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個月
沃德先生雖然大部分的時候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發愣,但作為一位「有身份」的人,有些時候還是要在下屬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的。
他指的不是作為黑衣組織的Boss,而是作為戰後這個國家真正的締造者。
畢竟不是什麼遊戲世界,沃德先生既然選擇了這個身份,那相應的義務還是要承擔的,不然要是把日本玩完了,那世界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好在他一開始的設定就非常的完善,該建設的地方也建設的差不多了,現在差不多算是國家守護者的身份,除非有什麼大事,一般都不摻和。
不過,國家戰後的一切政府機構都是他建立的,他的命令就是絕對。
就比如他在幾十年前下達了「任何探究他身份的存在都必須予以警告」之類的命令,在今天依舊被嚴格的執行着。
坂口安吾就是「受害者」之一。
不過沃德先生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清靜,不讓自己和矢研被過多的打擾。
但是即便是嚴格的執行,想要尋得他的蹤跡也並非不可能。
再加上,這個世界的沃德先生和之前不同,之前只是一個身份,更像是一個象徵,幾乎沒有在別人的面前出現過。
而現在,他是擁有身體的人,只要在外行走過,只要做過什麼,就會留下痕迹,更何況,有心人都知道他與京極矢研是有聯繫的。
所以當他在自己開的咖啡店看見太宰治的時候,心中並不意外,卻頓感不妙。
這裏可是米花町!離橫濱可不近,沃德先生才不相信太宰治是不小心轉過來的。
就算是「自殺」,也不可能從橫濱灣飄到這裏來。
身為世界意識的唯一好處就是可以篡改某些事實,比如讓他身邊的人看不出他具體在想什麼,亦或是他有怎樣的反應。
即使是江戶川亂步站在他的身邊,也看不出來。
不然憑藉他的反應,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懂代表什麼。
太宰治看見了一位舉止優雅,卻深不可測的中年紳士。
他在咖啡這個領域無疑是有自己見解的,整個咖啡廳都瀰漫著這樣誘人的香氣,讓人想沉醉其中。
「客人需要什麼呢?」
男人微笑着看向他,顯得非常的友善。
太宰治也回應了這份「友善」,「光是這香氣就足以讓人沉醉,店長大人隨意發揮如何?」
「那冰美式如何?」男人黑色的雙眸帶着笑意,彷彿根本不知道太宰治非常討厭苦的東西一樣。
但實際上,沃德先生背心冷汗直冒,覺得自己根本應付不來這種聰明人,好在比起相信自己,他更相信自己作為世界意識的「優先權」。
可是這麼下去他怕他小心臟受不了,於是他直接給京極矢研發去了內部語音。
短短几句「寒暄」的交鋒,太宰治卻什麼都沒能看出來。
不愧是這個國家背後最神秘的男人,真是滴水不漏。
太宰治的確沒能查到任何關於沃德先生的事情,但是他能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去尋找京極矢研的蹤跡。
身為黑衣組織的二把手他的蹤跡確實需要花一些時間,他甚至請求了亂步先生的幫助。
他有自己的家,也有安全屋,但他實際上去的最多的地方,是這家並不起眼,看起來極為普通的咖啡廳。
也許是因為這裏有屏蔽器之類的東西,太宰治黏在京極矢研身上的竊=聽=器在這裏面都無法發揮作用。
不過太宰治更確定這裏並非普通的咖啡店這個事實。
調查差不過進行到這裏,在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為了證實心中的猜想,太宰治選擇了「中門對狙」。
在製作咖啡的時候,兩人再沒有什麼對話,一位專心致志的製作着咖啡,彷彿眼前的東西是什麼舉世無雙的藝術品,另一位「克制」而「有禮貌」的看着對方,順帶觀察着咖啡廳里的裝飾。
太宰治無法從男人的身上獲得更多的信息,卻能從咖啡廳的裝飾推測出主人的喜好。
「那個掛飾,我似乎在電視上見過。」太宰治像是無意間提起的那樣,指着沃德先生身後吊柜上的寶石掛飾問道。
只是隨便在花了些錢看着順眼就買下甚至都不記得當時是在哪個拍賣場拿到的沃德先生:「從一位急需用錢的先生那裏得到的罷了。」
應該是很珍貴的吧?既然都能送到拍賣場去那一定是缺錢了,沃德先生隨便的想到。
可太宰治注意到了當沃德先生說起「急需用錢的先生」時微微皺起了眉頭。
毫無疑問,咖啡廳的主人非富即貴,這些裝飾里不乏古董與珍品,西式古典風的裝扮在咖啡廳的裝修中並不特別,看起來似乎尋常而內斂,但只有懂得的人才明白這其中的珍貴與價值。
不想引人注目,渴望與真正懂得的人分享自己的品位,對除此以外的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淡漠的甚至可以稱得上冷酷。
