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平生1顧,已去流年
石羽心臟砰砰跳動,他知這面白玉璧絕對非凡。
此物落在那徐盛手中,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以那徐盛的悟性,只是略略感悟些冰面靈光的皮毛,便能因此創出一式近中品的靈術,可知其中厲害。
而方才石羽神入玉璧十息,知曉那方空間中,不僅那些靈光可以感悟。
那飄雪,那冰層,那五隻猛虎,以及高空的那道幽火轉輪。
甚至還有那窺不清的落雪天幕,皆可感悟。
相較於這些,冰面靈光的層次算是最低的,也是最容易感悟的。
若讓身處地下的徐盛,知曉了石羽此刻想法,絕對會揭棺而起。
想他得到白玉璧數年,也就臨死前最後那次感悟,能夠神入玉璧十息。
石羽這才第一次感悟,便可持續十息之久,此中差距,可見一斑。
當然,以徐盛那縱情聲色,極盡慾望的腐朽精神意志,與石羽從小便千錘百鍊的精神意志相比,那也是有雲泥之別的。
石羽收好白玉璧后,繼續清點徐盛的儲物袋。
二十多塊下品靈石,近百塊次品靈石,以及十數瓶丹藥,還有數箱女子的華麗衣物,以及花式各樣的褻衣、肚兜等等。
石羽只是打開那木箱看了一眼,便立馬合上。
少年的臉色有些暈紅,他還是頭一次見得這些女子貼身衣物,對其年少的心產生了一定的衝擊。
石羽再次咒罵一番徐盛,將木箱收回儲物袋中,不再去看。
他轉而查探起那一瓶瓶的丹藥,白色丹瓶外貼着紅紙,紙上書有丹藥之名,以及丹藥功用。
“七里香,此丹可迷惑人心,激發情慾。若女子服用,再冰清玉潔之人,也會即刻奔放如火,熱辣如陽。此丹之效,徐某已親自鑒定過,功效斐然。”
石羽看着那最後一句,明顯是徐盛加上去的評語,心中大汗吶,他愈發的佩服徐盛。
此人在房中術一道,堪稱大師,若是不死,日後以此入道,攀升仙途,也並非沒有可能!
“醉三千,只須一粒,仙神也可沉醉,醉后不省人事,任人擺佈。”
“情難抑,服下此丹,吐露真心與真情,無有虛假,盡皆真言,鬼神服之,也得講人話。”
石羽瞠目,這他娘的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丹藥。
且不說這藥效所言如此誇張,但其獨特功用,石羽都不曾聽聞過。
這徐盛都是從哪弄來的這些丹藥,不愧是此道大師。
這十數瓶丹藥,大部分是功效獨特之丹,還有數瓶是療傷丹藥。
見到這些療傷丹藥,石羽才算是止住咒罵徐盛。
也幸虧這徐盛被自己一刀砍了,都來不及服用這些療傷丹藥,好歹是留下了幾瓶,也算聊以慰藉。
這一夜,石羽盤膝修鍊,雙手手心分別握着一塊次品靈石。
待靈石內靈氣耗盡,再換下一塊。
翌日清晨,石羽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濃郁濁氣。
只這一夜修鍊,他便耗去了十數塊次品靈石,但修為提升亦是斐然。
堪比以往三個晝夜的修鍊進速。
“用靈石來修鍊,比之吞吐天地靈氣,其效果要好了數倍,且省去了許多提煉靈氣中雜質的時間。”
但看着已耗去近兩成的次品靈石,石羽心中暗嘆:“近百塊次品靈石,若都如昨晚那般去修鍊,不顧浪費。也就五、六晚,徐盛的這些家底就得被我消耗一空。
”
石羽搖了搖頭,有此經歷,他才徹底體會到那些散修,為了靈石,為了修鍊資源,即便捨命一搏,也在所不惜!
他將所剩的靈石收回儲物袋中,出了閉關的密室。
本欲去尋柳青衣切磋一番器術之法,卻見得一名凝氣二層修士,慌慌張張朝自己這邊行了過來。
“主事,不好了,那趙府的影老尋上了門來,說是要我等為昨日之事給他一個交代!”
石羽神情略肅,那趙府主事,昨日各方在場時不發難,卻在今日獨自尋上門來要一個交代。
他也懶得再去想其動機為何,前去一會便知。
若此老真要做過一場,那他也只能奉陪到底。
院落中,只見那影老負手洒然而立,微風襲來,輕輕揚起其蒼髮發梢。
此老確實是只身前來,未曾帶來趙府其餘散修。
這令石羽也是對此人高看幾眼,不管其是仗着自身修為高深,還是有何其它原因。
只這一人獨處另一方陣營的氣勢,足可彰顯其不俗魄力。
影老見石羽踱步行來,他淡淡開口,嘴角還有着一絲笑意。
“小友,老夫已等你多時了!”
