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骨湯
戚滿滿走得快，沈小梅想攔都沒攔住，只能跟着她進去了。
香園沈小梅是知道的，這裏面最便宜的糕點都要五文錢一塊，他們這樣的農戶人家可吃不起，每次經過都是腳步匆匆離開，從來都沒進來過。
沈小梅看戚滿滿饒有興緻打量着香園的糕點，不露怯的和店裏的人交談着，一邊感慨著兒媳婦不愧是城裏人和他們這些泥腿子就是不一樣，一邊又擔心戚滿滿要買這裏的糕點。
他們身上可只有十文錢呢！
好在戚滿滿沒有買，只是繞着把糕點都看了一遍就出來了，沈小梅總算把一顆心放進了肚子裏。
戚滿滿來到年輕婦人攤子邊，她這攤子上放的是不完整的桂花糕，有些缺了一角，有些沒了一半。
「姐姐，你這糕點怎麼賣啊？」
年輕婦人笑着答：「比較碎的三文錢兩塊，較完整的三文錢一塊。」
鋪子裏完好的桂花糕是五文錢一塊。
戚滿滿買了一塊比較完整的，給了婦人三文錢，捏了一塊到嘴裏，香甜軟糯，味道還不錯，再吃一小塊，就有些齁了，戚滿滿心中有了數。
剩下的桂花糕戚滿滿沒吃給了沈小梅，沈小梅捨不得吃這麼貴的東西，拿帕子包好，拿回去給長秋長冬甜嘴。
戚滿滿看得心酸不已。
這就是窮苦人家，一塊糕點都要省着吃。
回去的時候路過肉鋪，戚滿滿看着攤子上還有大骨頭，問了句價格，五文錢，還有一大塊豬肝，三文錢。
戚滿滿身上只剩下七文，和老闆講了下價，老闆也沒生氣，知道過日子都不容易，聽戚滿滿說以後還照顧他生意，老闆也爽快，七文錢賣給了她。
也因為老闆少的這一文錢，後來戚滿滿成了這肉鋪老闆最大的客戶。
身上十文錢都花完了，沈小梅忍不住心疼，「這骨頭又沒肉，豬肝也一股腥味，不好吃的。」
戚滿滿笑了笑，「娘，這兩樣可是好東西，骨頭湯滋補，豬肝補血，咱們買不起肉，這兩樣也能給長春補補。」
聽着能補身體，沈小梅就不多說了。
回到濟生堂的時候李大夫已經施完針在和宋鐵說話，瞧宋鐵一臉喜氣的樣子不難猜出結果不錯。
李大夫看着戚滿滿手上拿着的骨頭和豬肝，摸着山羊鬍笑道，「你這女娃娃倒是會買東西。」
「這豬肝味道不好，卻是補血的，骨頭湯也滋補，你多吃點有好處。」這話是對宋長春說的。
沈小梅聽李大夫都這麼說了更是高興，豬肝三文錢一塊，家裏時不時吃一塊也沒事。
李大夫沒再開藥，讓宋長春好好休養着就行，和李大夫道別後，一家人上驢車回了村裡。
在他們從鎮上走後不久，兩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也從鎮上離開。
一個漢子手上拿着一塊肉，一個漢子背着一竹簍山貨，年長的漢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和另一個漢子交待，「等到小梅家差不多也到飯點了，小妹要是留我們吃飯，可不能答應啊。」
年輕一點的漢子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知道了，哥。」
到家裏后宋鐵去還了驢車，沈小梅換了身衣裳扛着鋤頭去了地里。
李香芹在做衣服，戚滿滿就沒喊她，叫着長秋燒火把大骨頭焯水，準備先把骨頭燉上。
長秋有些不解，「嫂子，離中午還有好一會呢，這麼早就做飯了？」
戚滿滿舀了舀了水到盆里洗骨頭，「骨頭湯要多熬一會才上味。」
家裏從來沒熬過骨頭湯，長秋也不懂，想着嫂子做飯那麼好吃，她說的准沒錯，也沒再問，乖乖到灶房燒火。
大骨頭洗乾淨後放到菜板上從中間敲斷，原主手上沒什麼力氣，敲了幾下才把骨頭敲斷。
把骨頭放進鍋里，再加幾塊薑片，水燒開后撈出來過一遍涼水，把鍋洗乾淨，舀上幾瓢冷水，放入薑片和幾粒花椒，把骨頭放進去，大火燒開後用中小火慢慢燉。
燉了沒一會，香味就出來了，長秋小鼻子快速動着，「嫂子，這骨頭湯好香啊！」
戚滿滿開始收拾豬肝，把豬肝洗乾淨切成薄片放到涼水中泡一會血水，再瀝干水分放到盤子裏，加入鹽、醬油、土豆澱粉抓勻腌制。
家裏的蛋沈小梅都鎖在柜子裏，戚滿滿也沒強求蛋清。
從酸菜罈子夾了筷子酸菜出來，把酸菜和待會要用到的料切好，也就沒什麼事了。
「長秋，往灶里塞個大木棍，不用守着燒。」
等大木棍子燒然，兩個人就出了灶房。
長秋在院子裏剁草，時不時往灶房看一眼，小讒樣逗得戚滿滿直笑。
宋長春抱了被子出來曬，戚滿滿過去幫了把手，正曬着，聽着長秋高興的聲音。
「大舅舅，二舅舅！」
長冬也跟着喊了聲。
兩個高大的漢子「唉」了聲，跟着長秋進了小院。
沈大牛把肉放到桌上，沈二牛把背簍放到地上，戚滿滿和宋長春在攤開的被子後面，兩個人都沒看見。
「長秋啊，就你和長冬在家啊？這做什麼呢這麼香。」
長秋脆生生應道，「哥哥嫂子還有香芹嬸子都在呢，香味是大骨湯哦。」
沈大牛沈二牛聽着宋長春在也沒奇怪，在他們意識里宋長春還昏迷着，不在家能在哪，又聽長秋說大骨湯，那大骨上能有多少肉，看着瘦弱的侄女都很心疼。
「舅舅買了肉來，中午長秋可以吃肉了。」
宋長春從棉被後面出來，喊了聲，「大舅舅，二舅舅。」
沈大牛兩人看着宋長春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沈大牛最先回神。
「長春、長春你好啦？！」
宋長春應了聲，沈二牛也反應過來了，兩個大漢圍着宋長春眼睛都紅了，舅甥仨說了幾句話。
沈大牛瞧着戚滿滿，白凈秀氣的姑娘一點都不像村裡人，有些拘謹笑道，「這是滿滿吧？」
戚滿滿笑着叫了聲，「大舅舅，二舅舅。」
兩個漢子忙不迭應着是，李香芹聽着聲音出屋裏出來倒了兩杯水，人有些局促，跟着戚滿滿喊沈大牛兩人，「大舅舅二舅舅走了一路，先喝點水吧。」
「唉。」
一家人在一塊說了會話，戚滿滿才知道原來前天沖喜，沈小梅託人往娘家捎了消息，沈家屋裏沒什麼好東西，大舅二舅今天去鎮山割了肉又背了滿滿一背簍家裏的乾貨才過來。
實在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