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赤蟒道人
那個被碧眼牛妖抓住的礦奴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便消失在了棧道上。
碧眼牛妖探出頭,朝下方的林海看了許久,待那人的身體徹底消失在下方的林海之中,方才收回碩大的腦袋。
它低聲自語道:「摔死一個人奴明明需要十六息,牛貳還說是十五息。」
碧眼牛妖回過神,將目光投向瑟瑟發抖的人群,露出一絲可怖的笑容:「只是個小遊戲,我們走吧,莫要讓上仙等急了。」
人群中的陳默低下頭,他的身體此時因為憤怒和恐懼而顫抖得更加劇烈。
「我真是有病!」陳默在心中罵了自己無數遍。
碧眼牛妖此時再度發話了:「好了,後面那兩個人奴把屍體扔下去吧,血都流幹了,上仙不會用這樣的次品煉丹。」
陳默緩緩來到棧道旁,沉默着將肩上的屍體丟了下去。
一旁的牛妖則再度饒有興趣地數起了屍體墜落到下方林海的時間。
待數完十五息之後,牛妖領着眾人繼續朝着山頂趕去。
途中,陳默看到赤霞山的其他礦洞中也陸續走出了一些礦奴,這些礦奴蓬頭垢面,瘦骨嶙峋,他們的脖頸處均是緊箍着一個馭奴環,在他們的周圍也都有着一個妖族看管。
「赤霞山的赤蟒道人是一尊大妖,手下的數百妖族多已達到精怪的水準……」陳默回想起自己對於赤霞山實力的描寫。
陳默模糊地記得,自己對於妖族的境界劃分主要有小妖,精怪,大妖,靈妖,地妖,天妖,妖王,妖聖,妖仙。
「如此還好,赤霞山的定位是偏前期的,並不是特別難……」陳默暗暗慶幸,若是赤蟒道人是靈妖級的水準,瞬息之間便可看穿自己的本質,這還玩個屁。
牛妖帶着眾人來到赤霞山頂,一座道觀出現在陳默的視野之中。
道觀的規模頗大,朱紅的圍牆一眼看不到頭,墨黑色的飛檐懸在圍牆上方,彷彿一隻只即將起飛的燕子。
牛妖停在了道觀門口,這時它原本囂張的牛臉忽然變得有些怯懦。
「好了,你們進去吧。」碧眼牛妖生硬地對眾多礦奴道。
眾多礦奴不敢違背它的意志,如行屍走肉一般慢慢走入了道觀之內。
走入道觀之後,陳默的餘光注意到了掛在屋檐下方的幾個棍狀物體,他轉頭仔細打量了幾秒之後,忽然扭過頭,努力壓制着胃部中的翻滾。
那是燒焦的人棍。
而在前方的房間內傳來了火炭和人油的氣味,顯然裏面已經在生火了。
一隻體態巨大的狼妖從屋裏走了出來,它渾身生着粗硬的毛髮,一雙幽綠的狼目掃過人群,開始逐個清點人頭。
屋內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多少個?」
「主人,一共七十三個藥材。」狼妖恭恭敬敬地回復道。
裏面的聲音似乎有些失望:「七十三個?不夠了么……過幾日你和狼七再下山去蒼鷺城買一批人奴。」
「是。」狼妖恭敬道。
「好了,開始煉丹吧。」
狼妖得到這一道指令后,便將冷酷的目光投向人群:「進去吧。」
前方的礦奴慢慢走入了房間內,然而,在他們進入房間不過三息,便紛紛驚恐萬分地跑了出來。
「哼。」旁邊的狼妖冷哼一聲,套在這些礦奴脖頸處的馭奴環齊齊收緊,一具又一具人族的屍體倒下。
房間內又走出四五隻狼妖,它們不緊不慢地將一具具屍體拖入了房間內。
不過半分鐘,裏面便飄出了一股濃郁的黑煙和油脂的氣味。
人群中的陳默閉上眼睛,努力回憶着自己對於赤蟒道人的設定。
「一定有什麼辦法讓我脫困,只要找到那赤蟒道人的弱點……」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見房間內的黑煙不再繼續飄出,狼妖便冷冷地對眾多礦奴道:「進去!」
一群礦奴畏手畏腳地再度進入了房間內。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此時陳默依舊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房間內的場景比他預想的更為恐怖。
許多狼妖正在解刨礦奴的屍體,它們將人族的五臟六腑挑選出來,放到固定的容器之中,這些容器之上,貼着一張張紙條,紙條上則是觸目驚心的「心肝脾肺腎」之類的字眼。
房間正中央的是一個巨大的丹爐,坐在丹爐前的是一個身披紅色道袍的道人,道人體態修長,背後如瀑的黑髮一直鋪到地面。
道人的臉上沒有鼻子,只有兩個小孔,柳葉眉之下是一雙細長的眼睛,蛇類獨有的豎瞳死死地盯着丹爐下方躍動的猩紅火焰。
「出爐。」
赤蟒道人袖袍一揮,煉丹爐上方的爐蓋被一股妖風掀開,一批漆黑的丹藥從丹爐中飛出,懸停於空中。
赤蟒道人伸出手,對這批丹藥隔空捏了一下。
「嘩啦啦。」一顆顆丹藥瞬間變為黑色的藥渣,落入下方的火焰之中。
「火候還是不對……」赤蟒道人皺了皺細長的眉毛。
不過想到材料還足夠,赤蟒道人旋即恢復了平靜,它淡然出聲道:「下一批。」
狼妖們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着爪子,彷彿屠夫要在宰殺牲畜之前磨刀一般。
見到這些狼妖的動作,所有礦奴的身體都開始止不住地顫抖,有人開始抽泣,不少人甚至直接失禁了。
幾隻狼妖將一罐人心倒入丹爐之中,霎時血水四濺。
赤蟒道人屈指一彈,丹爐下方,鮮紅的火焰燃起。
「上仙,您錯了。」
一道人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赤蟒道人愣了一下,它緩緩將目光投向礦奴隊伍里,最終停留在了陳默身上。
「你在說話?」赤蟒道人的蛇眸盯着陳默,聲音嘶啞地道。
此時,旁邊等候的幾隻狼妖臉色大變。它們狼爪伸出,準備直接滅殺這隻出言不遜的人奴。
「您的丹煉錯了。」陳默再度重複道。
赤蟒道人緩緩站起身,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大妖獨有的驚人威壓瞬間讓一眾狼妖兩股戰戰,狼尾夾起。
赤蟒道人盯着陳默看了一會兒,陰沉的臉色不過一瞬便恢復平靜。
它語氣淡漠道:「那你說說,應該怎麼煉丹。」
陳默清楚地感覺到,在赤蟒道人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自己脖頸處的馭奴環便開始不斷收緊,全身的血液都在瘋狂向腦袋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