石羽微微一怔,看來此老是專門來尋自己的。
“影老可是為昨日之事尋來,我想此事前因後果,影老已盡數知曉,若仍覺我等有冒犯之處,你盡可出招,我悉數接下。”
影老呵呵一笑:“不愧為少年人,滿身的銳氣,單是這等年輕意氣,便足可令老夫稱讚一句。”
他先是評點一番石羽,繼而又道:“但今日老夫前來,可說是為昨日之事來尋你給個交代,也可說不是!”
饒是石羽聰慧異常,也十分不解這老者話語中的機鋒。
“此言何意?”
面對石羽詢問,影老卻並不解釋,而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柄長劍。
此劍通體銀白,劍鋒隱現銀色寒芒,劍身泛出亮白光澤,凝練如洗。
劍柄處掛着火紅色的劍穗,如紅色煙火流蘇一般。
取出長劍,影老再也不去看石羽,而是痴痴看着長劍,看着那劍穗。
他右手握劍,蒼老的左手輕輕撫摸劍身,渾濁的老眼中竟滿是柔情。
他低頭似在自語,又似在對石羽訴說。
“此劍,長三尺,寬三寸,隨我三十年,名為影雷盡流蘇。”
石羽神情凝重,他定定看着影老,直覺告訴他,此老及此劍,定有一番故事。
而有故事的人,執有故事的劍,方為真正的劍客。
“我只出一劍,你若能接下,昨日事便不曾發生!”
石羽輕吐一口氣,神色極為認真,他緩緩拔出背後長刀。
他雖取得了徐盛儲物袋,但仍喜身背長刀,是以不曾將刀放入儲物袋中。
刀,本就該如此,盡顯鋒芒!
“來吧,我也想看看你這劍中的故事!”
石羽雙手緊握刀柄,這蒼髮老者絕對是他踏入修行路以來,對上的最強之修。
此老最強的並非其凝氣六層修為,而是那股意,尤其是在老者執劍后。
那淡淡的婉轉柔情之意,甚至能夠影響到石羽這個局外人的情緒,足可見非凡。
影老仍是未看石羽,只輕輕點頭。
也就是在他點頭的剎那,影老豁然出劍。
只見他轉頭一顧,劍如流水,光影如年。
“平生一顧,已去流年!”
石羽心驚不已:“好快的劍!”
他雙腿猛地一蹬地面,向後急急倒略出去數丈之距。
雙腿還未落地,身軀仍在倒飛,已是於半空中揮刀。
“九刀!”
石羽連續劈出九刀,九刀合一。
這次他被影老逼出潛力,九刀合一的速度,比以往迅速了倍余。
橫空刀影剛剛形成,影老的流年一劍,已直直撞了過來。
見此一幕,石羽眼眸微縮啊!
幸虧他反應極快,察覺影老劍速非凡,當即飛身後退,拉開身位。
否則還不待他出刀,影老的劍怕已抵到咽喉了。
影老執劍對上刀勢之影。
影雷盡流蘇的劍尖之上銀白光芒大盛,無比的熾烈。
如一輪皓空皎月初升,又如銀華漫天傾灑。
粼粼銀光席捲數丈長的刀影。
半空中氣勁翻湧不休,各色光華潰散向四方。
一眾急急趕來的修士,皆被氣浪迫得無法靠近。
良久后,兩人交手餘波才緩緩平息。
只余被氣浪激蕩升空的飛葉,仍盤旋在空中隨風而舞。
石羽身形向後倒掠出十數步,最後一步踏碎一塊尺許厚的青石,才止住後退之勢。
反觀影老,仍執劍立身於場中,顯然還留有再次出劍的餘力。
一如他先前所言,他只出一劍。
石羽既已接下這一劍,他自是不會再出第二劍。
影老的一劍,最強的不是其威力,而是劍速。
石羽這一次的九刀合一之威,比之上次與徐盛交手時,卻是弱了許多,僅有七成之力。
皆因今日是倉促出刀,也因不曾料到影老使得如此一手快劍。
歸根結底,還是自身與人交手經驗不夠,吃一塹長一智,影老也算是教會了他一些東西。
見影老不再出手,石羽也是收刀抱拳:“影老這一劍,算是給了我一個教訓,日後我當愈發警惕使得快劍之人。”
影老也將手中長劍收回儲物袋中,道:“你只是不知我擅長快劍,對我的戰鬥方式也一無所知。”
“而我卻聽人講述過你與徐盛的那一戰,知曉你一些手段,是以初次交手,才會讓你措手不及,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石羽喃喃。
片刻后再次對影老一抱拳,道:“受教了!”
