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一?

小時候，陳誠經常跟着爺爺去種梧桐樹，村裏的小孩調皮，加上陳誠天性內向，比較頑皮的小孩子便成群結隊地趁陳誠不注意的時候，拿起小石子丟他。

陳誠的爺爺讀過書，有文化，但也不願看孫子受欺負，漸漸的，他阻止陳誠再跟着他去種樹。

可陳誠不願意，每天早起就是為了跟爺爺去種樹。陳誠的爺爺沒辦法，只好凌晨四點就早早地起床出門，每天在陳誠醒來之前回家。

一天天過去，陳誠抬起稚嫩的臉龐問爺爺：“爺爺，為什麼你不去種樹了呀？”

爺爺無奈地笑笑，長滿老繭的手搭在陳誠的肩上，說：“爺爺老了，快要走不動了。年輕的時候總想着讀書，村裡比較有威望的老人反對那時的孩子讀書，覺得讀書不如回家務農賺錢。”

“那時，爺爺瞞着家裏人偷偷跑出去讀書，身上就帶了5塊錢，走到鎮子上那些小學校，躲在窗戶地下，拿錢買些瓜子，去收破爛的老大爺那裏撿幾張還算工整的報紙，聽着課寫字。”

還沒說完，陳誠的爺爺牽着陳誠的手去開摩托車。陳誠緊緊地抱着爺爺寬厚的後背。那些欺負過陳誠的孩子看到陳誠的爺爺騎着摩托車帶着陳誠，以為陳誠要去鎮上買東西吃，紛紛跑上前去，在路口攔下陳誠，讓陳誠的爺爺買東西給他們吃。

陳誠的爺爺無奈地攤了攤手，說：“沒有吃的啊，你們看，我也沒有帶錢，你們餓了就回家，你們的爸爸媽媽肯定要準備做飯了，回去吃吧。”

摩托車駛出路口，開到國道上。身邊時不時“飛”過幾輛車，對陳誠來說，這些東西都是他沒見到過的，是“怪物”。

陳誠的爺爺載着陳誠到他曾經偷讀過的小學校。小學校早就荒廢了，幾棟矮樓倒塌在地面上，殘牆上爬滿了綠蔓，每走幾步，踩到碎磚碎瓦的聲音讓陳誠緊緊地握住爺爺的手。

爺爺走到小學校的中央，依稀看得出這裏曾經是個操場。陳誠握着爺爺的手，看着爺爺把這個殘缺的學校中唯一的一顆樹——梧桐樹給拔起。

可憐的梧桐樹因為長在這荒廢的環境中，沒有養分而變得瘦弱不堪。

陳誠的爺爺將它抬起，綁在摩托車的後面，帶着陳誠回了家。

到家后，天色已晚，陳誠的父母做好了可口的飯菜，見只有陳誠一個人回來，問陳誠：“爺爺呢，爺爺怎麼沒回來？”

陳誠不知道爺爺去了哪裏，只知道爺爺讓陳誠回家后，他又騎着摩托車走了，沒說去哪裏。陳誠還說爺爺抬着一棵梧桐樹回來。

家裏人便派人去找，很快就找到了爺爺。爺爺在專心而又隆重地種下那棵梧桐樹，在那梧桐路上。

那天，陳誠在家裏擔心着爺爺，直到爺爺回來，陳誠飛撲向爺爺的懷裏。

第二天下午，接近傍晚，爺爺趁着陳誠熟睡出了家門，去給那棵梧桐樹澆水。

等陳誠醒來的時候，天真的他只是在不停的詢問爺爺在哪裏，爺爺去了哪裏。陳誠的爸爸眼含淚水，對着陳誠，哽咽地說：

“爺爺他要跟着樹一起長大，你也知道，爺爺他生前就喜歡梧桐樹。這次，他要陪着他們一起成長起來。所以他要去陪那些樹兒。”

“那爺爺還會回來嗎？”

“爺爺不回來了，他答應了那些樹要一直陪着它們的，這是他和梧桐樹的約定。”陳誠的媽媽忍着不哭出來，跟着陳誠解釋。

陳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突然，陳誠突然大哭了起來，年幼的他只知道爺爺回不來了，不能陪着他了。

這是他與梧桐樹的約定。

?二?

