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佈局者，就得有入局者
青石鎮這人口失蹤，血案頻發之事，逐漸鬧大，已經引起雲國官府注意。
掌燈老者揮手，示意山羊鬍入座。
他轉而問羅家家主:“羅炎，雲夢縣令何時來？”
羅炎不敢怠慢，忙起身回道:“上師，縣令還需七日才能到青石鎮。”
掌燈老者聲音冷肅:“為何要耽擱這麼久，老夫已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了！”
掌燈老者對雲夢縣令的辦事效率似乎很不滿意。
羅炎誠惶誠恐:“縣令在得知我傳去的消息后，本是立刻便要動身前來。”
“可恰巧那時，雲夢縣鬧魔患，有邪魔作祟，縣令不得不處理此事，這才耽擱了行程！”
掌燈老者面色不悅，輕緩地閉上了雙目，不願就此再言。
趙府大院中，也是一眾十數位修士，立身於院落。
站立在眾修最中央處的，是一名蒼髮老者，此老者腰懸長劍，負手而立，周身散出凌厲之芒。
他便是趙府陣營的領頭者，也是此間實力最強者
其旁稍稍落後半個身位處，立着一名體型瘦削如風乾枯樹，雙臂頎長如猿，眼眶發黑的青年男修。
此修名為徐盛，是這個陣營除蒼髮老者外，第二位凝氣中期修士。
除去蒼髮老者和徐盛，還有一名持刀大漢，也是凝氣中期修士。
趙老財主也在此間，他半彎着腰，立在最後方，看着身前十數位修士，如看神明。
眾修對面，如羅府一般，一名凝氣三層的大耳修士，將馮府紫僵之事娓娓道來。
趙管家也跟在此修身後，腰桿幾乎要彎到地上。
蒼髮老者聽完此事後，凝眉不語。
雙臂頎長的徐盛對紫僵之事並不上心，問起另一件事。
“可有打探清楚那雲夢縣令何時至此地。”
大耳修士點頭道：“已與被安插在羅府的那位道友聯絡過，雲夢縣令七日後到青石鎮。”
得知此消息，在場眾修皆是表情各異。
有興奮者、有警惕者、有躍躍欲試者。
徐盛則是目露鋒芒，他轉頭對蒼髮老者道：“影老，我不知你為何要遵守那什麼四方條約，需等那什麼狗屁縣令來了，才方可下靈石礦。”
“但我等既遵你為首，我也便照你說的做了。可我只再等這七日，若七日後那縣令不來，我便一人前去礦脈，誰攔我我便殺誰！”
徐盛丟下這句話，便徑直離開院落。
早在數天前，雲夢縣令便有派人來青石鎮下發文書。
說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是在雲國境內發現的靈石礦，當歸屬國有。
但念在爾等發現有功，也當論功行賞云云之類......
總之大意便是，這靈石礦你們不能先動，需得等到雲國官府來人，再行利益分配。
也就是在文書發來之後，四方散修陣營便定下四方條約。
約定待官府來人後，各方再一同前往靈石礦。
這期間任何一位修士都不得接近靈石礦脈，否則四方共誅之。
“影老，我有一事不解，為何各方非得等官府來人，才可一同去開採靈石礦。”
“既然咋們四方陣營散修能夠商榷定下條約，那也可商量好對靈石礦的利益分配。利益分配好后，既不需等官府來人，也不需分潤利益給雲國官府，這何樂而不為之？”
大耳修士甚為不解地詢問影老。
其他散修，雖未出聲，
但絕大多數人都是認可大耳修士之言的。
滿頭蒼髮的影老笑了笑，其發雖白，可雙目卻並不渾濁，反而透着犀利的奪目精光。
他看着大耳修士，嗤笑道：“分配利益，你當真以為此事這般簡單？雲夢縣令......呵呵......雲國官府......呵......只怕全都是棋子罷了。有人需要他入局，他便不得不入局。”
“有佈局者，就得有入局者。不然局不成局，那佈局之人就得掀翻棋盤了！”
“老夫如今頗為後悔來此攪合這灘渾水，可已入棋局，便再難抽身而退，我等又何嘗不是棋子，唉......只怪貪念作祟......貪念作祟啊......”
