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應人一諾

陳朝歌上前一步開口道：「我這個善緣卻是要落在田老身上。」

此話一出房間之中頓時一靜。

原本窗外不時傳來的鳥叫聲都消失的一乾二淨。

端坐在一旁的老天師雖然依舊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渾身的氣勢卻是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身旁的桌椅發出嘎吱的聲音，難以承受老天師此時的氣勢。

老天師對於田老的遭遇自然清楚，他自覺愧對田老良多。

否則也不會在田老遇害之後不顧公司的反對，毅然選擇下山團滅全性！

如果說陳朝歌接下來的話不能讓老天師滿意的話，就算陳朝歌曾經幫過張靈玉，恐怕也難全身而退了。

面對老天師散發出的威壓陳朝歌只覺得身邊的空氣都變得粘稠了不少，儘管如此陳朝歌依舊雙目直視着田老。

眼中一片坦蕩，沒有絲毫驚慌的神色。

「呵呵，師兄何必這樣？」

田老發輕笑兩聲，看着陳朝歌開口道：「不知道小友這善緣如何能夠落在老夫身上。」

陳朝歌拱手致意，面色嚴肅的說道：「當年之事我也略知一二，田老今日這般模樣晚輩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

「恰巧晚輩遊歷期間，偶得一枚丹藥。有續骨生肌之能。」

聽到陳朝歌的話一旁的老天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渾身氣勢一震。

身下的座椅猛然炸裂，化作漫天碎屑紛飛。

老天師站起身來伸手一揮，一股微風憑空出現捲起漫天碎屑從窗外飛出，瞬息之間就完成了這件事。

隨後雙眼直視着陳朝歌沉聲問道：「有幾成把握？」

還不等陳朝歌回答一旁的田老就搶先開口道：「師兄稍安勿躁。」

這才看向陳朝歌平靜的開口：「年輕人，我久病成疾。四肢經脈早已壞死，恐怕是藥石無醫。」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的失望，就好像是站在旁人的角度在陳述一個客觀的事實。

「叮：檢測到生靈執念。」

「人物：張之維

身份：龍虎山當代天師

執念：使師弟田晉中康復。

描述：當年種種皆因我而起，如今因果自然有我一力承擔。

目標：使田晉中痊癒

獎勵：積分*100，金光咒*1（不包括雷法）迷魂陣*1（一次性）

註：如果任務失敗，希望破滅的老天師將會遷怒於你。」

陳朝歌聽到腦海之中的提示音也覺得很合理，畢竟新手獎勵之中有一枚生肌丹存在。

光是這一枚丹藥就能完成這任務的大半，可以說任務的難度大大降低。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僅積分少一點並且金光咒和迷魂陣都是殘缺不全的。

陳朝歌看向老天師鄭重的開口說道：「世間萬事無絕對，但是小子絕不敢拿田老開玩笑。」

「小子可以拿性命擔保，對於此事有九成九的把握！」

「好！」

一旁的陸瑾拍案而起，大聲說道：「只要你小子能夠治好田老，你要什麼儘管開口老夫絕不推辭！」

田老眼中浮現出感動的神色，他自然是知道陸瑾所謂的「儘管開口」代表着什麼，二人幾十年相交此時竟說不出拒絕的話。

只能輕聲開口：「陸兄....」

相比於激動的陸瑾，一旁的老天師此時也從喜悅之中緩了過來，眯着眼睛看向陳朝歌淡淡的說道：「那你小子所求為何？」

陳朝歌輕笑着說道：「小子之前就說了，只為了和老天師結個善緣。」

聽聞此言老天師不再言語，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陳朝歌，平靜的眼神之中多有審視的之色。

如果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別無所求只是為了和自己結善緣，這話就連三歲的小孩子都不會信。

