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因為是你

得到鐳缽街的京極矢研開始按照自己夢想中的世界建設它。

他有着先生的支持，自己還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京極矢研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遇見了那團暖橘色光芒的孩子。

此刻的中原中也還是個什麼都不懂，連話都說不明白的孩子。

京極矢研也收養了他。

「這裏是家。」京極矢研告訴中原中也。

這是這個充滿迷茫，本質善良的孩子記住的第一個與「識階」有關的詞語。

——

比起在五條悟身邊充滿着希望的絕望，和在夏油傑身邊充滿着絕望的希望，京極矢研創造的「識階」就全然是美好的。

孩子們有些時候也會惹京極矢研生氣，但是在他的教導下，這些孩子都健康的成長着。

他們雖然大多數都是普通人，但卻聽話懂事，能將自己範圍內的所有事情做好，鐳缽街的發展史是識階的發展史，而識階的發展史就是這些孩子的成長史。

可他始終沒能想起自己的過去。

雖然先生從未催促過他，但京極矢研每天靜下來之後都會努力的回想一切。

沒有任何的進展。

青年的房間在孩子們的安排下是識階這棟樓里採光最好的，可他總是將門窗緊閉。

即使是在一片黑暗中，京極矢研綠色的雙眸中也是掩飾不住的迷茫。

「我…到底是誰呢？」

該死的「先生」！

中原中也努力的不罵出來。

在他們所有人看來，京極矢研的失憶一定是他搞的鬼，這個人希望京極矢研心甘情願，毫無悔意的死去，所謂的記憶只是一個讓他遺忘「悔意」的幌子！

過去的京極矢研帶着這樣的疑問，終於遇見了「命中注定」的人。

當太宰治站在他的面前，與中原中也吵架的時候，京極矢研差一點沒忍住落淚了。

是那種，沒有任何的徵兆，只是看見這個人，心中就開始因為悲傷而留下了眼淚。

於是，出於私心，京極矢研將這個來自港口黑手黨的少年帶回了識階。

遇見太宰治的時候，是森鷗外剛剛坐上港口黑手黨Boss的位置不久，前代首領復活的謠言傳得風風雨雨，太宰治之所以會來鐳缽街也是因為有情報表明前代oss在這裏出現過。

太宰治無法看見京極矢研隱藏的情感，他只是單純的對這個創造了鐳缽街的男人感興趣。

他親眼見識了鐳缽街的美好，一個在他的心中本不可能存在的桃源鄉。

那種下意識的情感沒有回憶支撐，很快就被京極矢研趕走了。

在他眼中，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是孩子，兩個人的拌嘴充滿了歡樂。

「那就讓他們一起去調查吧，一定很有意思，說不定未來還能成為好朋友呢。」

——

空間中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看了眼對方，立刻就露出了窒息的表情。

「誰想跟你這青花魚成為朋友啊！」

「還好朋友，yue！」

相看兩厭的兩人與畫面中的過去的自己同步的吵了起來。

「小矮子！」

「自殺狂魔！」

「yue！」

「呸！」

在場的另外四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看來咱倆是當之無愧的摯友嘛！傑！」

他倆的小打小鬧可比這兩人看起來「友善」多了。（友善，指打起來把高專拆了被夜蛾老師罰寫檢討兩千字）

——

但真正讓太宰治選擇留下的，是京極矢研的一句話。

「人活着是否存在某種價值，這種東西自己去尋找不是更好嗎？」

彼時的太宰治沉浸在被看穿的震驚之中，而京極矢研也無比的驚訝自己下意識說出的話語。

就像是曾經有誰，也對他這樣說過。

不，是他想對眼前的人這樣說過。

「對我來說，死亡賦予了生存價值。」

「生命只有一次，在這個前提下，很多的行為都被賦予了「珍貴」的含義。」

這些對話，對太宰治來說，從未褪色，記憶猶新。

因為他們改變了太宰治對世界絕望的絕對看法。

而在未來，在這個空間，再一次看見這個場景，太宰治卻看見了更加深刻的東西。

就算忘記了過去，那些死去的「矢研」難道就不存在了嗎？

死亡賦予了生存價值，而對矢研來說，死亡成為了生存價值的手段。

如此的殘忍。

矢研給與出的希望才是最為珍貴的東西，他就像真正的神明那樣，回應着所有人的期待。

雖然充滿了憤怒和憎惡，但也許對那位先生來說，京極矢研也只是在下意識的給予期待。

「矢研哥，對不起沒能早一點找到你。」太宰治微微垂眸，如此的說道。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得到的一方，卻下意識的忽略了…

