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許念生這個名字就是最大的祝福
許念生藉著***的借口,又回到了鐘樓。
邁步進門時,和跑出門的小姑娘撞了一下,許念生彎腰,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肩,避免了她摔個屁股墩。
小姑娘站穩,仰着小腦袋,也不怕他,咧開嘴笑着指向他的頭髮。
「你是不是發現它了?」
許念生蹲下身,下意識放輕了聲音。
小姑娘笑着點頭,臉頰上的肉向兩旁一動,帶着小孩子特有的嬌憨可愛。
「不怕它?」
許念生猜測,估計在小孩眼裏,希達看起來更像是玩具?
同時也感嘆於小姑娘獨特的敏銳力,她比很多人都要厲害。
小姑娘點頭,不僅不害怕,如果許念生讓她碰,她估計能把希達抓在手裏玩。
「拉姆,」央拉麻姑在一樓隔間走出來,對小姑娘招手,「快過來。」
小姑娘聽話的跑向央拉麻姑,牽住她的手后又繼續看着許念生笑,看起來挺喜歡他。
「貴客,天晚了,還有什麼事嗎?」
麻姑沒有走過來,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跟他們說的了。
「您認識許念生嗎?」
許念生說出這個名字,但所指的人卻不是他自己。
央拉麻姑目光微微一凝,沒有說話,而是打量着這個獨自前來找她的來客。
「十四年前,有個老頭帶着一個小孩來到這裏,那個老頭叫許念生,死後也葬在了這裏,您記得的,對吧?」
說出來的話是問句,可許念生心裏清楚,從她的反應來看,她一定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麻姑沉默着打量了他很久:「你就是他當年帶來的人?」
「是,」許念生點頭,「我叫許念生。」
他說出自己的名字,這個名字似乎取得了央拉麻姑的信任。
她回到隔間,拿出來一盞油燈,轉身帶着許念生來到二樓的古鐘前。
許念生安靜看着麻姑在蒲團上跪坐下來,她閉上眼念念有詞,聽起來像是某種語言的誦經。
小姑娘——也就是拉姆,學着她的樣子在另一個蒲團上跪坐下來。.
她只是閉着眼很虔誠,因為完整的誦經她還沒有學會。
等做完這些,央拉麻姑睜開眼,把拉姆拉到懷裏,攤開手指向那張蒲團,示意了一個請坐的動作。
許念生沒有像她一樣跪坐,而是選擇背對着古鐘坐下。
沒有跪坐是因為他沒有戛瓦當這裏的習俗信仰,背對古鐘是因為他沒有跪坐,哪怕沒有信仰,但也尊重這裏的文化。
他看得出來,在戛瓦當,這個古鐘十分重要。
「你想知道什麼?」麻姑問他。
「他是這裏的人嗎?」許念生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或者說,他可能會是在那個村莊守聖湖的人?」
央拉麻姑搖頭:「他和你一樣,也是個外來客。」
這個答案和許念生想的有些出入,他後面的問題已經沒有繼續問的必要。
疑問換了一個方向,他才繼續問:「他對於戛瓦當來說是什麼很特別的人嗎?」
油燈被放在他們中間,四面吹來的風晃動着火芯,光暈在央拉麻姑蒼老的面容上一晃一暗。
她渾濁的雙眼看着古鐘,記憶回到十四年前:「確實是個特別的貴客,如果不是他,我當不了麻姑。」
「聖鍾只有成為麻姑的人才能敲響,否則會給戛瓦當招來厄運。」
「戛瓦當的每一個麻姑,都必須帶着這裏的一塊石頭前往聖湖,把石頭丟進聖湖裏,聽到聖湖的三聲回應,如此才算是真正成為一個麻姑,敲響聖鐘的時候,才會給戛瓦當帶來庇佑和好運。」
「十四年前,我朝聖湖丟過兩次石頭,一次沒有回應,一次只回應了一聲,直到貴客帶着你到來,他找到當年的麻姑,說自己的生命會停留在這裏,希望在他死後,可以把他葬在聖湖裏,作為報答,他會讓我在埋葬他的那一天成為真正的麻姑。」
戛瓦當的習俗是水葬,這裏的人死後,遺體都會抬去聖湖,在進行特殊的儀式后,再把遺體沉入聖湖中。
「他為什麼這麼肯定你會在那次成為真正的麻姑?」
當年老頭帶着他來到鐘樓時,並沒有讓他進去,他們在裏面聊了什麼,他並不知道。
「他是個能與神溝通的人,他知道很多事情。」
「他還告訴你,多年後,有個跟他一樣名字的人會回到這裏,問起他的事?」
央拉麻姑緩緩點頭:「我本以為我已經等不到那個人了,如果到我死的那天你還沒有出現,我會把這件事傳給拉姆。」
聽到麻姑叫自己的名字,拉姆仰頭看看她,又看看許念生,眼神懵懂。
「您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許念生的記憶也回到那一年,老頭死的當晚告訴他,不需要知道他葬在哪裏。
十四年後,又讓這裏的麻姑告訴他葬在了聖湖。
這麼說來,老頭是真的知道很多事情。
「他是誰並不重要,你以前覺得他是什麼人,他就是什麼人,他把名字給你,確實帶着自己的私心,但絕不是讓你代替他活着,你就是你。」
央拉麻姑說著,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如果你問起他是誰,他讓我這麼跟你說。」
這個動作一下把許念生的記憶拉回到老頭把名字給他的那一晚。
他問過一個薩滿,這個動作,在他們那裏,這是在對別人表達最誠摯的祝福。
「他在我這裏放了一樣東西,」央拉麻姑說,「只要你替我辦件事,回來后我會把它交給你。」
「你說。」
「你們這一趟,帶上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