但是老天師明知道其中有詐卻依然義無反顧的走進去，只因為他師弟田晉中的傷是他此生最在意的事。

這時候陳朝歌走到田老身前，聲音凝重的開口道：「田老，得罪了。」

田老看着眼前的年輕人，輕笑道：「儘力就好，不必強求。」

陳朝歌點了點頭伸手拉起田晉中寬大的道袍，四肢處的肌肉早已經萎縮，只不過小臂處猙獰的傷疤卻無聲地訴說著當時的慘烈。

見到這一幕一旁的老天師眼中泛起不忍之色。

而陳朝歌卻是顧不得這些，伸手輕輕搭在田老胸前，綠色的光芒從陳朝歌掌中噴涌而出將二人籠罩在內。

一股龐大的生命力頓時充斥在房間之中，就連田老身下的椅子都吐露綠芽。

感受到空氣之中強大的生命力，老天師和陸瑾眼中情不自禁的浮現出震驚和興奮的神色。

就連田老一直平靜的眼神開始泛起波動。

片刻之後陳朝歌收回目光嚴肅的說道：「田老四肢處的經脈確實已經壞死堵塞，現在唯有將壞死的肌肉斬斷，配合著生肌丹和小子的手段才能恢復如初。」

說話之間伸手假裝從懷中一掏，將生肌丹拿在掌中。

三人舉目看去之間一枚龍眼大小的單眼正靜靜的置於陳朝歌的掌中，並無任何的奇異只有淡淡的清香漸漸瀰漫開來。

眼見這丹藥如此平平無奇，老天師又有些猶豫。

坐在椅子上的田老則毫不掩飾眼中的興奮，輕聲說道：「儘管施為吧，今日拜託你了。」

陳朝歌看向老天師，當看到老天師點頭之後這才朝着田老開口道：「田老，得罪了。」

說罷調動體內靈氣。

隨着陳朝歌的手心泛起一陣白霧，一柄半米長，薄如蟬翼的冰刀出現在他手中！

沒有絲毫的停頓，一道白色的匹練在空中一閃而逝。

田老的四肢處的血肉齊齊掉落，傷口處泛起一絲白霜，頃刻之間就被鮮血染紅，眼見就要噴涌而出！

「張嘴！」

陳朝歌輕喝一聲，屈指一彈丹藥直接落入田老的口中。

入口的一瞬間田老只覺得口中的丹藥化作一道暖流朝着四肢散去。

而陳朝歌這邊也沒閑着，單手貼在田老的心臟處，刺眼的綠光瞬間爆發，在陳朝歌的控制下瘋狂朝着田老體內涌去。

直到綠光包裹住田老，距離陳朝歌揮刀的時間也不過兩息之間。

這時候田老四肢處的白霧被鮮血盡數染紅。

下一秒鐘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這時田老才感覺到四肢處傳來一陣劇痛。

都說十指連心然而現在卻是四肢齊齊被斬斷！

如此痛楚一般的人早就活生生的痛昏過去了，就算是意志堅定之人此時也會緊咬牙關，冷汗直流。

再加上陳朝歌不斷輸送到田老體內的木屬性靈氣，不斷地修補着體內的經脈，這種由內而外的酥麻感，讓田老想昏過去都是一種奢望，只能夠咬牙承受。

然而讓陳朝歌震驚的是田老只是在疼痛來臨的一瞬間眉頭緊皺，之後就再沒有其他的反應了！

要不是田老緊皺的眉頭和不時顫抖一下的身體，陳朝歌甚至都以為田老失去知覺了。

「這是多麼可怕的定力呀。」

陳朝歌震驚的看着眉頭微皺的田老，不由自主的想到：「不愧是能夠忍受數十年不睡覺的存在，這份意志力已經不能用常理來判斷了吧！」

雖然內心震驚不已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停滯，源源不斷的綠色靈氣不斷的輸送到田老破敗的身軀之中。

漸漸地四肢不再流血，在幾人期盼的眼神之中田老的四肢處先是長出一截森白的骨頭，緊接着血肉經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不一會的功夫田老的四肢就重新長出！

只不過比起小臂以上的肌膚，四肢處重新長出來的肌肉顯得有些蒼白。

隨着陳朝歌收回綠光，田老迫不及待的慢慢舉起雙手，不知道是因為心情激動還是沒有熟悉剛長出的四肢。

田老慢慢舉起的雙手不斷的顫抖，終於在確定了眼前這一切不是虛幻的之後，早已年過半百的田老忍不住放聲大笑！

一旁的老天師也是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啪！」

陸瑾更是一個巴掌直接拍到陳朝歌的肩膀上，大笑着說道：「好！好！後生可畏，果然是後生可畏！」

「小子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來！老夫替你辦了！」

經過陸瑾這麼一嗓子田老也是從喜悅之中緩了過來，看向陳朝歌的眼神之中滿是感激的神色，開口道謝：「多謝小友了。」

陳朝歌沒有因為治好了田老而居功自傲，依舊神色恭敬到的說道：「都是丹藥的功勞，實在是不敢居功。」

聽聞此言三人看向陳朝歌的目光都更加的柔和，老天師更是開口道：「小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只要老夫做的到就不會推辭。」

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卻充滿着堅定。

一旁的陸瑾也同樣大笑着說道：「老夫之前說的話依舊算數，你可以單獨向老夫討要一件東西，或者讓老夫替你做一件事！」

氣氛都烘托到這一步了陳朝歌也不再推諉，而是面色嚴肅的說道：「前段時間我和靈玉真人相識，我們切磋一場之後我拜託他將夏禾帶上龍虎山。」

「想必前輩們也能看得出來，二人心中早就暗生情愫，只不過受世俗所累無法終成眷屬。」

對於陳朝歌突然提起這件事，三人雖然有些詫異但是還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雖然老天師能夠護住夏禾，但是全性妖人這個名字必然會跟着夏禾，靈玉真人想必也難當做不知情。」