影老嘴角含着一絲笑意,輕點頭道:“我帶你去一處地方,你可敢隨我一同前去。”
石羽略微沉思,旋即道:“有何不敢!”
他整了整袍衫,便上前數步。
剛趕來的柳青衣等人皆上前來勸阻,那蒼髮老者修為高出石羽良多。
且不知善惡,並非好相與之輩。
石羽揮手示意眾修無須如此,開口道:“無妨,你等在此間等我便是!”
言罷,便隨着影老出了府邸。
這影老的手段他已略知一二,全身心防備之下,即便此老懷着惡意。
欲要出手對付自己,石羽也並非全然沒有反制之法。
且石羽直覺此老並非懷着惡意前來。
若真是對自己心懷惡意,昨日在掌燈老者等人的挑撥下,此老已直接出手。
那時出手,自己等人將難逃死劫,何須待到今日!
與影老一同行至府邸外,石羽卻見那趙泊君已早早守候在府外。
趙泊君見石羽出來,當即快步行上前來,彎腰躬身道。
“石......石仙師,不知青青現在如何?”
看着再也不復昔日狂傲的趙泊君,石羽本是懶得理會此人。
但略一猶豫,仍是開口道:“我已將她救出,於昨夜送回了家中。但她失身於邪修,你若真心喜歡她,今日便去衛家提親,許她一個承諾,照顧她一輩子的承諾!”
聞聽石羽救出了衛青青,趙泊君本欲大喜,而後又聽得衛青青失身給了邪修,他直接傻眼了。
趙泊君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語,呃呃一陣。
才想起要回石羽的話,澀聲道:“我......我是真的喜歡青青,可我爺爺......我爺爺他最愛面子......他......”
石羽不欲再聽,擺手道:“不必說了!”
繼而,他不再理會趙泊君,隨影老遠去。
趙泊君看着石羽消失在街道盡頭的背影,他久久無法挪動腳步......
青石鎮中心,處事堂中。
隨着青石鎮秩序崩壞,這往日鎮子裏最為莊嚴肅穆的處事堂,已無人再來駐守。
影老帶着石羽,來到此間。
石羽高度防備,已暗中調動靈氣,一有不對勁,便會直接出手。
他雖直覺認為影老不懷惡意,可防人之心不可無,行事不能全靠直覺。
影老見石羽全身緊繃的樣子,也不在意。
指向處事堂上首方位。
石羽順着其手指看去,只見處事堂中,原本擺放公案和黃梨木太師椅的地方。
卻是不見了桌和椅,只餘一個幽幽暗暗的窟窿。
方才他全身心注意力都放在影老身上,倒是忽視了處事堂中的變化。
“這是?”石羽出聲問詢。
影老也不作答,背負雙手朝那幽暗窟窿走去,蒼老的聲音傳至石羽耳中。
“隨我來!”
石羽隨着影老靠近窟窿。-
行在前方的影老不言不語,縱身一躍,便跳入窟窿中的幽暗。
石羽略一咬牙,緊隨其後,也跳了下去。
窟窿略有些深,入地近兩丈,內中並不昏暗。
每行三步,便有一壁龕,壁龕中置有散出瑩瑩微光的熒光珠。
行過一段不長的甬道,眼前豁然開朗。
呈現於眼前的是一處頗為寬闊的地下空間,恰似一座小型廣場。
此小型廣場,鋪以玉質青石,光滑如鏡。
外圍邊緣,立有九根黑玉石柱,其中五根黑玉柱卻是殘缺折斷的。
剩餘四根玉柱上置放着血色燈盞,燈油為猩紅色,燈盞內仍在燃燒殷紅之焰,血色焰火騰騰,透出詭異陰森之感。
九根黑玉柱共同拱衛着廣場中心那根粗壯玉柱。
最中心處近丈高的墨色玉柱上方,立着一隻血色豎瞳。
此豎瞳詭異至極,表面為血紅之色,唯有瞳孔處漆黑如墨,似能吸收所有光亮。
即便身處廣場邊緣的石羽,只是看了那豎瞳一眼。
隔着一段距離,他卻仍感覺到了豎瞳的注視,好似它近在眼前,正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
他也委實沒有想到,這處事堂地下空間,竟佈置有如此一處詭異之所,如邪魔祭祀之地一般。
又是何人於此開闢出這麼一方空間,這空間之大,已足可將整個處事堂納入此中,甚至尤有許多富餘。
開闢出這麼一方空間,並且布下如此陣勢,並非一日一夜之功,且觀此地開鑿痕迹,已有些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