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從地獄爬出經過深淵
遺留的畫布的某一塊:
少女眉頭最近總是皺巴巴的,寧修遠看着不喜歡。
寧修遠問她為什麼。
少女搖搖頭,問他:“你知道結婚嗎?”
寧修遠有點愕然,“聽我媽說過,結婚,就是和自己最喜歡的人過日子。”
“我不想要結婚,我爸爸總是打媽媽,結婚一點也不好。”
“那你怎麼了?”
寧修遠在兜裏面掏出來一包麻辣,這是他今天剛買的,有點心疼。
“在以前,有個很奇怪的人,讓我和別人結婚,可是我不想,但是訂了婚。”
“啊這……和誰結婚?”
“神靈。”
記憶戛然而止。
………………
“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理鈴晴雪面對着她的父親。
“從寧修遠開始,現在又要對我身邊的人下手了嗎?!”
她在資料室外看到高橋和也就料到了這件事情即將發生。
無論是為了曾經的寧修遠還是現在的高橋和也,她都得來,晚上她又回到了這裏。
不為別的,只為了徹底解決自己的事情。
“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到這裏來。”
理鈴大助搖搖頭。
月亮升起來了,他的身體也越來越畸化,尖牙利耳,突出的犬類面孔。
在夜晚,月亮的高度決定着他們畸變程度,對於他們來說,便是決定着力量。
身上也開始出現一些長在墓地的真菌,散發著惡臭味。
味道和曾經的記憶串起來了:
有一天吧,應該是中午的時候,隔壁的老爺爺很久沒出門了,然後理鈴晴雪趴在窗邊,聞到一股淡卻極其噁心的味道。
第二天,理鈴晴雪從大人的商談中得知,老爺爺死在了房裏。
理鈴晴雪很討厭這股味道。
“你的人生就和一坨腐肉一樣。”
中年喪子,喪妻,現在呢?
晚節也不保了。
理鈴大助臉色冷了下來,他很惱火點評他人生的傢伙。
“咳咳咳,讓你女兒別多管閑事,否則別怪我們無情。
今天可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不能被任何人耽誤了。”
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群老人,說是老人也不準確,因為他們尖牙利耳,活脫脫一群類人怪談。
它們是歷任的校長,現在早上還像個人樣,晚上則是與傳言裏的食屍鬼一致。
它們不再是人,而是一群把整個小鎮當成狩獵的存在。
並不是它們能對付明面上的暴力機關,而是。
——這裏是被它們用金錢所“買”下的地方。
學校自從建校以來,歷任校長都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在退任以後,它們或成為學校的保安,或成為學校的主任,盯着整個學校的異動。
學校是它們的家這樣說也是對的。
除了現在的校長——空降過來的,他還沒有下定決心加入,不過是遲早的事。
或許沒有人能拒絕活得更久,或許沒有人能拒絕超凡。
提起那傢伙也就來氣,它們決定先不提他。
視角回到理鈴晴雪身上。
“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像條狗一樣食腐,還一直嚮往着變成一條真正的狗。
哦,你們直到現在還是半條狗,真遺憾,嘖嘖嘖。”
它們臉色陰沉的像要滴出水來。
“不要以為你是【舞者】我們就不敢把你弄死。
剛好可今天還缺一個祭品。”
【舞者】是專門以舞蹈取悅神靈的存在,是——信徒獻給神靈的祭品。
【舞者】意為舞蹈者,為神靈起舞。
說白了,你就是一個祭品,別人要不要還另外說。
“弄死吧,事不過三。”理鈴大助在後面補充,它是所有“人”中最大公無私的存在。
它也不想敗壞自己的名聲。
它們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將理鈴晴雪圍起來。
理鈴晴雪雙手往下一垂,兩把利刃出現在她手裏。
冰冷的金屬質感可以給人留有充足的安全感,刀身反射着靜謐的月光。
“去你他媽的。”
理鈴晴雪直接朝她親愛的老父親奔去,靈巧的身形在剎那間躍動着,刀身徑直往它腦袋上劈去。
風聲,右邊!!
理鈴大助心裏警鈴聲乍起,往左偏!!
