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靈魂深處

太宰矢研並不知道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只是一心想要找到「書」。

地下最後的一層，除了來的地方，其他能夠看到的地方都是空曠的貼牆。

但矢研相信這裏一定有可以下去的地方。

整層樓的血腥味都在往太宰矢研的鼻腔里鑽。

他閉上眼睛，開始仔細感受他與「書」之間的那份時而微弱，時而強烈的聯繫。

毫無疑問，「書」在召喚着他。

就在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了震動，下一秒，天花板的碎石掉下，離太宰矢研只有幾米的距離。

矢研擋住頭，只從灰塵中看見了一個身影繼續跳下。

然後，從洞下面跳出來一個人。

「中也？！」

太宰矢研很震驚，不僅是因為中原中也出現在了這裏，

這個中原中也，顯然有些不對勁，他的雙眸不再是渚藍色，帶着猩紅，張開的嘴露出了牙尖，整個人的狀態像是失去理智的傳說中的吸血鬼一樣。

矢研後退幾步。

好在中原中也的目標似乎不是他，又從剛剛撞出來的大洞回去了。

矢研深吸一口氣，他感覺剛剛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但多虧了中原中也，他不用在費心的去尋找怎麼下去的門。

矢研跳下好幾米高的房間，看見這裏是完全白色的空間。

和太宰治與費奧多爾所待的空間一樣，這裏也是「無限賽室」，是與外界完全隔絕的異能空間，而那本被封印的「書」，就在他面前透明的隔間之中。

太宰矢研伸手去觸碰，然後被狠狠的燙了一下。

他的手上出現了被燙傷的痕迹，但剛剛他的手是可以穿過去的。

於是太宰矢研深吸幾口氣，再一次將左手伸進去，劇烈的疼痛讓他非常想要將手縮回來。

但必須要拿到「書」的信念，讓他始終沒有收回自己的手，灼燒的痛苦幾乎讓矢研流下淚來。

終於，他觸碰到了那本「書」。

將「書」取了出來，太宰矢研的左手臂已經無法再抬起，整個表面都是血肉模糊的樣子。

但是觸碰到「書」的他，依舊感覺和「書」之間隔着一層什麼。

他試圖用右手翻開書頁，卻無論如何都打不開。

就像被封印了一樣。

「怎麼會？！」

太宰矢研拿着書，卻毫無辦法。

不會的，「書」一直都在呼喚着他，武裝偵探社還有阿治都還等着他，絕不能就這麼放棄。

矢研明明什麼能力都沒有，卻憑藉著直覺開始與封印中的「書」共鳴。

他的生命是「書」賦予的，某種意義上他就是「書」的一部分。

「書」這樣的存在，當然會被覬覦，所以給它的封印也一定是衝著外人無法再次解開封印的結果去的。

但任何的束縛都是相對的，太宰矢研必須想辦法，讓「書」的封印從內部解開。

意識開始迷糊，所有的精神都傳遞給了與他共鳴的「書」。

——

「死後的世界會是什麼樣的的。」

「不知道呢。」

「誒？」

「這裏可不是死後的世界哦。」

帶着紅色圍巾的太宰治站在矢研的身邊，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中，他們能看見的顏色只有彼此。

矢研的心情非常複雜，他本能的很高興能再一次見到弟弟，但實際上，他的理智卻在撕扯着他的情感。

那些記憶，都是眼前的男人塞進來的，一些並不屬於他的記憶——

「哥哥這麼想，我真的很難過哦。」

太宰治一眼就看穿矢研在想什麼，他雙手插在兜里，微微的歪着頭，像是和以前一樣撒嬌着。

矢研有些無措，面對太宰治的接近，他甚至想要退後一步。

「但是…這是事實…不是嗎？」

太宰矢研都看見了，寫在「書」上的那些內容，那些「故事」。

太宰治愣了下，然後像是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話一樣，開始哈哈大笑。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停止了大笑，站定，快速的靠近矢研。