陳誠逐漸長大，優異的成績讓陳誠讀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讓他走出了村子，去到了市區。在那所夢幻般的學校里，它認識了陳林，他最好的高中朋友。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被欺負過的緣由，他一直不願意接受陳林的友誼，總覺得他是假意。

高中，許多孩子改變命運的三年，也是浪漫的三年。陳誠白皙的皮膚，幾許憂傷但不失風雅的他贏得了班上女生的喜愛。但他的內心從不浮躁，他知道只有學習才能改變命運。

陳誠的努力很快得到了彙報，幾次考試陳誠都是年級第一，這讓陳誠更受大家的歡迎，老師們也經常誇讚陳誠。

陳誠習慣獨來獨往，陳林的熱情常常使他承受不住。

高中的第一個假期，陳林想去陳誠的家鄉玩，但陳誠內向的性格讓他拒絕了陳林。

第二個假期，陳林再次提出要去陳誠家讀過假期，陳誠不再好意思拒絕，便借用了老師的電話，跟父母打了招呼，收拾好行李，帶着陳林坐上了回家的巴士。

到家后，陳誠的父母熱情接待了陳林，陳林也被陳誠父母的熱情驚訝，悄悄地跟陳誠說：“你父母真熱情，不像我父母，整天出差，在家的日子很少。”

陳誠才知道陳林的父母經常出差，上個假期陳林一個人在家裏度過的。

一種愧疚感瞬間湧上陳誠的心頭，他暗暗下了決心：“以後不再輕易拒絕陳林。”

陳林在陳誠家住了將近一個月。

陳林臨走時，陳誠帶着陳林去到那條枝繁葉茂的梧桐路上。

陳林感到很驚訝，平時對他沉默的陳誠居然主動帶着他來到這小路上來。

陳誠對着陳林說：“你選一顆樹吧，留作我們友誼的見證物。”

陳林驚訝地說：“陳誠你腦子開竅啦？不用這麼麻煩的，只要友誼一直存在我們兩個人的心中，友誼就不會消失啊。”

“不行，你今天必須選一棵樹，不然不讓你走。”

“行行行，我還想回家呢。”

陳林順着小路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他在仔細地挑選。

突然，他在一棵瘦弱的梧桐樹前停下，對着陳誠說：“就這一棵吧。”

陳誠不解地問：“為什麼是這一棵，這一棵長得這麼瘦。”

陳林笑道：“你不懂，這種看上去越瘦的樹以後都會長成參天大樹，就像我們的友誼一樣，別看它現在不起眼，等到以後我們長大了，中間的友誼肯定會讓所有人羨慕。”

陳誠半信半疑，但還是選擇了這棵樹。

陳誠從口袋裏掏出小刀……

陳林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陳誠…你幹嘛！”

陳誠像看着小丑一樣的看着陳林：“我還想問你呢，我就是想刻一行字而已，你至於嗎。再說了，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也不至於’以刀相見’吧。”

陳林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那你也沒個預兆，突然拔刀是個人都會被你嚇死的好吧！”

說話期間，陳誠已經刻好了：“來看看，不合你的心意的話我再改。”

陳林說：“讓我看看我親愛的朋友刻了什麼。”

＂我們一直都在路上，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不錯嘛，看來陳誠你挺有悟性的。”

“就這樣吧，我很滿意，如果我不滿意的話，你是不是要上刀子了？”

“陳林！”

說罷，陳林撒腿跑去，陳誠在後面追。

陳誠邊跑邊喘着氣說：“陳林，暑假后見！”

陳林也喘着粗氣，手插着腰說：“再見！哎呦，陳誠你跑得可真快，累壞我了！”

“那就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