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想上班
八月底的「涼城」沒有一絲涼爽的氣息。
中午時分,太陽炙熱的灼烤着大地,柏油路彷彿已經被曬化了一般,被過往的車輛壓的滋滋作響,響聲過後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轍痕。
蒼蠅也像是被晒傷了大腦,不停的亂飛。
似乎拚命煽動翅膀所帶來的微風能使自己更涼快一點。
一個鬱鬱蔥蔥的小區廣場上,除了被曬的發紅的黑鐵座椅,以及各家各戶嗡嗡作響的空調聲外,不見一點生命的跡象。
好像連昆蟲在這種天氣下也沒有了鳴叫的力氣。
晚上在這裏載歌載舞,霸佔着廣場的大爺大媽們此時也不見了蹤影。
這時,在緊挨小區廣場的三層小樓里突然傳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也異常清晰:
媽!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要拿蒼蠅拍抽我?!
慘叫的年輕人正光着膀子趴在床上,亂糟糟的紅色爆炸頭好像正控訴着自己的不滿,而背上還有着一個明顯的殷紅網格狀印記。
「啊,沒事。媽看見有個蒼蠅落在你後背上了,怕它影響你睡覺,所以媽幫你把它拍死。」
一個穿着玫瑰花裙子的中年婦女說著又揮舞了幾下手中的蒼蠅拍:
「再說現在這都下午一點了,你是不是也該起來了?媽煮了綠豆粥,你起來喝點啊?」
「媽,你別鬧了。我昨天打了一宿的王者,快6點了才躺下,這剛眯着不大一會兒,您行行好,讓我再睡會兒吧,我求求你了。」
年輕人有氣無力的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隨後還往上拽了拽毛巾被,把自己裹的像個蠶蛹一樣。
「噢,那行吧,我也不知道你睡那麼晚啊,那你再睡會兒吧。媽不打擾你了。」
說著中年婦女拿起空調遙控器按了幾下關門出去了。
半睡半醒的陳凡只覺得屋子裏越來越悶,好像喘氣都有些費勁了,他踹開毛巾被在床上胡亂的摸了摸,但是並沒有摸到遙控器。
掙扎着直起身子,瞄了一眼空調。
,30度,暖風!啊!!!死老太婆!你這是鬧哪樣?!
把空調調到30度,你這是想整死我啊?遙控器那?遙控器哪去了?
陳凡渾身是汗的拽了拽房門。但是不管怎麼拽,房門就跟被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
「死老太婆,你怎麼還把房門反鎖上了?給我開開!快點開開!!」
但是房間外依然悄無聲息,一切猶如靜止了一般。
除了房間裏像哈士奇一樣吐着舌頭的陳凡:
「媽,親媽,貌美如花的媽媽呀,我求求你把門開開吧,我服了!我真服了,我不睡了,我起來。」
話音剛落,一陣鑰匙開門聲響了起來。
陳凡看着門開了,趕緊搶過中年婦女手中的遙控器拿出了王者100星的手速一頓操作,風速最大、超強製冷、溫度16。
這才吐着舌頭一屁股坐在床上。
「媽,你這是沒事閑的吧??」
說著陳凡作勢又躺了下去,但就在右臉剛要挨在枕頭上的那一刻,一個黑影「啪」的一下扇在了他的左臉上。
陳凡彷彿觸電一般,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捂着臉雙眼含淚的看着中年婦女:
「媽,你這是又幹啥呀?!」
「不幹啥,打蒼蠅。」
說著中年婦女漫不經心的揮舞了幾下蒼蠅拍。
「死老太婆!咱家密不透風,哪來的蒼……」
還沒等抓狂的陳凡話說完,只見中年婦女一把薅住他的頭髮,另一隻手揮舞着蒼蠅拍劈頭蓋臉的抽了下來。
小兔崽子,你說誰是死老太婆?誰沒事閑的?一天天的,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昨天是不是又在屋裏抽中南海啦?