在矢研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的雙眸距離也不過短短的十多厘米。

「？！阿治！」

太宰矢研被嚇了一跳，想要往後退，身後卻像是突然出現了一堵牆一般，根本做不到。

「哥哥，還是在叫我阿治呢？」太宰治微笑着，沒有被繃帶遮住的右眼中充滿了一種名為幸福的情感。

矢研不說話了，或者說，他根本說不出來話。

人是無法完全抗拒自己的本能的，更何況想要照顧阿治，想要永遠待在阿治的身邊，已經是矢研的習慣。

「如果只有記憶的話，怎麼會有那些下意識的反應呢？」太宰治問道，期待着矢研的答案。

矢研已經無法冷靜的思考，那隻能從那鳶色的倒映中看見可憐的自己。

「我…我不知道…」

「因為這具空白的身體之中，擁有的不僅僅是哥哥的記憶。」

光有記憶，和看了一場腦中的電影，又有什麼區別呢？

更何況，太宰治始終是希望真正的哥哥能夠活下去的。

身體如果無法穿越，那就只送靈魂，所以跟隨着記憶而來的，不只是記憶。

太宰矢研太過在意自己的身體是由「書」創造的，卻忽略了自己的本質。

那些下意識的舉動，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怎麼可能僅僅只是記憶。

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模糊了矢研的所有視線，帶着死去的摯愛之人的希望和祝願活下去，哪裏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他一開始就應該明白，卻為了否認最痛苦的事實而選擇了忽視。

矢研泣不成聲。

太宰治帶着美好的祝願，希望他能在另一個世界找到新的意義，活出真正屬於自己的美好人生，矢研知道自己不是被拋棄的。

可理智和情感永遠是兩個東西。

那是他的至親，是從小相依為命一起長大的，唯一的親人啊。

因為太過痛苦絕望，反而不能互相理解。

如果我能成為你就好了。

「但是，哥哥現在過的很快樂吧？」

這樣的日子才是充滿希望的，而不是像從前一樣，不知道哪天絕望會降臨，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過的像是最後一般，為了守護註定會失去的東西而把自己變得像怪物一樣。

「解開封印吧，哥哥，將正確的現實修正，阻止「天人五衰」的陰謀，然後，回到大家身邊。」

這個對哥哥來說充滿希望的世界，才是太宰治真正想要看見的。

阿治伸出雙手，擦去矢研臉上的淚水。

隨後，他的面容開始模糊，連帶着整個空白的世界都開始模糊。

太宰矢研擦掉剩下的模糊着雙目的淚水，才看清楚自己站在翻開的空白書頁之上。

這就是傳說中能夠修改現實，能將一切寫在上面的內容實現的「書」。

下一秒，封印像是被擊碎的玻璃一樣發出聲響，消失不見。

太宰矢研也因為這清脆的聲音清醒了過來。

「書」能翻開了，太宰矢研趕緊拿出筆，想要在書頁上寫些什麼。

「矢研君，不可以哦。」

太宰矢研抬頭，看見費奧多爾和變成了吸血鬼的中原中也。

無論是「書」存放的位置，還是矢研一路暢通無阻可以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都是費奧多爾的計劃。

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太宰矢研一個人可以解開「書」的封印。

雖然從書中誕生的不只有他一個人，但以另一本「書」為媒介來到這個世界的靈魂只有他一個。

他就是「書」本身。

現在，「書」的封印解開了，太宰矢研的「任務」就已經結束了。

「費奧多爾君…阿治呢？！」

太宰矢研想，既然費奧多爾君能夠出來，那太宰治自然也應該出來了吧？

「你這討人厭的傢伙，不要和我哥哥說話。」

於是矢研和費奧多爾同時抬頭，看見被中原中也砸出來的上面那層露出了兩個頭。

一個是西格瑪君，還有一個就是…

「阿治！你沒事吧？！」

太宰矢研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後太宰治跳了下來，輕巧的走到了他的身邊。

兩人剛剛被果戈里救了出去，但果戈里因為一些常人理解不能的原因，讓太宰治和費奧多爾兩人進行一個「比賽」。

他們同時注射劇毒，只有在半小時內注射解藥才有救，只要先逃出這層建築的人才能夠拿到解藥。

「沒關係嗎？太宰君，距離毒發只有十分鐘了哦？」

「你都不急，我自然也不急。」

兩人繼續互相陰陽怪氣，完全不像是注射了毒藥，快要毒發身亡的樣子。

太宰矢研卻心裏一驚，「阿治？！你注射了毒藥？！」

「放心吧放心吧，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太宰治攤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矢研君，請您將那本小說交給在下。」費奧多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太宰治往矢研的身前一站，「做不到哦，你還不如去做夢啦。」

費奧多爾輕笑一聲，「我這邊可是有「王牌」的哦。」

成為吸血鬼的中原中也甚至更強了些，就算不用異能，也不是太宰治和矢研兩人能夠打敗的。

更何況，矢研是沒有異能，無法像太宰治一樣消除別人異能的普通人。

「放心吧，矢研君，您是不會死的，在下還有些作品想與您探討。」費奧多爾雖然是微笑着的，但眼神中卻帶着冷漠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