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他有選擇，也希望給別人選擇的機會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不是主動的人。
許念生生性如此，他不喜歡給自己增添麻煩，這世界上的秘密多了去了，他沒有必要每一件事情都知道。
如果當初楊珊來的地方不是戛瓦當，他大概率也不會來。
這個反問句成為深夜的最後一句，沒有得到回應的交談。
他們並沒有被困在村莊三天，而是在第二天一早，第二場大雨已經來得猛烈。
在村莊後面的斜坡上，一個巨大的湖泊憑空出現。
離開村莊之前，許念生兜了一大袋碳灰帶着。
大概走了十分鐘左右，他們才來到聖湖旁邊。
和楊珊所說的一樣，在村莊裏往上看，湖泊很大，不止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但真正走到湖泊旁邊看，卻又很小。
如果現在使用航拍，那麼這個湖泊在這裏的大小隻能算是一個單眼皮的小眼睛。
他們來到楊珊一行當初安營紮寨的那棵樹下，又砍了幾節樹杈蓋上雨布，臨時做了一個安置點。
許念生把帶來的碳灰繞着圈撒在他們休息的外圍。
“幹嘛呢這是，把哥幾個都當唐僧了？”
王胖子看他這一陣忙活，還以為他還有這種本事，要畫個陣法出來。
許念生拍掉手上的碳灰，頭也不抬，他懟回去：“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想當唐僧，還是不夠正視自己。
“你別瞧不起人，胖爺我這英明神武的，這湖裏來個女妖精那都是高攀。”
王胖子嘴上一向沒什麼正經的，猶自跑去看那聖湖去了。
許念生忙活完，外面的雨下得急，停得也快，現在也就還飄着一點雨絲。
他帶着拉姆走到聖湖邊上，告訴她：“要不要成為真正的麻姑，你自己決定。”
許念生蹲下身，攤開掌心，拿出了在鐘樓附近撿的三粒石頭。
當一個人身上開始背負某種責任，人生里極少還能活得隨心所欲。
央拉麻姑一生都守在戛瓦當，她需要下一個代替她敲鐘的人，而拉姆現在才四歲，一個孩子的人生好似已經被安排好，但許念生知道，這件事情，拉姆是有選擇的。
她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哪怕她還小。
只要她不想，許念生回去了只會告訴央拉麻姑，聖湖並不承認她。
他們的約定已經無所謂她給不給，他不是一定非要知道。
許念生給了拉姆選擇的機會，不管是出發之前還是現在，他確定這個孩子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拉姆看着他手裏的石頭，眼珠子圓溜溜一轉，毫不猶豫地拿走一粒石頭丟入聖湖裏。
她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奈何聖湖沒有給她的選擇作出回應。
一聲，從聖湖裏傳回來的聲音只有一道沉悶的鼓聲。
拉姆這孩子倒是執着，深知機會是自己創造的，她又抓起一枚石頭，攥拳念了一句聲音稚嫩的話。
她的發音和央拉麻姑所念的某一句是一樣的，可惜他們都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說完，拉姆揚手把石頭丟入聖湖中央。
石頭砸進湖面沒有一點聲響，上面就像覆蓋上了一層隔音布，除了濺起的水花可以證明真的有東西掉進了湖裏。
在滿懷期待下，傳回來的聲響依舊只有沉悶的一聲。
“這規矩就是蒙人呢吧，這湖如果很深，丟進去可能人還沒聽到，聲音就散了，那這算是成了還是沒成？”王胖子看她都接連扔了兩次，隨手在地上撿了一塊石頭扔進去。
他以為是小孩力氣小，哪怕石頭撞在湖裏的雜物上，可能聲音也不足以傳上來讓他們聽見。
結果他居然連小孩還不如，都說石子扔到水裏總能聽個響，他丟的那塊石頭居然連個音都沒響。
王胖子還就不信邪了，接連又丟了兩塊，還特意挑的大點的石頭，這聖湖還是“一聲不吭”。
“邪了門了，”王胖子水漂都能打五個，現在居然敗在一個小湖泊上，他將石頭遞給黑眼鏡，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你試試。”
“沒用的，”黑眼鏡接過，“他的石頭跟這裏的不一樣，拉姆扔的是從外面帶進來的石頭。”
為了證明，黑眼鏡隨手一扔，同樣沒個聲響。
能被稱為聖湖，是有點神奇的地方的。
許念生就帶進來三塊小石頭，拉姆已經只剩最後一次機會了。
她想成為麻姑，但這聖湖似乎並不想如她的願。
難不成她也要像央拉麻姑那樣，等到下次，有個像老頭那樣的人出現，她才會有這個機會？
拉姆拿着最後一粒石頭久久沒有動作，她牽住許念生，帶着點求助的意思。
“朝那裏扔。”
谷懷信突然給出了一個方向，他指着湖面的一個方位，不急不緩道。
在很多事情上，谷懷信遇事淡然自若的態度，無形中多少都會給人一種信任。
哪怕是小孩子也能感覺得出來，並且願意相信他。
拉姆抬手，谷懷信幾乎在同時，已經判斷出她能否準確扔到他所說的那個位置，他提醒道：“再遠一點。”
拉姆不太明白，湖面上並沒有任何標註物，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遠一點，到底是多遠？
聽到頭頂有人對她說：“扔。”
她下意識鬆手，石頭一下拋出去，準確落在谷懷信所說的那個位置上。
——‘咚、咚、咚’
三聲猶如擊鼓一般的聲響從湖裏清晰地傳出來。
許念生鬆開拉姆的手，不管其中有沒有他們的幫助，本質上石頭還是從拉姆手中丟出。
那麼現在，她已經得到聖湖的回應，成為被認可的麻姑。
“神了嘿。”王胖子問谷懷信是怎麼看出來的？
難道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谷懷信只是淡定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轉身走回樹下的營帳。
帶拉姆進來的初衷已經完成，現在又來了一個新的難題。
他們要下到湖裏，看看兩層樓高的人骨堆和圓洞是怎麼回事。
那麼必然要有人陪拉姆留在上面，最好是身手好一點的，可以應對突髮狀況並且保護她的安全。
他們不可能讓一個小孩跟着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