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殿內的二人組明顯不想多待。
他們跟城主說了什麼,接過城主遞過去的一張帖子,叫梟墨的青年手腕上有黑色的路痕浮起。
兩人的身後,空間開始波動。
這是要撤了。
蕭朔月放下杯子,她將辮子捲成團,在餐桌上抽了根筷子固定住,盤成了髮髻的樣子:「屈道人,幫我一個忙。」
屈道人:「嗯?」
「我今天要是死在這,通知我家隊長一聲,讓他替我收屍。」
「沒問題…」屈道人在腦海里理清了蕭朔月說的話,猛然轉過頭,「??!!」
剛剛還站在身側聊天的人,一個躍身,凌空而起她速度很快,幾乎是下一瞬就落在了殿中央。
「兩位稍等。」
原本有些喧鬧的大殿,突然安靜了下來。
有人不認識蕭朔月,下意識上前,想要阻阻止,被一邊的城主攔住了。
城主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再斂眸的時候,伸手做了個退後手勢。
梟墨收回踏進時空裏的一條腿,熾了停下了腳步。
幾乎同時轉身朝着身後看去:只見一名年輕的女子,穿着軍綠色的工裝背心,黑髮如墨,皮膚白皙。
這樣的場合穿成這樣,已經足夠違和。
更讓人覺得有些詭異的是,她手裏握着一把菜刀,表情安靜的像是一具人偶。
兩人對視一眼。
梟墨:「有事?」
蕭朔月看向熾了:「剛剛兩位是不是在聊地球?」
梟墨看了一眼蕭朔月褲腳和手腕上的血跡:「你問這些幹什麼?」
「想確認下,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
莫名其妙的人,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梟墨:……
他一定是腦子抽了才會停下來。
找個好看的小姑娘,標新立異吸引注意力,然後從偷聽到的談話里找共同話題。
標準公關路子。
這個世界的主事人,想跟他們合作,又是歡迎宴,又是私下拜訪。
要不是那道劍意,他們今晚都不會出現。
「跟她聊什麼?」熾了嗤笑一聲,轉過身去,「走了。」
梟墨收回視線,點頭。
原本停滯下來的空間,再度緩緩扭曲起來。
他在轉身的瞬間,突然感覺后脊背一涼。
像是被殺意咬住了脊柱,又像是□□冰掠過毛孔。
梟墨下意識回過頭。
剛剛站在身後的年輕女子,已經不見了。
他頓時意識到了什麼,扭過頭:「熾了!」
梟墨的話音未落,年輕女子的身影已經貼近了同伴。
先於人影出現的,是一把飛出來的菜刀。
熾了先是有短暫的錯愕,又有些不屑起來,他嗤笑一聲,幾乎是實質化的能量包裹住了大腿,原地迴旋踢。
「鐺!」
刀刃踹飛在了殿內的橫樑上,一節橫樑寸寸爆裂,波及到了數盞宮燈。
哐當哐當砸了一地。
在一地碎屑中,殿內的眾人眼中,意料之中的出現了忌憚。
熾了衝著梟墨看了一眼,正要得意,卻見對方臉色一變,一個躍身,就朝着自己撲來。
確切來說,梟墨撲向的方向,是左邊。
在眾人的視角中:
蕭朔月悄無聲息的貼身到了熾了的左邊,他似乎毫無察覺。
梟墨看到后,提醒同伴顯然已經來不及,直接躍空而起。
蕭朔月抬眼已經看到了梟墨,但是她似乎沒有任何躲避的打算,微微垂眸,視線和殺意都鎖定着熾了。
二對一。
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結果:
年輕女子或許會成功一擊,但是下一瞬就會被白色的利爪撕碎。
角落裏的五個人,有兩個消失在了原地。
立着的三個人,一個虛弱的御劍飛不起,一個魔法師前搖太長。
最後一個浪雲疊——
「嗡!」
殿外的三叉戟震動了起來。
浪雲一抬手,三叉戟飛到了她的手中,頭髮無風而動:「艹,當我們死了么——」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下一秒。
蕭朔月一拳轟在了熾了的肩頭。
熾了倒下時候,略有些得意的神色還留在臉上,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撇過頭。
「碰!」
他整個人先是被一擊重拳高高拋起,經脈被巨大的能量灌入,瞬間麻痹。
等熾了能調動部分能量的時候,蕭朔月已經閃到了空中,高抬腿,狠狠劈下。
小腿灌入了五鎖所有的能。
熾了上拋的身體頓時被折成V字形,以脊柱向下的姿勢,像是炮彈一樣,重重砸在了地面。
「轟!」
地面的地毯碎成抹布,隨着磚頭四散開去。
熾了眼前頓時被血色所侵染,眼球上翻着,血液一股股的從腹腔進口中。
他茫然的睜着眼睛,有些不解,剛剛衝過來的梟墨呢?
