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班師

三日後，王城的指示傳來，令楊冉、卞櫟二人直接率大軍西進趕赴齊趙邊境，中途與甌越部、邘越部大軍會合，新軍所需的武器輜重會後續送達。

另有宗澤率兵護送傷員、奴隸班師凱旋。至於駐守南疆之職，不出意外，被曹文所得，可謂是在官場上的一步***。

另外，索豪黑還讓自己的小兒子朗格爾認玄皋為叔父，日後跟隨侍奉玄皋左右。儘管玄皋僅僅朗格爾四歲，少索豪黑十餘歲，卻可見索豪黑對玄皋的肯定和魄力。.z.br>

宗澤、楊冉早已將各自的軍隊集合完畢，明日就要分道揚鑣，各奔北西。

玄皋寫罷分別給母親、劉嫿、相國和舅舅等人的書信，想到劉轍，有些無奈，放下紙筆，走出營帳，還是想去再勸勸他。

軍營中，劉轍正在訓練畬人部的士兵，他現在執掌畬人營五百士兵的實權校尉了，堪比他的縣尉父親了。由於畬人部還有部民在齊軍的控制下，也有塔旮的親信替楊冉管理，玄皋認識的阿瑟就是其中的一名千夫長，因此楊冉倒是並不像對待邘越部、甌越部的士兵一樣防備，不過還是沒有給他們分發武器。

劉轍手執長矛，向著面前的草人突刺，後面的士兵紛紛跟上，稍有懈怠，就有懲罰加深。他們是罪族，為了保全部眾中的婦弱，阿瑟等人懲罰起部民絲毫不會手下留情，因此他們的進步倒是三部新軍中最大的。

看到玄皋過來，劉轍連忙將手中長矛遞給副尉。

二人邊走邊說，玄皋問道：「你親自訓練他們？」

「閑來無事，也算是活動活動筋骨，與士兵們混個熟臉，日後指揮起來才會如臂指使。」

玄皋點點頭，說起正事：「你確定不跟我回王城了？你此去邊境，大戰必起，不說生死難料，大概率會錯過芩兒生產之時，更是讓芩兒擔憂啊。」

聽到玄芩，劉轍的眼中浮現出滿滿的溫柔，卻還是說到：「我回安城的時候見過芩兒了，她是支持我的。」

玄皋拍了拍劉轍的肩膀，心中嘆道：「你終究是沒有我了解芩兒的性子啊，她生性活潑機靈，不喜名祿，又怎會同意你冒險，怕不是看出你的決心不忍見你陷入選擇的境地。」

見玄皋沉默，劉轍繼續說道：「大哥，抱歉，不能參加你與嫂嫂的大婚了。」忽而又故作輕鬆道：「不過你可不能忘了將我的那一份喜酒藏好，等我回去后定要痛飲。」

若非自己決意參加南征，玄皋早已是嬌妻暖房，人間極樂，此時不說劉轍，自己也是讓子嫿受了莫大的委屈，笑罵道：「到時候喝死你！」

劉轍見狀，也是笑道：「那大哥可要準備多些了，小弟酒量可是不小。」

在宗澤班師的途中，玄皋聽到了一個消息，齊王盛怒，賜斬兩名官員和國子監的七名學子。

國子監乃是齊國傑出學子的聚集地，官員的儲備基地，其中多有文武勛貴子弟，就連邊雙從軍前也在其中學習。只是比之稷下學宮，國子監少了一份學術之風，多了一份攀比功利之意。

楊冉捷報傳回王城的第二天，齊王召集群臣商議了接下來的事情。

第三天，齊王選拔官吏前往南蠻新郡任職，並由國子監祭酒譚正拿出一份前往新郡傳教的先生學子名單。

沒成想，齊國官員皆是畏南蠻若虎，儘管虎牙已經被齊軍敲碎，但齊國南方尚且是人口稀疏，赴職官員大半謂之貶謫，還者不過半，南蠻之地的瘴氣更是讓他們望而卻步。

在齊王解釋有藥物保護，瘴氣不足為懼后，仍是不管用。甚至被挑選出的一名官員說到：「江南卑濕，丈夫早夭，吾若赴之，九不能還。」國子監學子竇卜也是引用詩句附和到：「瘴地難為老，蠻陬不易馴。土民稀白首，洞主盡黃巾。」

聞言，景王曰：「既不能還，亦不用去。數萬將士以命相爭，汝命貴之？」下令將拒絕前往的官員和學子係數賜死。

之後，齊景王無奈，只能從稷下學宮中選拔出十餘名有膽識的士子，加官進爵，賞賜豐厚，委派他們待宗澤回來后，帶着賞賜南蠻諸郡的種子、藥物、布匹、技術、書籍等等物品趕赴嶺南，並承諾三年之後便可調回王城周邊富饒之地。

此刻，王宮的一處小屋中，有兩個人在說話。

「這些事情不能做的太過分，不過揚州中心幾郡幾乎已經全部換了血。他們的利益並沒有被削弱多少，但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說話的人身着一身黑袍，坐在椅子上，由於小屋並未點燈，看不太清臉龐，不過聲音倒是顯得十分沙啞蒼老。

旁聽的人正是齊王，此時沒有穿王袍，不顯威嚴，卻有恭敬之意，對此事早有預算，轉移話題說道：「先生對戰事有何見解？」

「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不過，齊國如今兵峰正盛，確實有一戰之力，敗則亡，勝則王。」猶豫了一下，又說道：「關鍵在於趙國。」

齊王聽后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又問到：「楊冉在信中對玄皋的評價頗高，玄皋以為如何？」

其實景王在此前已經詢問過此人對玄皋的看法，此時再度詢問，黑袍人的評價卻是比上次要高出不少：「不說經天緯地，卻是人間少有，日後成就不會在我之下。」

齊王頓挫，猶豫了一下，問到：「比之聖人，如何？」

「弗如遠矣。」沒有人發現，齊景王聞言后，臉色放鬆了不少。

他二人皆知道，這一句問答的意義。為王者，掌權衡術，渴賢臣，卻憚臣強。

縱是黑袍人有愛才之心，評價略有保留，卻也不知，這一句話使得玄皋後來在九州掀起多大的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