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台下的秋逢霜見狀,輕嘆了口氣道:「唉,看來嵩羊仙門還是躲不掉。好不容易武獨笑仗義出來相助,本以為平息糾紛,豈料還是回歸原點。」
風捲雲搖頭苦笑道:「仗義?別說笑了,他是另有所圖,你還真以為他為大局着想嗎?」
「霜兒不明白風首座的意思。」
「這事不難想,常言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所使的就是這個伎倆。他之所以自信能在十招內取下勝利,並非僥倖。」
「何以見得?」
「武獨笑的修為本就在荒昌居之上,荒昌居又因久戰現出疲態,武獨笑此時已佔上風。不僅如此,他在台下觀看許久,摸清了荒昌居的劍招,又知道十招之約荒昌居必會全力采守,所以只要想辦法攻破便可。」
「他如何有把握攻破?」
「武獨笑抓住了荒昌居的心態,知道他前幾招必定全力以赴,所以故意不用全力。待對方戒心一松,立即施展殺招,所以荒昌居才防守不及。」
「如此說來,這武獨笑竟是擅於攻心計之人?」
「對於比試來說,揣測對方心思,進而盤算反擊本就不足為奇。」風捲雲淡然一笑道。
「此話不無道理,可是在這般盛大會場如此琢磨,未免過於計算了。」
「你這話便錯了,正因齊山劍會是一場爭奇鬥豔的盛宴,所以才要更花心思。眾人面前,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輸了便是輸了。除了在場的人和說書人之外,誰又能確定你是因為手段卑劣還是正大光明贏得勝利?」
「霜兒明白了,這是三人成虎之意。」兩人對談之際,上方擂台的比試悄悄揭開序幕。
薛牧大手一揮,衣袍輕揚,雙手作揖道:「華姑娘,有請了!」
「薛公子,煩請賜教!」華瑤碧頷首道。相較方才荒昌居和江上愁的生死拚搏,薛牧和華瑤碧看上去更像君子之爭。
鑼鼓一響,兩人拔劍對峙。
薛牧自認劍法略遜一籌,也沒打算攻心計,一聲大喝,朝着華瑤碧筆直衝來。鏗鏘一聲,劍擊長空,發出清脆的金屬響聲。
薛牧眉目凝重,展開劍勢,數十劍快攻,劍氣逼人,儼然夷然無懼之姿。薛牧自認這場是劍法切磋,不留餘力,盡施平日紮實累積的劍招,只盼問心無愧。
華瑤碧修為在他之上,本應從容不迫,無奈她在樹林間與滅骨狂狼一戰身負嚴重內傷,光是防守便已卯足全力。
薛牧雖感華瑤碧只守不攻很奇怪,但耿直的他以為對方是在讓他,所以不加多想。
薛牧毫無顧忌地施展劍法,牧左砍三劍,右劈四劍,攻勢越來越猛烈。
一招接着一招,劍聲不絕於耳,但見華瑤碧汗水斗如雨下。
座席上的華芷面色凝重,雙手握着茶盅卻滴口未沾,全神貫注看着擂台上。
李然看出些許端倪,露出困惑之色,不解華瑤碧何時受了內傷。李然餘光一瞥,只見荒夷墨摸了狹長的鬍子,臉容浮現微笑,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薛牧和華瑤碧又互相拆招數十回合,薛牧越戰越勇,劍勢猶如捨身之擊,棄守搶攻。華瑤碧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不斷退讓,屢次被逼到擂台角落之處。
秋逢霜嘆道:「可惜了這場勝負,這薛牧乃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若非華瑤碧受傷,他定當敗下陣來才是。」
「這話乍聽之下無誤,但也許是倒因為果了。你換個角度去想,要是華瑤碧無傷在身,薛牧修為輸給了她,荒夷墨這老狐狸又怎會派他下場?」風捲雲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說,荒夷墨知道華瑤碧受傷了?」
「也許是湊巧,也許是算計。如果先前猜測正確,滅骨狂狼是他偷偷放進齊山的,那華瑤碧負傷一事又怎能瞞住他?」
秋逢霜聞言一懍,倒抽了一口涼氣,肅穆道:「此事若是真的,我們應當提醒其他門派,免得其他門派被荒夷墨所害。」
「說得容易,但你拿什麼去說?就算你抓到滅骨狂狼,他也未必會承認,你又如何證明荒夷墨跟滅骨狂狼有所勾結?」
「可是當年飛鼠仙門謊稱魔狼山三先鋒已死,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嗎?」
「荒夷墨既然敢冒險這樣做,必然留有說詞,你未必能輕易將他扳倒。況且以客觀事實,正因如此魔狼山才退兵,十二仙盟才得以轉守為攻,這是不容置疑的。單憑這一點,你要說服十二仙盟便難如登天。」
「難道要放任他嗎?」秋逢霜面色一沉,語氣略透不滿。
「本來還有一絲可能,但如今靈蛇舫被逐出十二仙盟,地位大不如前。你若現在去找荒夷墨理論,他大可說你是挾怨報復,到時其他門派肯定護着飛鼠仙門。」
「如此小人,怎能讓他無法無天?」秋逢霜美目一閃,精芒乍現,怒氣暗暗湧起。
「總之靜觀其變,先別亂了陣腳。況且這不過是我猜測罷了,也沒有實質證據說明荒夷墨確實跟魔狼山勾結,說不定真是巧合。」
「風首座認為有多少可能?」
「唉,畢竟是我推論的,我猜八九不離十,但世上很多事都不能把話說死。」風捲雲目光仰望天空,露出了苦笑。
便在這時,擂台上又有新的結果。薛牧執劍一刺,雖未削中華瑤碧左肩,但令她重心不穩當場跌坐在地上,惹來一頓哄堂大笑。
薛牧並未趁勝追擊,而是凝視着華瑤碧,待她起身後再展攻勢。此舉雖為君子之風,但也因為這樣,兩人僵持不下,反而讓華瑤碧疲弱畢現,更是窘態百出。
風捲雲朝着秋逢霜低聲道:「我上去一趟,你待在這切莫輕舉妄動。」
「途中介入會遭人詬病的。」秋逢霜提醒道。
「無妨。」
「風首座是想要替華瑤碧解圍?」秋逢霜問道。
「替她解圍是其次,主要是不能讓嵩羊仙門難堪。華掌門處事明理,她是十二仙盟少數能辨明公私的人,若她在此失勢十分不妥。」
「原來如此。」秋逢霜微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