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娘、娘親?

連宿差點被這稱呼叫的愣住。

他表情微微怔愣,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人是叫自己……娘親?

青年劍修下意識的抬起眼來,表情茫然。

然而剛才叫出聲的敖傅卻固執的很。

“娘親”

“你是、娘親。”

他死死盯着連宿,好像他不承認自己是娘親就要殺了他一樣,眼中掙扎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逝。

連宿下意識的握緊了劍,不知道這人是在耍什麼花樣。

他絲毫看不出來自己有哪裏像娘親的樣子,這人只要沒眼瞎都不會認錯。

“我不是什麼娘親。”他皺眉否認。

然而這句話像是激怒對方了一樣。剛才還稍微平靜了些的人,身上殺意再次涌動。

“你不是?”

“不,你是。”

他雙目赤紅,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個瘋子。

連宿心中微微一沉,看對方眼神不像是作假,腦海中這時候忽然閃過一個想法:難道這人是在那血煞的影響下——傻了?

他握着劍沉思了一下,試探着問: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是……娘親?”

而敖傅卻呼吸着熟悉的發香,沒有說話。

就在連宿還要開口的時候,他忽然猛地出手,雙目赤紅的在連宿後頸砍下。

連宿看到他再次驟然發難,想要抵擋,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在拔劍時微微頓了頓,合上眼,任由這一手刀切在自己後頸。

果然,看着像是傻了的那個黑衣修士並沒有傷害自己,在將他砍暈之後,黑衣修士又跑了出去。

連宿闔目時只看到對方轉身的背影。

……

第二天他再次醒來時,山洞內已經沒有人了,只剩下柴火幽幽的燒着。

連宿瞥了眼手中的劍,微微皺了皺眉。

昨晚那個黑衣修士的狀態明顯不對,他原本以為在對方狀態不正常的情況下自己驟然出劍能夠逃出山洞。

但是沒想到那人看着像是傻了,但是修為卻沒有降低,反而因為痴傻,靈力更加瘋狂。

如果貿然出手,恐怕會激怒他。因此,在對方又想故技重施打暈他的時候,他當時雖然已經恢復了修為,但是卻按捺住了抵抗的動作。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的樣子,任由對方將自己再次打暈。

連宿只是在賭,賭這會兒狀態不對,將自己叫做所謂“娘親”的黑衣修士不會輕易殺了他。

看起來自己是賭對了。

對方打暈自己只是因為他又無法控制殺戮.欲.望了,在打暈他之後,在山洞內大肆破壞了一遍,嘴裏念叨了幾句什麼就轉身離開了這裏。

連宿後頸還有些酸痛,他醒來之後,半屈着腿向後靠在洞壁上,梳理着昨晚發生的事情。

那個黑衣修士傻了,目前已經確定應該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他會傻多長時間……

他撐起劍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在這時離開。

就在連宿站起身時,忽然聽到了一陣呼吸聲。

——那黑衣修士就在外面。

他早上根本沒有離開,一直在山洞外守着。

連宿握緊劍,就見那人走了進來,相比起昨晚黑衣染血的模樣,今天看起來又已經恢復了整潔。

只是那雙眼睛——還是和昨夜一樣乾淨。

他手裏抓着只山雞,這時候從外面走進來,望着連宿,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來。

“娘親、醒來了?”

低沉嘶啞的聲音中吐出這兩個字,直叫連宿手臂上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他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要摸摸手臂。

然而卻引得進來的人將目光也放在了他手上,在看到連宿手背上的划痕時,敖傅眉頭皺了起來。

“受傷了。”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時候走了過來。

有了昨晚的經歷,連宿強忍着站着沒動,想要看看他要做什麼。結果就看到,那黑衣修士將手中的山雞放在一旁,然後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即使是傻了好似將他當做什麼“娘親”,但是這人的警惕心卻沒有絲毫減少,動作間戾氣依然很大。

連宿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在抓起他手腕時在舊傷的基礎上又添了一道新傷。

他心底輕“嘶了聲,面上在握緊劍后又放鬆了下來。

“受傷了,就要治。”

說完這句話之後,敖傅好像沒有發現自己創造出來的新傷一樣,指尖一道靈力閃過,緩緩的劃過鮮紅的傷口,流出來的血被止住。

那黑衣修士又撕下自己身邊的一片黑衣來,將那嶄新黑衣纏繞幾下,包紮在了連宿手上。錦衣緞帶劃過手背上的新鮮傷口時,叫連宿身體緊繃了一下。

黑衣修士動作頓了一下,抬起眼來看着他。

連宿抽了抽嘴角,又垂下了眼。他就像是個人偶一樣,被這人抓住手包紮。

在隨意綁了個死結之後,黑衣修士才神色滿意了些。他將連宿包紮好的手背抬起來看了看,放下之後,似乎在等什麼。

連宿遲疑了一下。

“謝謝?”

