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蘇小小
白色的院牆高約一丈，灰色瓦片上掛着倒刺，一對漆黑如墨的大門敞開着，門上高高懸挂封神司的牌匾。
封雨急匆匆趕來封神司，門口的侍衛太過熟悉，招呼都沒打，封雨就已經跳了進去。
“呦！大少爺！你可算是來了，你也是封神司掛着名的小司座，近這幾天封神司的大小案件，那可是多了去了，什麼軍營戰馬靈獸失竊案，江州名門藥王谷蘇家被劫案，特別是這藥王谷蘇家，滿門差點被滅，那叫一個慘啊，最小的小女兒，小姑娘才幾歲，跟着大師兄進山採藥，這才幸免於難，你爹都快愁死了。”
“我說封圖，聽你說的這麼忙，我怎麼看你這麼閑呢？”
“我閑？我剛從江州回來，剛跟你爹說完那邊的情況，你爹讓我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正好你來了，你去幫你爹縷縷案情去吧，我得回家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嘍，哈……呃！”
剛從蘇州查案回來的封圖，說著話伸了個懶腰，拍拍兄弟封雨的肩膀，就要朝外走。
“一天天的就知道查案，你也不說關心下你妹妹，小微天梯榜首戰勝了。”
“小微勝才對啊，她輸了才奇怪呢！”
封圖朝着外邊走去，頭都沒回，招招手示意再見。
“勝的可是劍宗的閔乘風，天玄境！”
“你說誰？”
“劍聖藍魂三代首徒，閔乘風！”
封圖聽到劍宗閔乘風的名字，疲憊睏乏之意瞬間消散，停住腳步的封圖，就站在那裏，眼前浮現出幾年前，他在天梯榜首戰的場景。
十四歲的封圖，那時還稍顯稚嫩，作為封家長子長孫，天賦在封氏全族首屈一指，可謂一代天驕，六歲開悟入玄，從小就是真正的同境無敵，從封家原籍禹城，一路過關斬將拿到武榜榜首，獲得首屆天啟皇家學院的直通名額。
無數的歡呼、鼓勵、肯定、誇讚，一直陪着他，從禹城到京都天啟，入駐天啟皇家學院雲龍淵。
天啟皇家學院中央對戰台上，封圖已經耗盡了氣玄中的全部念力，拖着疲憊的身體，強撐着站在對戰台上。
“封圖！想登頂天梯榜榜首？有我獨孤烆你一輩子都休想上去。”
“獨孤烆‘劍三九’，果然名不虛傳，今日我封圖……抗下你二十六劍，明日……我要戰你的劍三九”
“想看我的第二十七劍，好啊！我等你。”
十六歲的封圖，站在天啟中央對戰台上，汗珠從額頭沿着臉頰划落，強撐的手臂收陣落下，失落的封圖轉身朝台下走去。
“封圖，你很不錯，‘劍三九’二十七劍你都接下了，但是你依然無法戰勝我。”
“總有一天，我會戰勝你的。”
“呵呵！你別忘了，今天我們就要離開天啟了，你感覺你有資格進入內院嗎？”
“一輩子……很長……”
“哈哈哈……一輩子很長？哈哈……哈哈哈哈……，我會突破八境神之天，到達那個你封家一輩子都無法到達的幻境，你？你只會永遠停留在八境，戰勝我？這輩子你都別想了。”
“封圖？大哥？你怎麼了？”
封雨的幾聲呼喚，把封圖從回憶中叫醒：“哦……嗯！沒什麼，恭喜小微啊，能戰勝劍宗的天才，很不錯，我先回去了，好睏啊！記得叫咱們司座大人也早點歇了吧。”
“哦！知道了。”
封雨別過了堂哥封圖，沿着封神司大殿主道，一直朝里走去。
封神司是一個特別的機構，接案、立案、提審、偵查、查封、追捕的權利都有，封神司對應《八陣圖》，設有八個分司，列陣司負責大小案件的受理，衍陣司接洽地方官府，破陣司專管案件偵查，魂陣司和靈陣司負責犯人的審訊，只是手段各有不同，仙陣司的人最多，屬於後勤部門，雖是後勤卻是實打實的人才聚集區，金銀初入、裝備補給、暗碟消息都歸他們管，與天機堂、靈犀境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這裏，神陣司負責抓人或者說追捕，聖陣司屬於養老的地方，高手最多，一般情況下這裏的人都沒事做，哪個案子要抓的人棘手了，聖陣司的人才會動一動。
封雨繞過這八個司，直接進入了內庭的書房，大司座封顏正查閱卷宗。
“父王！今天妹妹初戰天梯榜了。”
封顏書房的門開着，封雨直接進門，就來了這麼一句，不過此時封顏專註於卷宗，似乎沒有聽到封雨的話。
“父王？父王！”
封雨抬高了聲音，封顏這才恍然。
“啊！雨兒，你剛才說什麼？”
“父王！今天妹妹初戰天梯榜勝了，對戰的是劍宗的閔乘風。”
“閔乘風！劍宗三代弟子中，被藍魂收做關門弟子的那個嗎？”
“是的父王！”
“嗯！不錯，那你妹妹人呢？”
“應該回府了吧，我從學院回來，想把妹妹獲勝的消息告訴父王，所以就直接過來了。”
“走，我們回府。”
“啊？啊！”
封雨前來送封微獲勝的消息，無疑就是為了對沖自己的過失，他這剛來父親就要回府，封雨自然不敢多問、多說，眼看父親拿起卷宗起身，自己也只好跟在其身後，一起回府去了。
“什麼？父王！您說這株‘一笑傾城’可能是贓物？”