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太宰治在心中感嘆道。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可能是無功而返了。
至少現在的太宰治還不想得罪這位「獨一無二」的先生,要是牽連了鐳缽街就得不償失了。
太宰治開始安安靜靜的享受着自己的冰美式,思考着自己應該怎麼做最好。
而沃德先生就繼續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像一頭睡着的可怕猛獸。
——
京極矢研收到沃德先生的通訊也無比的意外。
太宰治調查他的事情是自己默許了的,但他沒想到太宰治能這麼快的查到沃德先生開的咖啡店去。
不過自己也經常去那,被發現也很正常。
「沃德先生你能自己應付不?」京極矢研也不覺得有什麼大事,他是見過沃德先生裝逼的,看起來可是比他還有威嚴,還深不可測。
誰知沃德先生慫的不行,「求求了求求了,矢研你救救我啊!不要丟下我不管啊!」
其實,沃德先生並不是怕太宰治,而是怕矢研的事情被他這個笨蛋給搞砸了。
太宰治可不是一般人。
京極矢研哭笑不得,不過他沒有想要為難沃德先生的意思,「好好好,我馬上就回來,好嗎?」
原本打算去查一查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最近在做什麼的他暫時放下了這個心思,又回頭向咖啡廳的位置走去。
他像是不知道太宰治在店裏一樣,像是回到了家裏一樣放鬆,「我回來…太宰?」
京極矢研已經脫下了一半的外套,看見太宰治先是一愣神,然後露出了充滿敵意的表情,「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像是踏入了狼王的領地那樣,太宰治甚至感受到了殺意。
太宰治能看見余光中的「店長」淡淡的微笑着,像是在看笑話一樣。
這讓太宰治心底燃起了怒火。
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喲,矢研君,這麼巧?如你所見,我在品嘗店長大人的咖啡哦。」
可很顯然,京極矢研並不相信他的這番說辭,而是槍=上膛,指向了太宰治,「我給你十秒鐘,離開這裏。」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這就是「京極矢研」的底線。
太宰治看懂了,因此更加的憤怒,他攤了攤手,在倒計時的最後一秒推開門離開了。
京極矢研的表情終於變得柔和,雖然有些對不起弟弟,但為了不讓他再來打擾(驚嚇)沃德先生,只有這麼做了。
這裏的信號是長久屏蔽的,所以京極矢研也不在乎太宰治有沒有在這裏留下竊=聽器。
「沃德先生,您沒事吧?」被太宰治嚇到,真有你的。
「當然,你的身體如何?」這幾天就知道熬夜,遲早猝死你。
「我當然沒事。」又不是第一天了。
「好吧,總是說不動你。」沃德先生搖搖頭,對京極矢研過載的身體無比的擔憂,「大概還能堅持多久?」
沃德先生指的是清掃組織餘孽這件事。
「最多一個月。」京極矢研已經想好該怎麼「結束」自己了。
沃德先生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還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京極矢研微微一愣,「什麼?」
沃德先生的請求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拒絕,其他事情都可以後推的。
「一個星期之後,我會告訴你。」
——
「你的身體如何?」
「沒事。」
「還能堅持多久?」
「最多一個月。」
三天後趁着京極矢研不在,再一次去到咖啡店點了一杯咖啡的太宰治收回了自己留在這裏的錄音器。
因為有信號屏蔽,所以他選擇了更加麻煩的錄音器。
他聽着裏面傳出的聲音,覺得周圍安靜的可怕。
太宰治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內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變成了死寂的恨意。
京極矢研對自己即將離世這件事沒有任何的觸動,沃德先生也是如此,他甚至要趁着京極矢研僅剩的這段時間繼續壓榨他的價值。
恐怕「合理」的摧毀黑衣組織,也是這位沃德先生的授意。
最重要的是,京極矢研對沃德先生的「絕對服從」。
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下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