一股臭腳丫子味兒。跟你說多少遍了,別在家抽這煙!
越說越氣的陳母揮舞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媽,媽,別打了,別打了。服了服了,我不睡啦,不睡啦。我起來,我喝綠豆粥。」中文網
左手抱頭右手拚命格擋的陳凡慘叫着,可憐巴巴的說:
「別的煙我抽了咳嗽……」
陳母聽完這話,又是一股邪火。
蒼蠅拍帶着殘影,狂風驟雨的繼續猛抽,
「我t你咳嗽,讓你咳嗽。明天趕緊給我上班去,再在家不務正業,老娘抽死你……」
二十分鐘后,一臉紅印的陳凡坐在飯桌前,生無可戀的喝着綠豆粥:
「媽,我爸呢?」
陳母愛搭不理的看了陳凡一眼,
「跟你西銘叔去五江看項目了,我告訴你陳凡,別跟我沒話找話轉移話題,明天趕緊去警校給我報到去」
聽完這話,陳凡一臉沮喪的看了一眼正在擦電視的陳母:
「媽,那學校一個月才開800塊,我不想去那兒上……」
沒等說完,一個濕乎乎的抹布就掛在了陳凡的頭上,髒水順着他的鬢角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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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凡今年24歲,六月份剛從省師大畢業,學的是藝術設計與廣告營銷。
父親陳先禮跟朋友合夥做些投資生意,母親馮琴是l大的體育老師,教的是格鬥與現代格鬥。
家庭條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衣食無憂。
陳凡畢業后,本想跟着父親一起學習商業運營,跟他的專業也算是匹配。
但父親卻覺得他性子跳脫,偶爾還會出現中二的毛病,所以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陳凡的提議。
之後托關係給陳凡在本市的警察學校安排了一份教美術的工作,希望在警校里他能收收性子。
陳凡聽完父親的安排,當時就懵逼了,去警校教美術?這老頭是不是腦子不正常?尤其聽過一個月800塊的工資后,就更不感冒了。
他一直就沒想明白,警校的學生為啥要學美術,為啥工資還那麼低。
所以陳凡在父親的帶領下跟警校的校長見過一次面之後,就一直沒去學校報到。
不是在家裏王者榮耀,就是跟大學時候的幾個好友夜夜笙歌。
要不就是陪着女朋友楊小雪逛逛街,看看電影。
晚上再找個酒店聊聊人生談談理想,生活那是瀟洒的不要不要的。
大學期間,父母除了一些大事,壓根就不怎麼管他。
打從上次去了一次警校之後,父母也沒多問他學校的事兒,他以為還會跟以前一樣,在家混一陣子,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能把這事拖黃。
直到今天馮琴對他一頓的「素質教育」,讓陳凡意識到他的瀟洒生活到頭了。
最多再過三天他就會成為一名光榮且窮苦的人民教師,因為三天後就是九月一號,開學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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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綠色大褲衩子、紅色套頭短袖衫,腳下踩着黃色阿瑪尼拖鞋的陳凡頂着碩大的太陽,懶散的走向小區外不遠處的「鄰里超市」。
邊走邊掏出手機按開了微信,看了一眼賬戶餘額,心裏不由得一陣抽搐。
唉,真是悲催的人生啊,信用卡被死老太婆給封了,微信餘額21.98,這日子沒法過了。
也不知道我爹當年是咋想的,能看上我媽這母老虎。他上輩子一定是頭驢,不挨鞭子他難受。
想到這裏陳凡又不禁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這頭蠢驢,去趟夜店也不說買點大蒜嚼了遮遮味兒,這讓俺媽給揍的。哎呀呀呀,臉都抽腫了,他不是蠢驢,活脫脫的一頭蠢豬啊。」
說完陳凡不禁心情大好,天氣彷彿也涼快了不少,腳步也跟着輕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