敖傅點了點頭,眼中赤紅又恢復了乾淨。

在看到連宿手受傷后,示意他靠在洞壁休息,而自己則將之前扔在一邊的山雞提起來,準備去烤。

連宿看着他動作,沒想到這看起來身份不凡的暴戾修士,在處理山雞時還挺熟練。

幾下拔了雞毛,又處理了內臟,甚至還知道用清水洗一洗。

乾淨的雞肉被穿在樹枝上,連宿神色複雜的看着這人動作。

一盞茶時間后,在烈火下烤雞已經烤的差不多了。

連宿現在修為已經恢復,其實已經不需要吃東西了,但是眼前這個黑衣修士不知道,傻了的他好像也沒有察覺,只是出去逮了只山雞就回來烤。

他垂眸看着面前遞到眼前的雞腿,微微嘆了口氣,接了過來。

然而這還沒完。

在連宿拿到雞腿之後,黑衣修士又直直的盯着他,要看着他吃。

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中,連宿無奈,只得撕了塊雞肉放進嘴裏:“很好吃。”

黑衣修士沒有離開,和剛才一樣,彷彿還有什麼沒有做完。

連宿:……

他定定望了對方一會兒,在對方堅持的目光下,心底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用乾淨的沒有觸摸過雞肉的那隻手,伸出來,在半彎着腰的黑衣修士頭頂摸了摸。

“這樣行了嗎?”

在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

連宿面上平靜,心底卻清醒的想:好了,這黑衣修士醒來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殺了他了。

現在暫時安穩是建立在這人傻了,還把自己當娘親的基礎上,要是他恢復神智,知道自己所作所為,還記起自己還伸手摸了他頭頂。

以出竅期修士的心高氣傲,恐怕不用再帶他去東洲換浮羅鏡了,在清醒之後當場就要把他劈死。

情況甚至比之前單純被擄走換鏡子還要遭。

連宿這時已經想到這人醒來后殺人滅口的場景了。

他眼睫半閉了閉,在安撫對方之後收回手來,只覺得這幾天的遭遇實在過於跌宕起伏了。

敖傅不知道連宿心思,雖然對眼前的“娘親”只碰了一下頭頂就收回有些不滿,但他也只是皺了皺眉,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敖傅退回原來的位置,在連宿轉過頭去后,目光卻一直盯着他沒有移開,好像不看着他他就會跑一樣。

潛意識裏看守俘虜的本能叫敖傅眼神一錯也不錯的,卻叫連宿有些壓力。

他反覆思索着現在該怎麼逃,傻了的黑衣修士修為更加厲害,但是也有其他漏洞,這人現在似乎有些一根筋的好騙。

連宿想着,長睫微微動了動,看向他試驗了一下:“我有些渴了?”

他試探的看着眼前黑衣修士,想要看看對方會不會判斷出來他在撒謊,或者是……去給他打水。

在他的請求出現后,黑衣修士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站起身來,準備去給他找水。

不過出乎連宿意外的是——這人走的時候將他也帶上了。

一根樹枝遞給他,那人示意他抓住樹枝一端,然後帶着他一起出了山洞。

看守他的本能還在,連宿抽了抽嘴角,只能跟着他一起去。

那人雖然傻了,但是卻還記得之前打水的地方。在將連宿帶到之後,就在一邊等着連宿喝水。

連宿低頭舀了一捧水,神不思屬的走神了一瞬。這時候卻忽然聽身後聲音道:“你的臉、怎麼掉色?”

冷不丁的聲音響起,連宿這才注意到他下頜在手中的水裏浸泡的時間太長,都有些變顏色了。

手中原本乾淨的水變成了奇怪的顏色,連宿眼皮一跳,毫無騙傻子的心理負擔。

“我太久沒洗臉了。”

他指望着這樣說最好能夠噁心的這黑衣修士不要再把他當“娘親”盯着他看。

黑衣修士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微微怔愣了一下。

連宿微吐了口氣,在喝完水之後,剛準備回去。忽然察覺到自己丹田內的靈氣微微鳴動了下。

這是……師門在通過本命命牌聯繫他!

之前連宿修為盡失,連本命命牌都無法被感召。今天修為恢復,萬劍宗才通過門派有弟子.精.血的本命命牌追蹤到連宿。

萬劍宗內擅長推演的長老反覆通過命牌氣息演算。

連宿神色微鬆了些,維持着身體裏的靈氣試着能與命牌共鳴,好叫門派能夠找到他的位置。

只是他面上卻還要維持好神色。

不能叫眼前的黑衣修士察覺出不對來。

他在用靈氣和命牌共鳴時,敖傅見他忽然停下來,有些疑惑。

“喝完了?”

連宿心中一頓,擔心回到洞府後,這人又佈置結界隔絕了宗內長老推演。

這時候想方設法的想要留着外面。

他摩挲着手中劍柄,開口道:“這幾日一直在山洞中呆在,總叫人胸悶氣短。”

“今日好不容易出來一回,能不能多在外面呆一會兒?”

連宿不常在外面呆,這句話也情有可原。

敖傅皺眉看着他,又瞥了眼外面環境。心中下意識判斷出來這裏不可能讓眼前的人“丟失”之後,這才道:“可以。”

“不過,我要看着。”

看着他,注視着他,不能逃跑。

連宿點了點頭。

他現在沒打算跑,被看着也沒什麼。

他只是側過身去,在努力向外傳遞信息時,不緊不慢的擦拭着手中的劍。

青衣罩袍的年輕劍修坐在山間的石頭上,摩挲着劍柄時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敖傅看着看着神色有些莫名。

連宿察覺到他的目光,轉過頭去,卻見他忽然嘶啞問:“娘親、是劍修。”

“為何我不會用劍?”

連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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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之驕子攻忽然病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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