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臣服於真心
今天無意撞見周大海在草原牧羊。
那人從看到她的那一刻露出玩味的噁心樣子,嚇得庄夏棠騎上吉祥就跑。
而之後周大海在身後遠遠追來吹着挑釁的口哨,不消一會兒,兩隻牧羊犬快速追了上來,咬她取樂。
聽到庄夏棠慘烈的呼叫,周大海就有一種報復得逞的快感。
他放肆的笑起來,笑聲在草原回蕩,特別陰森詭異。
庄夏棠逃出升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也終於明白,她和周大海只有你死我活一個結局。
等不來陸擎,庄夏棠就看着星河夜色愣了一整晚。
到了第二天中午,陸擎還沒回來,她和莫羅一邊等陸擎,一邊聊天。
講起陸擎,莫羅就滔滔不絕。
陸擎為什麼叫陸太歲,傳說他坐過牢殺過人,給人留下兇狠可怖的印象。
再就是憑藉一人之力止戈草場多年來的紛爭,以一敵百震懾草原。
從此鄰村的牧民們不敢輕易過界放牧,本村的牧民也老實遵守規矩。
慢慢的,惹了陸擎就是惹太歲,這樣的威名就在草原上傳出來了。
真是威風凜凜的陸擎,庄夏棠笑着問莫羅:「你怎麼跟他這麼好,不怕他嗎?」
莫羅抓抓後腦勺的頭髮:「我沒爹沒娘,年紀又小,只有陸哥給我口飯吃,他就是我親哥。」
庄夏棠已經不在乎莫羅叫自己嫂子,在這天地茫茫的孤獨人間,多一個可親的人多可貴。
她問:「要是我跟陸哥要帶你離開這兒,你願意嗎?」
莫羅眼睛一亮,少年熱血一激動,唾沫橫飛:「真的真的嗎?我也可以跟你們走?」
庄夏棠點頭:「當然,我們去帝都,那裏多的是給年輕人的機會。」
莫羅騰的激動起身,圍着帳篷跑了兩圈:「我要坐電梯!我要去看故宮!我要爬長城!」
還沒吼完,張曉琳就開車到了帳篷外等候,帶着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中醫。
他們和庄夏棠簡單寒暄兩句就不說話了,遙遙望着遠方的森林。
兩三個小時過去,一聲轟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陸擎開着拖拉機停在遠處,一個牧民牽着阿唔回來,用當地語大叫莫羅。
庄夏棠和莫羅同時跑過去,放眼就看到一頭被捆綁在車斗後面麻醉酣睡的黑熊。
張曉琳搭着中醫慌忙趕到,給黑熊補了一槍麻醉之後,連句感謝都是匆忙的,帶着熊開着車走了。
而庄夏棠的眼睛卻在陸擎身上挪不開——
他渾身沒有一處好地方,衣褲破損撕裂,血痕從透光處露出來。
帶着氈帽隱沒了雙眼,他沒有看她。
庄夏棠感到強烈不安。
陸擎在座位上穩了穩身形才下車,把頭上的帽子取下,笑着向她走了兩步。
只兩步,便一頭栽倒在地。
胸口激蕩的情緒不亞於那天從山丘墜落,庄夏棠慌了,跑上去抱住陸擎大呼救命。
這時,就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兩條牧羊犬被牽扯在兩根麻繩上,靜靜匍匐。
周大海騎在馬上遠遠的看着陸擎倒地的那一剎那,真是身心舒爽。
只是唯一遺憾,沒有親手送這兩狗男女一個大禮,這麼想着,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笑出了聲……
烏茲縣是農牧合居的城市,縣醫院治療疑難雜症不行,但對各種動植物感染還有不少經驗。
陸擎失血過多,又因為渾身動物源細菌感染嚴重一直反覆發燒,醫院下了兩次病危通知都救回來了。
