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目的是恩惠的開始
聖湖裏的水不停的冒出水泡,王胖子那兩根雷管炸的位置不對,看樣子是把洞腔炸毀了。
黑眼鏡給他看了耳朵,出了點血,但還好沒有徹底變成“小聾人”。
頭一次下地這麼快結束的,許念生可不想再找什麼別的入口再探究竟。
既然毀都毀了,天意如此,那就讓秘密都埋在裏面吧。
他快速收拾好東西,抱起拉姆直接跑路。
楊珊說自己醒來就在路邊,根本不懂回去的路。
幾人無頭蒼蠅一樣在裏面轉了兩天,最後是聽着鐘樓遙遠傳來的敲鐘聲,判斷出了正確的方向。
回到戛瓦當的村子已經是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央拉麻姑的授意,這裏的村民終於接待了他們。
許念生把拉姆送回到鐘樓,告訴央拉麻姑:“她會接替你的位置,替戛瓦當敲鐘祈福。”
“等你休息好了,回到鐘樓來,我會把東西交給你。”
央拉麻姑撫摸拉姆的頭髮,了卻一樁心事般對他道。
許念生無聲點頭,回到接待他的村民家,洗了澡,吃過當地的特色飯,又睡了一覺。
王胖子是第一個離開戛瓦當的,接了個電話,急吼吼背包走了。
嘴裏說著:“早知道就不接了,連人家棺材邊都沒摸到,寶貝一個沒瞧見還一下就給炸塌了,連二進宮的機會都沒有,胖爺我可先走一步,拜拜了您嘞。”
他對谷懷信當時趁亂撿出來的幾卷竹簡不感興趣,因為那些竹簡全部都是鄂溫克語,歷史研究價值遠沒有秦魏晉那麼高。
用他的話說又賣不了幾個錢,當柴燒那不就成那什麼“焚書坑儒”了,左右沒什麼價值,他也看不懂,留在這裏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回去請大姐給他搓背。
黑眼鏡大概什麼時間離開的,許念生並不清楚,只知道他也單獨去見過央拉麻姑。
他沒去干那偷聽的活,只覺得黑眼鏡以前應該也是來過這裏的。
那麼當時他為什麼不好奇下水,原因也就能解釋得通了。
許念生沒有着急離開戛瓦當,抽空去了一趟當年和老頭待過的茅草屋。
那間屋子本就沒人住,更沒人會去修繕,現在已經完全垮塌成廢墟。
“你似乎並不在意自己會是什麼人?”
身後傳來楊珊的聲音,許念生沒有回頭,對於她突然跟上來也不感到意外。
“我是誰很重要?”
他沒有回答,反而問回去。
楊珊走到他旁邊,從兜里摸出一包煙,順手抽出一根遞給他:“有人覺得重要。”
許念生隨意接過,發現她抽的煙並不是那種細長的女士香煙。
有一種分析抽煙的人的心理,看到最多的無外乎緩解壓力,排除焦慮,讓自己可以得到放鬆,類似於自救。
他們這一行有例外,但很少有人完全不碰煙的,下墓的時候碰到些噁心東西,整個墓室都是煙味,墓主死了都得被迫吸他們的二手煙。
楊珊的心理素質他已經見識過,一時還真想不出她要緩解什麼壓力?
手剛要摸到兜里的打火機,楊珊伸着手,已經給他點了火。
這個自然而然的動作讓他愣了片刻,他指間夾着煙,隨口接回她那句話:“誰?”
楊珊沒有立馬指名道姓,而是從兜里掏出那張福利院的大合照。
“這張照片里的小孩,從進入福利院開始,活的都不是他們自己。”
她的話讓許念生想起了當時在島上的衛生院,離開前她突然問他的那個問題。
看來她現在要開始坦誠了,許念生沉默着等她繼續說。
“這張照片里的人,關於他們以前的資料已經查不到,”楊珊道,“我調查過,這裏的人長大后,一直在頂替別人而活,他們的身份可以是任何人,可以出現在任何家庭,沒有人會發現他們的異樣,查出來的身份也沒有任何差錯,但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性很強。”
怕他聽不懂,楊珊舉了一個簡單的列子:
“假設我是你同班了三年的同學,有一天我約你去逛街,任何理由都可以,你肯定會跟我出來,因為我很了解你,在路上,你看到一個人在發一家火鍋店的打折促銷券,
本來還猶豫去哪裏吃飯的你,最終決定去那家火鍋店嘗嘗鮮,看似很正常的一天,很隨意的一個選擇,其實這些都是我刻意安排,目的就是讓你在這一天,這個時間點,踏進這家火鍋店。”
她說完,許念生視線落在那張合照上,照片里的小孩,其中就有她自己。
“你不是楊珊。”
他沒有用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如果她是照片里的人,她不會跟他說這麼多。
“反應真快。”楊珊笑了笑,跟他開玩笑,“傷心嗎,我不是當初幫你的那個小女孩。”
“你是誰?”許念生沒理會她的玩笑。
他不關心當年的小女孩現在怎麼樣,只關心這其中的關係。
“我是楊珊。”想了想,這麼說好像不是很好解釋,楊珊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她頂替了楊珊,我頂替了她,所以我現在也是楊珊。”
“沒想過做自己嗎?”
“也想過,”楊珊低頭吐出一口煙霧,“後來發現裝成楊珊的我,就是我自己。”
時間久了,她早就分不清誰是誰。
許念生找了處矮牆靠着,單手彈去指間的煙灰:“為什麼要幫周老舅做事?”
話說到這裏,其實已經不難猜,讓自己人去頂替可疑的人,是周老舅的策劃無疑。
他師父慣會用這些手段。
楊珊沒有跟他長篇大論,只淡淡道了兩個字:“報恩。”
“他給你的恩,從一開始就帶着目的性。”
周老舅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
許念生耿直的話,讓楊珊忍不住笑出聲:“你真的是周老舅的徒弟嗎?”
怎麼這些話聽起來,像是生怕她不背叛周老舅一樣?
許念生無所謂地聳肩,“大逆不道”道:“闡述事實而已。”
反正背後說他師父壞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說多了也早就沒什麼心理上的負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