不遠處,梟墨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人。
他紙白色的手被一柄長劍擋住,滔天的戰意在四周回蕩,壓的他毛孔都在顫慄着……
梟墨眯起了眼睛,這是那晚劍意的主人。
落後一步的林破軍和許雲溪:……
大佬來撈自家隊員了。
他們倆上去不是,退回好像也不太好。
兩人不遠不近的卡在了半空中。
殿中央捲起的漫天的塵埃散去,年輕的女子單腿壓着域外來的紅髮少年,單手一握,釘在橫樑上的黑菜刀回到她的手上。
她微微轉動刀柄,頂着木偶一樣的安靜表情:「你現在應該可以替我確認了,你認識的地球有什麼地標么?」
熾了知道今晚自己輕敵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奇怪女人,刺客的隱匿近戰的戰力,哪怕高一兩個層次稍有不慎都可能被反殺。
自己跟她戰力相當,開頭蔑視,動手輕敵……
他動了動手指,想拖延時間:「讓我想想——」
「多久?」
熾了:「三分鐘……」
接下來的聲音,被慘叫聲淹沒。
菜刀直接斬斷了他的鎖骨,釘在了地面上。
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不由自主的痙攣着,卻因為頭撞到沒入鎖骨的刀刃,又掀起了層層驚懼。
蕭朔月拔起菜刀,動脈噴濺出來的血液,有幾滴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三秒鐘。」她微微歪頭,「3、2……」
「極地。」熾了連忙開口,「北邊極地是雪域,常年冰封。」
「很多地方的北方是雪域極地。」蕭朔月似是不滿意這個答案,再次掄起了刀。
熾了半邊身體已經能動:「地球叫地球,但是都是水,陸地不多,只有人類,沒有其他智族,他們的自然資源豐富……」
所有人都看出來他在拖延時間。
蕭朔月自然也看出來了,但是她仍舊安靜的聽着,抽空回頭看一眼自家隊長。
沒有看見他以往眼底的戾氣和不耐。
她收回視線。
叫熾了的紅髮少年,已經從自然說到遺迹:「……他們有個小土堆,叫金字塔,被晴縱歡的機械人鏟掉了。還有道城牆,很長的牆,在山上……」
蕭朔月打斷了他的話:「你們是怎麼去的地球。」
「地球是晴縱歡的地界,她到了會放坐標,我們有對應的接收器,有能開門的引路人就能找到——」
蕭朔月:「下一次是什麼時候?」
「一個月後。」
熾了微微吐出一口氣:「我該說的都說了,你是不是先放開我。」
「你們就是找到風語和晴縱歡,他們也不會跟你合作的。」熾了以為他們和自己合做不成,在找別人,他看了一眼把梟墨盯的沒辦法動彈的裴寂,「如果你們倆帶隊,倒是可以和我們聊聊。」
「聊就算了。」蕭朔月看着熾了,不僅表情,連眼神都徹底沒有了波動,「問你借樣東西。」
已經鬆懈下來的熾了咽了口血沫:「嗯?」
回答他的是一道閃過的黑色刀光和梟墨的喊聲。
「熾了!」
他覺得自己脖子一涼,眼前的一切突然旋轉起來。
在翻騰的視野里,他看見了自己的軀體,躺在地上仍舊在抽搐着。
而壓制在她軀體的年輕女子,提着菜刀站了起來,白皙的皮膚和工裝背心上都是血跡。
「你到底是誰?」梟墨身後的空間已經扭曲起來,他半身已經被空間所包裹,只有聲音還在空氣里回蕩。
「蕭朔月。」蕭朔月朝着地上的人頭走去,「來自地球。」
梟墨:……
封魔之地走出來的人。
他看了一地上躺着的頭顱,那死的不冤。
「我在虛無之地等你。」
拋下這句話后,扭曲的空間消失在了眼前。
一片死寂的大廳終於有了響動。
周圍人都在聊着什麼,也有人對着她說什麼,但是蕭朔月現在血壓上涌,耳鳴的厲害,一句也聽不見。
今天撈人+殺人,不僅血槽耗盡,大腦也有些遲緩。
聽不見,也不想思考。
見城主沒有抓自己的意思。
蕭朔月彎腰提起頭顱,一步步往外走。
四周的人紛紛避讓。
她踏出了大殿,屋外烏壓壓的人投來烏泱泱的視線。
有人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
也有人小跑着來到了她的身側。
屈道人:「小朔月?你想去哪裏?」
蕭朔月一腳踏進了虛空:「回家。」
再出現,她出現在了小區門口。
半身是血,提着一隻腦袋,混在夜行一族的***里,完全沒有違和感。
裴寂找到蕭朔月的時候。
她正坐在街邊,一手拎着酒,腳邊放着頭顱。
蕭朔月將酒倒在路邊:「找了一圈,沒有合適的地方,湊合著祭奠下。」
裴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