庄夏棠白天去店鋪收款交醫藥費,因為周大海回來了,她晚上不敢一個人待,就換莫羅睡在醫院通道口。
三天過後,陸擎深夜醒來看到庄夏棠睡在意願臟臭的走廊上。
這個飯不會做,衣服洗不幹凈還嫌棄倒馬桶的女孩,幾天幾夜的守着自己。
這期間有伺候自己做了多少臟活累活自然不用說,他心疼。
庄夏棠睡得不踏實,動靜大一點就習慣性瞄一下病房。
剛一睜眼就看到陸擎蹲在身邊,連輸液管子都被拔了。
她起身就責怪,連忙要叫醫生。
卻被陸擎打橫抱在懷裏走進病房放在床上:「找醫生看了,說我沒大問題,再養兩天可以出院了。」
庄夏棠還要起身,陸擎卻也跟着躺下,將她圈進懷裏:「別亂動,睡。」
這是醫院,陸擎還病着,庄夏棠無暇多想,在暖暖的懷抱中,沾床就着。
一夜好夢,庄夏棠睡飽了醒來,精神十足的抻了個懶腰,陸擎就坐在床邊掛着液體看電視。
「不再睡一會兒?」他起身給她倒了杯水。
庄夏棠喝了水重新躺下:「要睡,給我一個總統套房,我能睡夠一個月。」
陸擎笑笑,給她拉攏被子,輕拍額頭說:「要睡就睡。」
不知不覺已經習慣陸擎的照顧和親昵,她重新睡下,卻睡不着了,戳着陸擎手臂煩他。
「誰是陸擎?」門口突然來了兩公安,背後是陸擎的主治醫生和護士。
整個病房突然安靜下來,陸擎身形一凜,而後又慵懶的開口:「我。」
兩人走到陸擎面前,出具證明說:「有人舉報你涉嫌偷獵珍稀動物,在你帳篷周圍發現類似動物皮毛,請配合調查,跟我們走吧。」
庄夏棠臉色刷的一下慘白,陸擎先伸手抓緊她藏在被子裏的手。
緊緊一握,給足了勇氣。
見陸擎沒反應,那幹警又補充道:「鑒於你的身體狀況,暫時將你關押在醫院隔離病房做調查,配合一下。」
庄夏棠沒哭沒鬧憋着,只是牽着陸擎的那隻手怎麼都不放。
兩幹警商量了一下,就讓他們一起去隔離病房。
進了病房,其中一幹警挺人性,安慰庄夏棠:「給你們五分鐘,有話快說,指不定下次見面就在牢裏了。」
庄夏棠憋紅了眼,看着陸擎就滾了眼淚出來,但她不敢廢話,直問:「誰能幫你。」
陸擎蹙眉搖了搖頭,寬廣的雙臂將她攏在懷裏,這時候心情還挺美:「我沒犯法,不用着急,過兩天調查清楚就出來了。」
庄夏棠突然想到什麼,驚慌的問:「要是有人故意拖着你,不放你出來呢?」
「誰有這麼大能耐?」他學着她從前的語氣,「無法無天了!」
可庄夏棠不敢放任事情發展,就怕夜長夢多:「莫羅說你有認識你的人可以幫你,告訴我,我去求他!」
陸擎看她慌張的過分,問她:「你在怕什麼?」
這時候把周大海回來的事說給陸擎知道,無疑只會加重他的負擔,還是等一等。
庄夏棠只好無力的罵了一聲:「你蠢不蠢。」
看着庄夏棠擔憂的小臉都皺成一團,陸擎伸手撫在她臉上:「別怕,這樣丑得很。」
不等庄夏棠反應,乾裂卻不溫情的唇就壓了下來。
庄夏棠任這個毫無技巧的吻,從溫柔變得急切,從小雨變雷暴般掠奪。
分離不斷地刺激着她對陸擎的不舍,她臣服於真心,從沒如此渴求過自由和平凡。
時間到了,兩公安在門外敲門提醒。
庄夏棠問陸擎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殺過人?」
陸擎被陡然一問,抓着頭皮薅了薅,笑說:「我當年配合上級刑偵部門破過一個案子,抓捕過程比較慘烈,恰巧又被人看到,以訛傳訛,私密行動我不好解釋,所以~」
聽完,庄夏棠破涕為笑,心裏最大的石頭落地,她突然什麼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