希望本身，也是需要保護的啊。

屬於識階的矢研，並沒有太多的痛苦，不需要背負某個世界的未來，也需要拼湊自己成為誰的希望，更不會因為堅守正義就迎來殺身之禍。

可他們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塊高懸的石頭。

故事不會就在這裏結束。

沒有波及鐳缽街的龍頭抗爭，有驚無險事件，京極矢研帶着他的桃源鄉繼續向前走着。

但他始終沒能想起自己的過去。

先生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這一切之後讓矢研去見他。

「果然，不讓你想起那些過去，就無法繼續向前嗎？」

先生的話語讓京極矢研有一些不安，可他信任着先生。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先生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矢研君，你是信任着我的，對嗎？」

京極矢研毫不猶豫的點頭，「是的，先生。」

「很好，那我現在需要你回憶起一切的開始。」

「…一切的，開始？」

那是什麼？京極矢研內心疑惑的想到。

可伴隨着這些疑惑的，還有某種未知的恐懼。

不要想起來…

是誰在說話？

啊…是他自己啊？

可先生需要他。

風在矢研的身邊呼嘯，漸漸的，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覺，溺死在了無盡的噩夢中。

——

「阿治！！！」

瘦弱的青年現在高樓的頂層，被風吹跑也並不奇怪。

他撕心裂肺的呼喊着那個人的名字，可那個人僅僅只是回頭看向了他，沒有從邊緣走回來的意思。

「哥哥，我要去追尋我的夢想啦！」穿着黑色風衣，脖頸間繫着紅色圍巾的男人微笑着回答，如果他的夢想不是從這裏一躍而下的話，一切都會顯得更加美好。

矢研的大腦一片空白，可他無法做到就這麼注視着摯愛之人的離開。

太宰治比誰都要清楚他的哥哥是多麼善良溫柔的人。

但是，為了這個世界…為了織田作…為了哥哥。

「哥哥，謝謝你一直陪伴我。」

太宰治跨過了那條難以逾越的界限。

但從屋頂被重力拉扯着墜落的漫長時間裏，有一個身影毫不猶豫的向他靠近。

「我們會一起下地獄。」

京極矢研——或者說，太宰矢研，一開始只是一個普通人。

在這個世界，沒有「先生」，也沒有與命運的抗爭。

他只有相依為命的阿治。

矢研一直都知道什麼才是阿治渴求的，可他依舊試圖用自己拉住阿治，就算是在死亡的路上相伴，也是幸福的。

——

太宰治震驚的看着這一切。

「阿治。」

這個被矢研珍藏於心尖的名字，太宰治反覆的咀嚼着。

死亡對「太宰治」的吸引，沒有人比自己更加的了解，但依舊有這麼一個人，願意陪伴他。

即使是下地獄。

矢研，太宰矢研，與他血脈相連的摯愛…

太宰治無比的清楚這個空間中的「阿治」並不是他，可那種情感卻能無視時間與空間，完好無損的傳遞給他。

「你這傢伙都做了什麼！」中原中也就差一拳打在太宰治的下巴上了。

誰能想到罪魁禍首就在他的身邊呢？

「我不知道。」太宰治卻忽視了中原中也的憤怒，只想將這個故事——哥哥的過去，繼續看下去。

——

太宰治不願哥哥與自己一同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他在傳說中的「書」上寫下了自己的願望。

那就是送太宰矢研去到更好的世界，一個不會「死亡」的，太宰治的世界。

與成為了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太宰治和識階的太宰治不同，這個世界的太宰治是武裝偵探社的一員，按照織田作之助的遺願，去到了光明的一方。

太宰矢研只是失去了自己與阿治一起跳下高樓的記憶，他還是下意識的追尋着親愛的弟弟，卻被弟弟的「陌生」折磨的遍體鱗傷。

為什麼阿治不認識他了？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矢研痛苦的掙扎着，沉淪着，就像他未來會經歷的一切。

但他熾烈，永不消逝的情感足以打動這世上的一切。

愛是沒有理由的。

因為愛着你，所以看見了你眼中的世界，因為愛着你，所以願意和你一起去任何的地方，因為愛着你，所以無論你做什麼，都不會去阻止。

被感動的，又何止是畫面里，來自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