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援軍

隨着暴雨的傾斜，閃爍的火焰被澆滅，慘烈廝殺的場景被重重雨滴掩蓋，刀槍擊鳴和士兵們的嘶吼聲再也沖不出這個山谷。

玄皋所在的五千人終於能夠衝進山谷，沿途被火烤過的屍體再也辨不清身份，自此向南的十餘里山林只餘下一片焦土。

玄皋所在的部分疾馳向山谷的左側，兩千人艱難的在泥濘的山谷上攀爬，上方圍攻楊冉的南蠻人見狀，迅速的派出部眾前來攔截。

流水伴隨着泥土向著山谷中留下，山谷兩側聚集的水迅速在山谷中聚集，形成水坑，水流，浸泡着燒焦的屍體。極度濕滑的地面給攀爬的齊軍造成了很大的干擾，上面更是有以逸待勞的南蠻人嚴陣以待，但他們別無選擇，楊冉的兩千餘人此刻已經只剩下千餘人，再拖下去，恐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楊冉此刻負傷不知多少，有些傷口處已經不再出血，若是仔細觀看，會發現其臉色白得嚇人，他出血實在是太多了。

饒是如此，楊冉仍是身先士卒，手執將刀，刀刀見血，縱是腳步虛浮，似隨時都可能倒下，但凌厲得眼神仍是駭得面前的干越人不敢向前。

至於楊冉的士兵，已經只剩下千餘人，輕重傷者不知凡幾，可怕的是疲態和傷勢使得蚊群叮咬后染上的疾病更快的發生病症。而除去被塔旮調去阻撓援軍的兩千人，包圍着他們的還有兩千餘人，其中的干越人廝殺起來完全是以命搏命。

布卡那看到楊冉的勇武以及攀爬上來的齊軍，不由得生出一股惱意。今日一戰，他昔日在這南蠻地區最為強大的干越部青壯幾乎被打滅，干越部的消逝也已經成為事實。

他看的出來，面前之人必是齊軍大將之一，造成這結果的罪魁禍首之一，但自己的部眾卻是畏懼的不敢上前，不由得覺得悲哀，當即怒喝道：「此人正是殺害你們父母妻兒的齊狗，你們還在猶豫什麼？此仇不報，我們怎有臉活着回去！」

「殺！」身邊一名部眾的父母正是死於齊軍之手，心中的憤怒被激發，不顧一切地沖向楊冉，卻被楊冉一刀斬殺。

其餘的干越人見狀，彼此看了一眼，而後緊握手中的武器，同時向楊冉衝殺而去。楊冉的親衛見狀，連忙將之護在身後。若是布卡那知道楊冉就是齊軍的統帥，怕是會親自殺來，那麼不等玄皋等人趕至，他必無幸理。

玄皋等人終於爬了上來，他們以最快的衝過近十里的山谷，而後又全力爬上山谷，面對着居高臨下的南蠻人，最前面的一批人剛一照面就犧牲過半。

玄皋的體力優勢發揮了出來，他躲過干越人的扁擔攻擊，一躍而上，這人根本無法與之前截殺他的黑衣人相比，雖說他不太懂戰場殺敵技巧，卻也只一擊就將其斬殺。

看到玄皋的身手，又有兩人迎上來，玄皋不做猶豫，直接殺將過去，他要儘可能地殺滅阻撓的南蠻人，使保護後面的隊友能夠安全上來。

在鋒利沉重的「鎮魂」面前，南蠻人的武器顯得如此粗糙可笑，玄皋的刀勢招招殺向要害，根本不是基本上沒有對敵經驗的南蠻人可比，在擊殺了十餘人，局勢稍安之後，他就迅速帶着幾十個人向著南蠻人的包圍圈而去。

就在玄皋要衝向包圍圈的時候，百餘名畬人部眾亦是迎面擋來。玄皋沖在最前面，與畬人部的一名小首領短兵相接，他想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對方，與楊冉會和。但接連數十招都沒有建功，他意識到對方亦非凡人。

玄皋的對手名叫阮比，確是畬人部有名的勇士，可與熊瞎子搏鬥而不落敗，本來也有所蔑視玄皋，但幾招下來卻發現玄皋的厲害，眼神中充滿認真謹慎。

後方能夠衝出南蠻人阻撓的士兵並不多，南蠻人佔據地理優勢，玄皋必須要速戰速決，打開缺口，否則他們不僅救不出楊冉，甚至可能要將自己賠進去。

玄皋的刀勢變得更加刁鑽，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冒險，阮比也是看出了玄皋所想，也是改變了戰略，轉進攻改為更多的防守，眼神中充滿了戲謔，甚至是出言挑釁，玄皋聽不懂，卻也能夠猜到阮比的意思。

眼見與自己衝來的齊軍紛紛倒下，身後再難有人殺來，儘管玄皋竭力壓制，但他的心還是亂了，刀勢也隨之失了章法。

楊冉此刻已經因為失血昏厥，此時負責指揮的將軍正在組織士兵衝擊南蠻人的包圍圈，卻也使得南蠻人更多的匯聚向玄皋所在的方向，遭到了南蠻人更為強烈的抵抗。

突然，玄皋腳底一滑，一個踉蹌就要摔倒，被阮比抓到機會，身體迅速前傾，一刀劃在了玄皋的左胸骨，卻被一刀斬斷了半邊脖頸，兩道血柱迸濺而出。

看到阮比慘死，畬人部部眾當即被嚇破了膽，他們畢竟沒有干越人的仇恨，並沒有失智，此時的害怕使得他們再不敢向玄皋衝來。

玄皋趁機解下衣服，緊緊的纏繞在胸膛上，防止失血過多。此時被包圍的齊軍也終於殺出，雙方回合后，玄皋等人當即掩護左右，迅速向著山下逃去。.

布卡那見齊軍竟然能夠殺出來，縱是年邁體衰，仍是親自帶人追殺而下。

由於是向下衝殺，齊軍幾乎是用生命在拖延南蠻人的腳步，雙方經過之地對面屍橫遍野。在玄皋等人到達谷底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兩千多人，山谷右側的人也終於是成功突圍，向著這邊趕來。

至於卞櫟，在得到千人的支援之後，已經穩固了陣勢，縱是人數遠低於甌越部和邘越部，卻也逼得二部不敢上前。此時，看到楊冉被救出，已經開始組織士兵們撤退，而二部則是緊緊咬在身後，二者相聚不過數丈遠。

隱隱間，齊軍再度被南蠻人包圍。三方回合之後，由於山谷兩側坡度極陡，南蠻人只能在後方追殺。但葫蘆口地勢狹長，大軍經過需要一定的時間，若真被銜尾追殺，則可能會被殲滅於此地。卞櫟此時作為最高將領，決定帶領三千人為大軍殿後。

玄皋知道卞櫟的絕心，三千殘軍，面對兩萬南蠻人，怕是要全軍覆沒，他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為大軍博得一線生機。

卞櫟的副將還在勸阻，自告奮勇想要代卞櫟殿後，忽而玄皋聽到一陣衝殺聲。

玄皋連忙向後看去，只見泥水飛濺，戰馬奔馳，馬上的士兵皆手持長矛長戟，戰意高漲，宗澤派來接應的援軍到了！

玄皋鬆了口氣，卞櫟下令道：「全軍分左右隨我殺上山谷，讓開道路，方便騎兵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