銳利的刀身劈下躲閃不及的耳朵,血如泉涌,其它的食屍鬼向理鈴晴雪伸出利爪。
她不想躲,“你他媽早該死了,忍你很久了。”
壓抑許久爆發出的情緒是強烈的。
理鈴晴雪變招,去勢不減,劈入肩膀,深入一側,卡在了那裏。
理鈴大助伸出手摁着刀柄,劈下的耳朵出並未傳出痛感,它因肩膀的疼痛而面部扭曲。
左手順勢揮過,或許不能將她親愛的老父親攔腰斬斷,但也可以確定,活不下來了。
理鈴大助想用手阻攔,但利刃直接削斷了他的手掌,順勢切開整個肚子。
腸子留了一地,刀上也沾上了紅白之物。
理鈴大助嘶吼着,再起不能。
利爪穿透理鈴晴雪的小臂,紫黑色的紋絡順着傷口蔓延,你永遠也不知道食屍鬼的爪子上有多少毒素。
剩下的劃破背脊,當即湧出緋紅的鮮血。
理鈴晴雪自認為把它們殺光之前自己還不會死去。
反手持着利刃,只湊着其中一個拚命。
它們嘶吼着,面面相覷,卻退後一步。
——它們並非利益完全一致。
況且理鈴晴雪也中了毒,沒必要這麼上了。
於是理鈴晴雪一個一個的砍殺着食屍鬼——它們都怕死啊。
同樣的傷口越來越多,在頭皮發麻的時候,還剩下着雙指之數的食屍鬼。
理鈴晴雪她太自負了,她快死掉了,這種境地,十死無生嘛。
在暗處的【告死鴉】都快吸嗨了。
白色的光芒從額頭迸發,她曾經被人標記的【舞者】印跡熾熱着。
白色的光芒匯聚成一個人形,不可侵犯的淡淡神威縈繞着。
旁白圖標里的【人皮面具】閃爍着,也扭曲着,【人皮面具】很痛苦。
淡淡的裂紋從人皮面具的角落裏攀爬而上。
不可見的棉絮拉下周邊的樹葉,穿過理鈴晴雪的臉龐,匯聚成巨大王座。
寧修遠踩着不可見的棉絮一步步向天空的王座而去,手臂上的烙印頭一次如此滾燙。
【告死鴉】落在了他的肩上。
它們匍匐着,壓抑着內心的恐懼,儘管這並不是它們所信仰的存在,但。
——神威浩蕩。
棉絮拉扯着理鈴晴雪過來,沒有反抗。
【女主狀態:誠惶誠恐】
“汝為吾之眷者!”祂如此說。
風壓壓倒了周邊的一切。
於是。
王座崩解,身形消散,不可名的命運絲線相連。
理鈴晴雪落在地上,額頭的烙印在不知名時間彌補着身軀,強健其體魄。
神靈已存在,待神也已是理所當然的事。
【舞者】並非是獻給某一位神靈的存在,而是獻給所有的神靈。
神靈們也並不在意一個【舞者】的歸屬。
額頭的烙印能夠代表其身份,獲得很多,獲得了高貴的身份,超凡的力量。
同樣【舞者】更需義務,相對來說權利與義務並不平衡。
笑死,你都被獻給神了,還想談你的“自由”?
像一個冷笑話:你都是公司的了,還想要談你的工資?
都說神愛萬物,而【神眷者】相當於神的親兒子,身份和地位都不同了。
話先扯到這裏,畫面回到理鈴晴雪身上。
【舞者】的烙印與神靈共鳴之後,原儲蓄在其中的超凡力量治癒了理鈴晴雪的傷口,還能讓其免疫低劣毒素。
它們慢慢站起身來,面面相覷,隨後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其他神的【神眷者】是更好的祭品。
更好,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風險。
一個食屍鬼往前一步,張嘴,或許是想要和談。
理鈴晴雪從來沒想過這一回事。
利刃從嘴巴穿刺過整個腦袋,身體抽搐着,死了。
“不要以為是【神眷者】,就認為可以把吾屠盡!”
月亮越來越高,森林湧現出迷霧。
它們嘶吼着,卻無“人”向前。
反倒是理鈴晴雪向前一步,於是烏合之眾潰散。
食屍鬼應是在陰暗處的獵殺者,而非明面上的士兵,漆黑與迷霧才是它們的夥伴。
它們或許是獵人,更或許是獵物。
它們可以威脅到理鈴晴雪只有毒素,而寧修遠利用烙印削掉了它們的武器。
【舞者】烙印刻下的那一刻起,隨着時間流逝,身體素質越來越非常人。
而原身在比她大兩歲的時候,卻被一頭撞翻在地,在年齡比較小的時候應該主要是塊頭來決定武力。
寧修遠想着,在旁白給出【舞者】的信息時,確實有被驚訝到,在一個小地方居然有人涉及到了神靈的存在。
【舞者】烙印遇到神靈的氣息時才會完全被激發,而……何為神靈?
——無所謂力量強大與否,無所謂破壞性與否,只關乎唯一權柄。
這個世界就像一個聊天群,管理員的數目是有限制的,換句話說,唯一性————是有數目限制的。
宇宙是個婊子,只對有權柄的人搔首弄姿。
寧修遠沒有權柄,何談唯一的權柄?
但。
——【舞台】有,寧修遠借用了它。
以【人皮面具】為支點,塑造了神靈,即使【人皮面具】扭曲破碎,但。
——關他屁事。
寧修遠並不在意【人皮面具】背後的故事,他只需要。
好用即可。
看着理鈴晴雪壓倒性地砍殺食屍鬼們,她難以遏制住興奮表現在臉龐之上。
【告死鴉】貪婪地吸收寧修遠身上的死氣,固定在他的肩上。
出現有人墮落成食屍鬼的這種情況,這是因為……
——這裏是一處特殊的【支點】。
霧氣愈濃,伸手不見五指,森林開始無聲地凹陷。
【告死鴉】飛舞着,從發現這裏開始,它從未離去,但有人不希望它的存在。
《校方決定清掃周邊的烏鴉》。
深不見底的窟窿,這裏是連接着地獄的【深淵】。
而在過去的過去,死去的魂靈嘶吼着從中爬出,剛剛死去的少年掙扎着走出地獄。
然而,他發現世界上沒有他存在的位置,地獄裏走出的幽靈不屬於這個世界。
於是,他想頂替另一個人的位置。
世界上曾經有這個說法:
某個存在頂替了你的身份后,你就會逐漸變成幽靈,直到你頂替另一個人的身份時。
於是,他找上了曾經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