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回去的路上,車廂里異常的安靜。
蕭朔月看着外面不斷倒退的七夕夜景,歸納現有的信息。
1、這個世界外還有其他世界。
2、二人組從「門」后而來:80+引路人的新技能「開門」,是溝通\連結其他世界的關鍵。
3、他們來送邀請函
4、聞先生在桌上活不了一分鐘。
蕭朔月將視線從窗外收回,看向前方副駕駛位置的自家隊長。
結合上次和城主見面,她所聽到的信息:隊長二十年前,帶了一隊人去了虛無之地,只有他一人回來。
涉及了:「虛無之地」、「上桌」、「抹牌」這三個名詞。
所以問題來了。
這個「桌」,是個什麼?
組織?會議?宴會?比賽?還是單純地一張桌子?
隊長二十年前去的是不是同一個地方?為什麼會在迷域裏迷失二十年…………
蕭朔月回過神來,才發現車已經停在了天字號院前,自家隊長正推門下車。
這一次隊長倒是沒有轉頭就走,而是等到她下車,這才朝小區里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
無數孔明燈懸浮在住宅區上空,給幽靜的小區渲染了幾分節日的氣氛。
一般這個時候,蕭朔月總會找點話題。
但是今日信息量有些大,表白夭折又遇上世界觀展開,蕭朔月也難得沉默下來。
兩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宅子裏,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推開門的時候,蕭朔月稍微收拾了心情:「晚安。」
「晚安。」隔壁,裴寂關上了門。
夜裏下起了雨。
有幾波人來到宅前,門鈴響了又安靜,過一段時間又再次響起。
天蒙蒙亮的時候,宅內響起了警報聲。
蕭朔月聽到了隔壁房門的動靜,等了一會兒沒有見自家隊長回來,看着窗外的天色,翻身從床上起身,披了床毯子出了門。
隊長正穿着居家服站在廊下,正在和院子裏幾名披着雨衣的人聊着什麼。
蕭朔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既聽不到聊天聲,又能讓對方看見自己。
很快,雨衣人似乎聊完了,衝著裴寂一鞠躬,離開了院子。
院子裏又只剩下了兩人。
一個站在屋檐下,一個站在廊下。
「是城主。「裴寂率先開口,「讓我去城府一趟。」
蕭朔月也猜到了,點頭:「我去收拾東西——」
「我一個人過去。」裴寂打斷了蕭朔月的話。
他失去了太多的記憶,沒有過去,也看不到未來,空間的破碎和時間的虛無隨時隨時在眼前席捲。
這段時間以來,她像是自己唯一的浮木。他想靠近,想觸碰,甚至想佔有……這種本能性的逐光反應,讓他這幾日多次失控。
他捏着眉心,接道:「不是工作時間,我們無需時刻綁定。」
這麼急着拉開距離,隊長估計被自己準備的表白嚇的夠嗆。
蕭朔月心底嘆了口氣,表情卻輕鬆了一分。
誰年輕沒有被拒絕幾次。
「好。」她點頭,「我在雲城多待幾日,七夕節還有不少節目,我可以逛逛……」
她話還沒說完,眼前的身影一閃,消失在了眼前。
蕭朔月:……
怎麼又生氣了。
*
「所以,你家隊長扔下你自己跑了?」
屈道人躺在滿是符咒的床上,一隻手捧着奶茶,鬆鬆垮垮的掛着病服,隱約能看見胸口肩上的皮膚上,有着藤蔓似的疤痕。
蕭朔月眉毛皺起:「這也算不上扔下我,跑了吧?」
屈道人手捧着奶茶:「你頭天晚上準備表白,第二天人就跑沒影了,這還不算扔下你跑了?該哭就哭一場,我肩膀借給你……」
「我也以為自己會難受很久。」蕭朔月解釋,「結果一覺天亮。」
甚至覺得一個人住在豪宅也挺爽的。
昨天看了電影,今天逛了街,屈道人手上的奶茶和桌子上的一堆小吃,就是她剛剛逛街買的。
屈道人吸了一口奶茶,原本還以為她強撐,認真看了一眼她的神情。
還真是一點不難受。
要是換個人,他肯定會多問兩句「是不是真的喜歡」「是不是誤認為。」
但是一想這位的感情認知,談個小學生戀愛循序漸進是最好的。
這種「暗戀被拒」,非常符合她的感情知識儲備,真喜歡假喜歡都不重要。
他換了個話題:「裴先生離開之前,有沒有提過什麼,比如宴會上出現那兩位……」
蕭朔月:「隊長只說過,跟我們沒關係。」
「這樣。」屈道人陷入了沉思。
這時,走廊外傳來了小推車滾輪的聲音。
到了護士換藥時間。
蕭朔月從椅子上起身:「我先回去——」
屈道人回過神來,將零食亂七八糟的塞進柜子裏,將被子剛剛蓋好,護士剛好推門而進。
他笑的露出一口白牙,衝著蕭朔月擺手:「小朔月,明天還要來看我哦~」