大耳修士看着影老在那長吁短嘆，似在回答自己的問題，又似在自言自語。
他有點蒙，心想着影老平日裏那般嚴肅的一個人，今日卻甚為反常。
大耳修士頗為不甘心地繼續道：“影老，雲國皇室是有結丹修士存在的勢力，那雲夢縣令雖只是一縣之長，但背後靠山卻是皇室。”
“等雲夢縣令帶人前來，若不願分潤利益給我等。我等雖人多勢眾，可皆為低階散修，何以敢與雲國官府作對！”
“介時這靈石礦，我等恐怕連湯都沒得喝。不如趁現在官府中人還未到，我等趁機去挖開那礦脈，能取走多少靈石便算多少，日後再也不來這雲國了。”
大耳修士已是不願再等，靈石礦脈便在身側，卻碰也碰不得，這何等憋屈。
他一番言論擲地有聲，雖是在勸影老，可周圍眾修皆聽得清晰。
當即，有修士附和道：“大耳道友所言不差，我等現在去開採那靈石礦，只是與其它三方散修作對，大不了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待官府來人，若談不攏利益分配，便得與雲國官府作對，這甚為不划算！”
有此種想法的修士越來越多，一眾凝氣二三層之修皆勸說影老。
之前因有另外三方勢力掣肘，眾修皆存有顧忌，不願過早打破平衡。
因眾人皆知，這平衡一旦被打破，那便是一場數十名修士間的慘烈廝殺。
到時，自身能否保住性命，尚在兩可之間。
可如今，已到了做抉擇的時刻。
要麼將靈石礦的掌控權拱手讓給雲國官府，而後奢求官府分潤些利益給自身。
要麼自己去爭，去搶，去拚命將資源牢牢掌控於自己手中，而不是對他人搖尾乞憐！
兩者選其一。
能成為修士者，皆非太過愚蠢之人，也不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氣。
能來此地者，更是沒有一個懦弱之人，每個人都想掌控自己的命運。
大道爭鋒，本當如此。
影老看着群情激憤的眾修，眸光莫名，其內藏着一絲深深的憐憫。
他搖頭道：“要去你們便去吧，老夫不會阻攔爾等。踏出這個門后，爾等生死也與老夫無關。”
隨後，影老甩袖離開此間。
見影老離開，眾修皆滿臉頹然。
沒有影老帶領眾人，他們也沒了底氣。
如今靈石礦脈那邊，四方勢力皆有修士在那盯梢，絕無可能偷偷潛入進去。
而若要硬闖，單那綠袍修士一人，恐怕便能殺穿他們這些凝氣二三層之修。
也唯有影老這個層次的修士，才能抗衡那綠袍人。
一間幽暗的密室中，數個青石牆面的壁龕內，皆燃燒着升騰的燭火。
密室中，徐盛負手立於一面白玉壁前，其雙目緊盯玉璧，已經入神。
玉璧質純溫潤，泛着古樸白色光華，其上刻畫一幅奇異圖景。
壁畫中，徐盛入神所見場景。
寒冰封凍大地，萬里冰封。
冰面上不斷乍現出靈光，空中遍佈飄飛的雪花，千里雪飄。
大地冰層之上，五隻銀白色毛髮的猛虎，朝天怒嘯。
五隻猛虎怒嘯方位的高空中，一道幽火轉輪懸於高天。
幽火轉輪緩緩旋轉，每轉動一周天，便灑落下無數黑色的炎火。
黑炎之火鋪天蓋地落於冰層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冰層。
但黑炎每融化一些冰層，當飄飛的雪花落於冰層上時，便復又結出新的冰層。
黑炎融化冰層，雪花化作新的冰層，周而復始，輪轉不休。
那高天之上緩緩旋轉的幽火轉輪，如在與這片冰雪世界角力，互相消磨、對抗。
十息后，徐盛從入神狀態中退出。
他整個人頓時萎靡下來，全身被汗水浸透，大口喘着粗氣，如歷經一場生死惡鬥。
“還是只能堅持十息嘛？唉......這白玉壁畫中蘊藏無數奧妙，可我只能得其皮毛！”
這種感覺如萬千絕色女子在側，自身卻無能為力，唯有空自長嘆。
徐盛揮手掐訣，將身前的白玉璧收入腰間的儲物袋中。
這面白玉璧，是他還未成修士前，偶然所得，也是他最大的隱秘，不敢泄露分毫。
後來他靠着此玉璧踏上修行之路，成為一名修士。
一個月前，他神入玉璧達到十息，從其內領悟出一式靈術。
徐盛如獲至寶，他也靠着那次領悟，修為一舉破入凝氣五層。
他知道自己領悟的這一式靈術僅是皮毛，與玉璧內景象比較，有着天淵之別。
若能神入玉璧時間再長些，讓自己那式靈術達到入門級別，藉此突破到凝氣後期也不在話下。
這時，密室門外傳來一些聲音。
徐盛心中會意，他查探了一番儲物袋，確認玉璧放置妥當后，他擰動壁龕中的石輪。
密室沉重的青石門緩緩上升。
門外，一名做管家模樣打扮的中年男子，躬着身子進入密室，臉上神情小心翼翼。
這正是那趙老財主身邊的趙管家。
此人也算是個十足的小人，唯利是圖。
見眾多仙師盤踞趙府，他自是想要巴結上一兩位。
若能得獲仙緣，讓自己也踏上修行路，該是何等妙哉。
所以他才如此前倨而後恭。
徐盛看着眼前低頭哈腰的趙管家，其目中無喜無悲，如看路邊雜草。
“我交代於你的事，辦得如何？”
趙管家拜倒於徐盛身前，如敬仙人一般，恭敬道。
“不負仙師所託，小人已將其辦妥。”
“哦，是何家女子，是否貌美？”
趙管家大氣都不敢喘，徐盛雖不曾以氣勢壓他。
但經靈氣長年累月的滋養，修士身上自然而然攜帶的靈韻，依舊讓凡人只覺高不可攀。
“回稟仙師，是那衛家小女，衛青青。此女年方十六，長得甚是貌美，小小年紀便出落的十分水靈，實乃佳人！”
徐盛發黑的眼眶劇烈跳動，嘴角露出一抹邪惡淫靡的笑容，輕聲低喃。
“年僅十六的少女嘛？真是讓人迫不及待啊！”
趙管家聽得徐盛低喃，便知身前的仙師動心了。
要說這徐盛，平日裏的愛好，除了觀那白玉壁，便是極為喜愛美色，沉迷情慾，無法自拔。
不論是何年紀，是何類型，只要貌美，他都喜歡，妥妥的一個色中餓鬼。
只要長得貌美，被他看到，便會強行擄掠。
近些時日，青石鎮百姓皆藏於家中不敢出門。
徐盛也沒有時間，挨家挨戶去尋找，便讓對青石鎮甚為熟悉的趙管家代勞尋美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