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身份揭曉
張秀聽完，裝作不情不願的把食盒給他，暗地裏則朝秦悠悠擠擠眼睛，秦悠悠感激的笑笑，而後轉向老人。
「這糕點有些涼，粘在手上有些黏膩，最好用勺子挖着吃。」
秦悠悠說著，從懷裏拿出一方錦帕，裏面包裹着一個小湯匙。
老人打開食盒，裏面就一個淺口碟子，正中擺着圓潤的一個球形糕點，顏色花花綠綠的，聞着確實有些香氣。
「這麼沉，下面放着什麼？」
老人把碟子放到一邊，看上去興緻缺缺，皺着眉頭拎起食盒掂了掂。
考慮到老人嘴刁，她特意挑了配料表最乾淨的，現下雪糕有些化了，甜水淺淺的在碟子裏積了一層。
「下面是冰塊，這糕點喚作雪糕，冷着吃口感最佳。」
老人掀開第一層食盒，果然看到下面一層滿滿當當都是大小一致的方形冰塊。
如此講究，又是從未聽聞過的糕點，老人心中生出一些好奇。
秦悠悠看他終於開動，舒了一口氣，老人吃完第一口，皺了皺眉，緩了片刻才吃第二口，緊接着第三口，第四口……沒了。
雪糕只有小小一塊，老人抬起頭，看了看空蕩蕩的碟子，又看看秦悠悠，砸吧着嘴似乎在回味。
「這冰，淇淋，可還有多的？」
老人彆扭的說出糕點名字，秦悠悠失笑，眼珠子一轉。
「有是有，不過這梯田有問題，煩擾我良久，實在無心做第二份……」
老人抬眼看她，呵呵一笑。
「呵呵，你這丫頭，行，我把問題告訴你。」
秦悠悠一聽，趕緊豎起耳朵準備記筆記。
「這山上地貌特殊，要想搭建梯田就得在山頂上修一個水庫，不然等到雨季便會河水泛濫，衝垮田埂。」
接着，老人又補充了一些有關水利建設方面的知識，她聽着聽着就有種通透的感覺，不得不承認，專業人士和外行人之間是存在壁壘的。
許了下次帶雪糕作為答謝，她謝過老人就趕緊趁熱打鐵把這個好消息帶給慕容懷瑾，慕容懷瑾聽罷，隨她一起找到老人。
「梯田關係到數百村民的生計，晚生冒昧，懇請姜老出山，主持修繕梯田。」
為了方便幹活，他身上穿着農戶們的粗布麻衣，背着光站在兩人身前，目光清淺平靜，正色朝着老人一禮。
老人倏地抬眼，盯着慕容懷瑾看了半晌，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笑了。
「你認得我？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遇到舊識，你是哪家的公子，眼力倒是不錯。」
慕容懷瑾背脊挺直，老老實實的回話，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莫名像是夫子在訓誡學生。
「晚輩才疏學淺，修建梯田時難免有所疏漏，但事關民生，還請姜老不吝賜教。」
最後慕容懷瑾又說了一遍，要是秦悠悠還看不出來這位老人身份不凡，那就真的是眼睛瞎了，聽慕容懷瑾這樣說，她也趕緊附和一句。
「對，請姜老賜教。」
這一回老人總算沒有再拒絕，而是讓兩人把當時修建梯田時畫的圖紙拿來。
秦悠悠一看有戲，趕緊讓高航招呼村民們停下手中的活，又拉着他來到老人面前。
「這位是姜老，他對修建梯田很有心得，後面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你們都聽他的。」
高航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看了看那個老人，有點印象，聽張秀說是一個好吃懶做的孤寡老人，身邊也沒有親人。
高航不理解，轉頭向慕容懷瑾求證。
「梯田的排布有些問題，你們只需聽姜老的安排就好。」
沒想到一向穩重的慕容懷瑾也這樣說，高航錯愕的同時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前幾天張秀突然一反常態，對老人的態度大轉變，現在慕容懷瑾也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秦悠悠甚至要讓他管理村民。
「你們一個二個的中邪了？」
在他看來，這就是慕容懷瑾和秦悠悠把修建梯田這種天大的事情，交給了一個毫不相干的老頭子來主持，而且這老頭在村民口中名聲還不大好。
秦悠悠被噎了一下。
她對老人尊敬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觀察判斷還有參考了慕容懷瑾對老人的態度，可是這些放在村民身上是不成立的。
慕容懷瑾開口，不緊不慢的解釋。
「多的暫時不方便告知，你只需把悠悠的話傳達給村民就好。」
最後高航勉為其難的召集了村民，宣佈了這件事情，隨後老人就無縫銜接，開始指揮村民們幹活。
「這裏不行，拆掉。」
「水道修歪了，重新挖。」
「……」
半天時間下來，村民們在老人近乎苛刻的標準下拆了又修，修了又拆，不滿的情緒堆疊，最終在老人頤指氣使的語氣中爆發。
「拆拆拆，就知道拆，你到底懂不懂怎麼修梯田啊，糊弄鬼呢！」
「就是，我這一天忙活下來結果什麼都沒幹，說得好聽是精益求精，說得難聽點就是在拖延我們的時間！」
「對，我看他就是個騙子！騙了秦姑娘和慕容公子又來騙我們！」
抗議的聲音越來越大，老人冷哼一聲，揮袖離開，慕容懷瑾無奈，只得如實告知眾人老人的身份。
原來老人是曾任工部侍郎的姜岸，因為一些私事早早辭官衣錦還鄉了，也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眾人見慕容懷瑾信誓旦旦，終於收起質疑，安安心心的聽姜岸指揮。
接着，修繕梯田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秦悠悠幫着村民下田勞作，不料才下田，就踩到了尖刺。
她嘶了一聲，柳眉蹙起，為了防止傷口感染，只好重新上岸。
她坐在石頭上抬腳查看傷勢，慕容懷瑾走過來，看見秦悠悠腳心的血跡，毫不猶豫的扯下衣擺給秦悠悠包紮。
「這樣還是別下田了，我一會兒背你回去。」
秦悠悠咬唇嗯了一聲，慕容懷瑾渾身散發著熱氣，離得近了，她還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松木香氣，垂眸，他耳後的傷疤暴露在她眼前。
剛想抬手撫摸，姜岸突然出現，掃了秦悠悠一眼，嘖聲。
「這才下田多久就出來了，你這般細皮嫩肉的小姑娘，還是合適待在閨閣里綉繡花。」
秦悠悠表情一頓，她在長輩面前多有顧忌，一時之間沒有想到如何應對。
「姜老，悠悠她不是尋常女子，也不必以尋常女子的標準去約束她。」
慕容懷瑾站起身，語氣平靜的看着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