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水

「哎喲！快來人啊！柳家小子落水了！」

趙小碗老遠就聽見錢寡婦的大嗓門，一聽有人落水，也顧不上其他了，拎着筐子跑得飛快，沒一會兒就把她爹甩到了腦後。

趙大牛看着一溜煙兒跑沒影的老閨女，站在原地吹鬍子瞪眼。

「這孩子，也不知是像了誰，一有熱鬧就跑沒影了。」嘴裏雖是這樣念叨着，但身體卻十分誠實地轉了個彎。

沒一會兒也朝着村頭的小池塘跑去。

七月流火。

此時，正逢一天中最為暑氣熏蒸的時刻，十里村家家戶戶都在家裏歇息、納涼。

錢寡婦這一嗓子的威力不可謂不驚人。

隔得最近的幾戶人家紛紛從榻上驚醒，有那不講究的，趿拉着草鞋就跑出來湊熱鬧來了。

趙家的田地本身離村頭也不遠，加上她跑得也不慢，沒一會兒功夫，人已經到了塘邊。

然後就看到錢寡婦想救人又不敢下水，手足無措的模樣。

唐小碗「嘖」了一聲，想也不想丟下筐子，擼起褲腿就要下水。

不過她才走了幾步，水還沒沒過小腿呢，只聽「咚」的一聲，就見一個身影從岸上跳了下來，迅速朝着落水之人遊了過去。

唐小碗還沒來得及看清是哪位好漢，自家老漢兒就趕到了現場，拽着她的胳膊，像拔蘿蔔一樣，把她從水裏拔了出來。

唐小碗被拽得一個趔趄，回頭一看，就對上了趙大牛那張將怒未怒的臉。

還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所在的趙小碗上岸第一件事，甩了甩布鞋裏的水漬，然後在趙大牛吃人的目光下，將褲腿抖落了下來。

此時，池塘邊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嘰嘰喳喳的，將邊上綿綿不絕的知了聲都蓋住了。

趙小碗正豎著耳朵聽他們說救人的是田家二丫呢，面前的池塘便有了動靜。

「咳咳。」田二丫費了好大勁才將人從塘底抱出來，途中因為懷裏的柳澄不會水胡亂掙扎，嗆了好幾口水。

甫一露出水面，便忍不住咳了幾聲。

「哎喲，還真是田二丫！」錢寡婦一拍大腿，見兩人浮出水面，着急忙慌地就要叫人過去搭把手。

田二丫有些吃力地抱着因為嗆水而暈了過去的柳澄，目光在岸上的一群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最前頭的趙小碗——濕漉漉的布鞋上，目光微閃，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來。

趙小碗看着田二丫那頭濕漉漉的頭髮，以及因為脫力而失去血色的唇，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哎喲，二丫不會泡傻了吧！」伸了半天竹杆子的劉大嬸急了，對着水裏的兩人喊道：「抓住杆子，大娘把你們拽上來！」

一旁同村的周大娘聽見，也接口道，「趕緊抱着人上來啊，擱水裏笑啥呢！」

一邊搭把手，一邊又道：「那誰，趕緊去叫柳家老婆子，她們家大孫子落塘里了！還有你們，趕緊過來搭把手哇！」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這才恍然驚醒，一擁而上去拽杆子。

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田二丫終於在脫力前爬上了岸。

懷裏的柳澄早在她接近岸邊時，便被村裡人接到了岸上。

村民們才把人抬到樹蔭底下，得人上門通知才得知自家孫子落水了的柳家老婆子這才步履匆匆地趕了過來。

跟她一起來的，還有位於最村尾的幾戶湊熱鬧的人家。

其中，就包括了，田家和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