會有災殃。不妨先告訴弟妹,我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發兵慶州,血洗歸晚城,早早結束你弟弟渾噩的一生,而這一切,都是你這個好姐姐親手為他種下的惡果。”

姜皇后嚶嚶哭泣,她抹了抹眼淚,雙手將毒酒舉過頭頂:“爹,娘,女兒對不住你們,不能保護好弟弟。”說完一飲而盡,倒地抽搐身亡。

上官章坐在龍椅上,士兵將毒酒端到他身旁,他一言不語,站起來慢慢脫掉龍袍,摺疊整齊,放在魏公公手上,然後摘掉皇冠,放在龍袍上。

上官章端起酒杯,看向上官淵說道:“皇兄,有一句話送給你。”

“三弟請講。”

“能不配位,必有災殃,德不配位,亦是如此。”上官章說完,喝了一大口毒酒含在嘴裏,他坐在龍椅上,將自己的坐姿調整得端端正正,然後咽下。

魏公公跪地磕頭,凄涼悠長地喊道:“皇上駕崩了!”

連磕三頭,魏公公蹣跚地走向端毒酒的士兵,倒滿一杯,一口飲下,倒在地上,向上官章爬去:“皇上,奴才伺候您來了。”爬到一半,便咽了氣。

上官淵:“一起厚葬。”

士兵:“王爺,不見八皇子和月貴妃。”

上官淵看向滿地橫陳的屍體,的確沒有兩歲的八皇子和月貴妃。

上官淵:“找到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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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流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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