「既然如此的話。只有一種辦法能夠幫夏禾擺脫這個名號。」

說道此處陳朝歌眼中寒芒一閃，語氣森然的開口道：「那就是讓全性盡數消失！」

看着神情嚴肅語氣森然的陳朝歌，幾人知道這不是在說笑。

陸瑾沉默片刻之後，有些為難的說道：「這自然不是問題，全性妖人為禍一方，異人界人人得而誅之。」

「但是全性勢力遍佈，總不能我和老天師下山將他們挨個揪出來吧？」

如果說全性妖人就在身前或者說是其中的某一個人，那陸瑾自然是二話不說殺了也就殺了。

畢竟他和老天師都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更何況對方是全性。

但是如果說讓二人拋下這諾大的龍虎山不管，下山莫名其妙的追殺全性眾人，這怕是不太現實。

陳朝歌漏出自信的微笑：「不用前輩奔波，只需要二位在合適的時候出手，只要擊殺了全性那些叫得上名的人。」

「剩下的嘍啰自然會由公司收拾。」

陸瑾眼中閃過驚訝的神色，這年輕人給他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

陳朝歌能自信的說出這話，那就說明他能夠將全性眾人聚集在一起，但是全性眾人向來各自為戰一般少有聚集的時候，他又要如何做呢？

不過陸瑾也知道有些事不好開口詢問，於是看向一旁的老天師開口道：「老天師你的意思呢？」

老天師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陸瑾的問題，而是眯着眼睛看向陳朝歌語氣平淡的開口道：「你和夏禾相識多久？」

陳朝歌坦然的迎着老天師的目光，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不足半月」

「和靈玉相識多久？」

「一面之緣。」

老天師語氣不變，接着開口道：「你和全性有仇？」

「無仇。」

「昔日有怨？」

「無怨。」

面對老天師的問題陳朝歌不假思索，對答如流。

老天師頓了頓，這才再次開口只不過語氣之中多了些凝重，看向陳朝歌的眼神也複雜了不少：「為何做到如此地步？」

「應人一諾，只此而已。」

陳朝歌面色坦然，雙眼之中清澈明亮。

老天師嘆了一口氣，語氣之中的愛護溢於言表：「即使是我和老陸出手，但是這份因果還是要算在你的頭上，全性眾人既然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又何必如此？」

至於什麼全性妖人，人人得而誅之的話，不過是他們這些正派修士為了打壓全性而說出來的。

全性之中的人雖然作惡多端，但是如果沒有危害到你的利益，你卻將他們殺戮殆盡。

那對於你來說和在街上暴起殺人沒有半分區別，雖然不會因為全性的特殊性不有人處罰你，但是這份因果卻不能當做不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那些全性的小嘍啰沒有被滅乾淨的原因，誰也不想無緣無故的去殺人，哪怕這些人是全性。

而陳朝歌做這一切的目的只是為了「應人一諾」，老天師閱人無數，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陳朝歌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分虛假。

矯揉做作，心懷鬼胎之人絕不可能有如此澄明清澈的目光。

陳朝歌聽出老天師話外之言，也是有些感動。

隨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用手撓了撓頭開口道：「小子沒什麼偉大的夢想，也做不了無欲無求的聖人。」

「小子的心不大，沒有家國天下。只能裝的下我在意的人和在意我的人。」

「既然應人一諾，那便要不遺餘力。」

「至於是非因果，自有我一力承擔。他日閻羅殿前相遇盡可狀告於我，到時候刀山火海，油鍋寒冰。」

「我還他們就是！」

看着陳朝歌堅定的眼神和大大的笑臉，老天師也不禁動容。

深邃的目光投向陳朝歌嚴肅說道：「既然如此，我便答應你。只希望日後你不要後悔，否則你將會痛苦萬分。」

陳朝歌深深一拜，隨即轉身離去。

神色坦然，腳步堅定。

老天師看向一旁的同樣面露感慨的陸瑾開口問道：「老陸，如何？」

陸瑾有些無奈的兩聲：「年少輕狂，卻也是傻的可愛。」

「男兒到死心如鐵，試看手，補天裂！」

房門之外突然出來一陣似吟似唱的聲音，聲音清冽如鶴鳴九霄，悠長曠遠。

房間中的三人先是一愣，隨即相視一眼紛紛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