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偏護
斗笠長者又是爽朗的哈哈大笑：「好！好小子！」
隨後他一把拎起身子單薄的元煙，指着他的那群舅舅們說道：「你們這群王八蛋，最好希望他娘同意讓他入我宗門做我徒弟，否則就你們辱我宗門這一條，我今日起讓你們世家從上到下從老到小，一個個都變啞巴！」
又指着他那些昔日從不正眼瞧他一眼的表兄妹們繼續說道：「想塞這麼些個廢物給我！沒門！」
從來都只有元煙和他娘挨罵被欺負，這是平生第一次，他體會到了有人替他撐腰的感覺。
心中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像是一顆極其貪婪的種子一般正努力想要在他的心中紮根。
後來，那位如謫仙一樣的仙長和那位帶着斗笠的長者將他像拎小雞一樣拎着御劍而行。
他嚇的吐了一路，那位戴着斗笠的長者笑了他一路。
只是元煙的心裏卻並不討厭他那沒有惡意的嘲笑。
來時，他和眾人走了半個多月。
可回去的時候，那飛劍御空而行，風在他的耳邊呼嘯着劃過，抬頭望去，就連雲朵都變得格外柔軟。
他們回到家中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後來他自己學會御劍了才知道，這還是因為他第一次御劍飛行不習慣，兩人刻意走走停停的緣故。
進城的時候，那位謫仙一般的仙長故意飛的很低，連速度都慢了下來。
似乎是故意讓城中的人抬起頭便能看得到在空中，元家的那個私生子被兩位仙長護着。
那個帶着斗笠的長者說，要他記住此刻的感覺。
元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着底下人們那驚訝羨慕甚至嫉妒的眼神。
只是離家越近，更多的則是變成了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
元煙眸子裏的興奮和自豪也越來越少。
「呀，這不是元家的那個私生子么，這是出去闖了什麼禍，被兩位仙長給押回來了？」
下方也不知道是誰揚聲嘲笑着。
「缺爹教養的孩子，總歸是不行的，元煙，你娘還有幾分姿色，我不介意給你當爹的。」
隨即鬨笑聲傳來。
元煙清楚的感覺到腳下的那柄劍停住了。
是啊，他外人口中的私生子，家族口中的孽種。
像他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被選上呢？
心中的失落磨滅了他臉上最後的一點不易察覺的笑容。
悲傷爬滿了少年的心頭，將它包裹起來。
那隻一路提着他脖頸的手放了下來。
元煙想着，或許自己會被兩位長老從這裏丟下去吧？
這樣也好，省的娘親空歡喜一場。
肩膀上，一隻手輕輕拍着，頭頂上方，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z.br>
「元煙這孩子天賦資質都不錯，我蘇安裕看上了，特地來登門，希望他娘能答應讓他做我弟子的，若有識得這孩子家的，煩請給帶個路傳個話。」
這一句話，是夾雜着他身後那位帶着斗笠的長者幾分功力了。
未見他喊的多用力，聲音卻穿透了很遠很遠。
幾乎是半座城的人都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只是元煙並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位叫蘇安裕的長者一句話破開了他心中的陰霾，讓他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此刻的他和城中的許多人一樣，一個個都是一副驚訝的模樣。
「蘇安裕？我沒聽錯吧？他說他是蘇安裕？」
「人族第一煉丹師煉器師蘇安裕？真的假的？」
「騙人的吧？」
「……」
下方城中的議論聲瞬間沸騰了起來。
「丹道元家，恭迎蘇長老！」
城中一隅傳來另一道夾雜着靈力的聲音。
「哈哈，看來，不用你們引路了。」蘇安裕爽朗一笑，指尖靈力牽引，腳下的飛劍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飛了過去。
「師弟……」
元煙轉過頭去看到那位謫仙一般的仙長滿臉溫暖的笑意，輕輕搖着頭。
長那麼大，這是他人生中唯二的兩次被人明目張胆的偏護。
往日他娘親雖然心疼他，可奈何她卻沒有這個能力去護他。
「我也可以強到護得住我娘親么？」元煙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被風嘯聲掩蓋，令他自己都聽不清。
「自然可以。」蘇安裕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那麼清晰，那麼堅定。
等他們到家門口的時候，從上望去，族中的人都在嗚嗚泱泱的往門口趕。
族長和長老們都已經在門口翹首恭迎。
這是元煙第一次見如此大的陣仗。
畢竟曾經他是族裏的恥辱，族裏任何的祭祀都沒有他位置，連認祖歸宗的資格都不曾有的孽障、私生子。
只不過眼前這些長老們臉上的笑卻一個個都是不達眼底的。
蘇安裕自然也是看出了這點。
「小子，難怪你們家雖然是百年丹師家族，可卻只能是個三流世家，這一個個的可都不怎麼識貨啊。」
聲音不大，在元煙聽來是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可其實，以這個距離，凡是開了耳竅的修鍊者都能一清二楚的聽見。
這話可並不是說給元煙聽的，那就是故意說給這些老而無為的長老們聽的。
下方長老們一個個悄悄對視了一眼，只見眾人的笑容都已經僵在了臉上。
這話若是別人說，那是十分冒犯的一件事，可對方是蘇安裕，論丹道人族無人能出其左右。
落地之後，元煙第一次見到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族長和長老們點頭哈腰的樣子。
族長也第一次開口自稱自己是元煙的外公。
那話里話外說的都是他就知道自己的外孫一定會有出息之類的話。
十幾年了，元煙從來都是管他叫族長，如今這突然的親熱聽的他汗毛直豎。
只不過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蘇安裕和那位如謫仙般的長老卻誰都沒有接話。
似乎是絲毫都不打算給他們面子的樣子。
「小子，去把你娘請來。」蘇安裕看似催促着元煙，實際上他抓在元煙肩膀上的手卻並沒有打算鬆開的意思。
雖然元煙的世家是個三流世家，可他外公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忙高喝一聲：「來人啊，去請大小姐，怎的來的這麼慢，還讓蘇長老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