「隊長,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起來。」小護士年紀不大,嬌臉一擺,「您快躺回去,不然又該拉扯傷口了,醫生知道了會罵我的,隊長……」
蕭朔月在護士的碎碎念念中,走出了醫院大門。
可能是受宴會影響,探機現在都有些亂糟糟的感覺。
一個小時前,她進來的時候,廣場有人吵着吵着幾乎要打起來,吵架聲,拉架聲,呵斥聲混作一團。
而現在,有女人跪在廣場中央,似是在哀求什麼,聲音急促帶着哭腔,不知道在說什麼。
蕭朔月下電梯的時候,剛好看見保安人員拽起地上的人,將她拖出來。
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蕭朔月透過門縫,看見了一張有些熟悉的側臉。
電梯裏探機隊員也在討論。
禿頭中年:「這是第幾次了?今天溜進來三次了吧。「
捲髮少婦:「今天起碼在廣場就被發現了,昨天說是幾乎潛入聞先生的房間。」
黑髮男青年:「能一次次潛進來,也是本事。」
捲髮少婦嘆氣:「什麼本事,隊長囑咐的。」
浮島的電梯不斷下降。
「叮。」
電梯門劃開。
幾人走出電梯,蕭朔月走在最後。
禿頭中年:「畢竟「千機」在業界也小有名氣,就是可惜了趙千鶴……」
蕭朔月突然停了下來。
她想起來了。
剛剛那張臉,是「千機」小隊裏,蜘蛛小姐姐織錦。
***
織錦是被扔出電梯的。
兩天裏,這是她第七次被扔出來。
不遠處站着的塔里扔掉手裏的煙,幾步跑了過來,他臉上先是湧上氣憤,又被無力覆蓋。
最後停留在臉上剩下麻木和心疼,他伸手將織錦從地上拽起來:「傷着哪裏沒有?」
「沒事。」織錦搖頭,從地上爬起來,「就是沒有見到聞先生。」
「出去再說。」塔里扶着織錦。
兩人穿過街道,拐進一個巷子。
巷子裏還有兩個人等着,槍械師何雲章在放風,魅族徐逸坐在地上喘着氣。
看到塔里和織錦回來,兩人不用問也知道了結果,一個仰着頭,一個垂着眸子。
「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塔里開口:「我打聽到,聞先生明日要去主城,我們可以在路上堵看看,說不定……」
徐逸低頭看着地磚,半長的劉海蓋住了雌雄莫辨的臉:「堵到又如何,高階引路人不會出手的。」
織錦咬着牙,雙眼通紅:「那怎麼辦,拋下隊長不管么?」
徐逸抬起頭,一張臉冷了下來:「織錦,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織錦也知道徐逸不是這個意思。
「抱歉。」她深吸一口氣,手上的蜘蛛絲彈出,落在了屋頂上,自己蹲着一團。
一旁抱着槍的何雲章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塔里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前日,他們隊伍在執行任務,追查到探機附近的時候,隊長被一隻白色的手抓走,消失在了虛無的空間裏。
作為追回裂空碎片的獵人小隊,他們對這樣的情況太過熟悉。
只有引路人出手,才能夠有概率找回來。
這兩天,整個隊伍基本靠着一股要救回隊長的勁兒撐着。
現在,這股勁可能要泄的差不多了。
以前,隊友犧牲的時候,他們痛苦、難過、憤怒,甚至崩潰大哭,但是心底都明白這只是一時間的情緒崩潰。
第二天太陽照樣升起。
因為隊長還在,主心骨還在,隊就不會垮掉。
現在,塔里站在巷子裏,表情有些茫然,明明還剩下四個人,隊伍已經開始垮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塔里迅速回過神來。
默契多年的隊友對視一眼,朝着身後看去。
一道陌生又帶着點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巷子盡頭。
她穿着綠色的裙子,白色的帆布鞋,手裏挎着一個大號的帆布袋,像是在外面逛完街,要穿過巷子插小道的普通姑娘。
但是,她腰上繫着的菜刀太過顯眼,這麼個廚房用具,的確不像是裝飾品。
塔里腦子裏的記憶瞬間蘇醒,嚴絲合縫的將記憶中身影和眼前的人對上。
「蕭小姐!」
他們千機隊唯一有關係的高階引路人,不在主城獃著,神奇地在雲城。
更神奇的是,她主動出現在了他們小隊面前。
如果不是海族沒有淚腺的話,塔里一定當場表演一個熱淚盈眶。
隊長,你一定是什麼小說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