封顏回到府中，就直接命人，將女兒封微叫到自己房中，打發走下人，此時封顏的房中，就只有封顏、封雨、封微三人。
“是啊！雖然父王還不能確認，但是很有可能，年節之前，藥王谷被屠，谷中四株仙草至寶被奪，這被奪的四株仙草，正好和狀元樓上次春季拍賣，其中拍出的九品仙草一樣，就是‘凝羽琉璃’、‘千艷幽蘭’、‘聖獸銀凰’和‘一笑傾城’！”
“這……會不會，就是個巧合？”
“小微啊！能有這麼巧嗎？九品九階的仙草，可遇不可求，父王這麼多年來，也就在天下第一城見過，那還是長公主與山城城主的大喜之日，除此之外父王這大半輩子，都沒從其他任何地方，見過這九品奇珍仙草，這次狀元樓拍賣，怎麼一下子就出現了四株，還這麼巧與藥王谷丟失的四株，一模一樣？”
“父王打算怎麼辦？”
“女兒，那‘一笑傾城’，金先生的意思，讓你何時服用？”
“待女兒破天地境六鏡，入天神七境時使用效果最佳，父王是要把它作為贓物，帶回封神司嗎？”
“當然不會，我們是花大價錢買回來的，這東西理應屬於我們，父王只是想藉此仙品奇珍，推一推這樁案子，讓失者辨認一下，看看這一株，到底是不是藥王谷丟失的那株。”
“藥王谷還有人活着？”
“嗯！活着的人不少，都是一些外門弟子，見過這仙品奇珍的，都是蘇家本家的人，幸好藥王蘇燦的小女兒，被他大徒弟帶進谷中採藥，才得以倖免，明天吧，小微跟父王一起去見見他們，讓他們看看這株‘一笑傾城’。”
“是父王！明天女兒帶着‘一笑傾城’跟您一起去。”
“父王！那現在蘇家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安全嗎？”
“不該問的不要問，辦天不說一句話，只說一句，還是不該說的，封雨啊，我的兒！你天賦不錯啊，怎麼就是不長心呢？”
“長，長心，不問，不……不問了。”
靈玉閣的內院廚房之中，十幾個廚子，每人都做了一道菜，十幾個人排成了長隊，手中都托舉着自己的菜品，朝着吃飯大廳走去。
大廳餐桌上做滿了人，主坐兩人，為首的是玉秀和顧懷山，左右兩邊分開，分別坐着顧小懂、靈兒、范念兒、張天放和靈玉閣大管家張大達，後邊還有三大主事，馮七、魁武和王遠。
顧小懂不是燕唐眾人，燕唐也沒有什麼皇家學院，幾個年輕人，也只有她自己不在天啟修習，得知玉秀被人挑戰之後，不免有些擔心。
“閣主……”
“停！‘小不懂’，以後你和念兒，誰也不許閣主啊公子啊的這麼叫我，很見外的，能不能換個親切點的稱呼。”
顧小懂剛開口，嘴裏就蹦出兩個字，就被玉秀給截住了。
“什麼親切點的稱呼？不懂！不懂！”
“不懂是吧，靈兒！”
一旁的靈兒明白玉秀的意思，平時靈兒對玉秀的稱呼很隨意，隨意張口便來，此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要做示範，靈兒還有些不好意思。
“秀哥哥！”
“這就叫親切，懂了吧‘小不懂’！”
“為什麼叫秀哥哥？不懂！不懂！”
“小哥哥我，不夠優秀嗎？”
“呵呵！優秀！不過在我這裏還不夠優秀，我也不要和靈兒一樣，那……我就叫你小哥哥好了。”
“來叫一聲聽聽！”
“小……哥哥！呵呵！”
顧小懂對玉秀的稱呼，一聲“小哥哥”，從此刻起再也沒有變過。
“念兒呢？”
范念兒聽到“優秀”兩個字，誤認為靈兒因為這個他足夠優秀，才稱呼“劉雲”為“秀哥哥！”，既然剛認識的顧小懂都改口了，自己也藉著這個機會改了過來，再也沒有改變。
“秀哥哥！”
“哎！現在好了，親切多了，剛才小懂想說什麼來着？”
顧小懂此時心裏很美，因為她感覺，此時已經和靈兒、范念兒對玉秀一樣，一樣的親近。
“嗯！小哥哥！明天不是要跟人比試嗎？為什麼不抓緊時間修習、修鍊，還要考大家做這麼多菜，小哥哥一點兒都不擔心明天會輸嗎？”
“食神閣九層都蓋了七八層了，離開業不遠了，現在不嘗嘗他們菜做的怎麼樣，真等到了開門迎賓的時候，哪有信心敢接客呀，至於那比武對賭，反正我現在也就這樣了，多修鍊一晚上，境界也不能多突破一層，二境通玄對三境玄門，差不多夠用了。”
一旁的顧懷山半天沒有說話，因為他的心就沒在這塊，他一直專註着一道道擺上桌的美食，直到聽見二境對三境的時候，才把注意力往這邊分了一點。
“小子！可以啊，二境對三境，怎麼有信心？”
“顧老！信心還是有一些的，畢竟咱也是從四境地玄下來的人。”
“嗯！我已經探查過你的身體狀況了，你恢復的很好，對你以後的修鍊沒有任何影響，二境三境差不多，越境一戰問題不大，不過我聽我乖孫女說，你偶爾會心痛，你的心脈已經恢復的如初了呀，怎麼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已經好了，顧老不用擔心，菜都上來了，咱們先嘗嘗？”
“嗯！好了就好，那你先說說，你這都是什麼名堂，這一桌子新花樣，以前沒見過啊！你先說說。”
玉秀指着顧懷山面前第一道菜，開始介紹。
“這道菜厲害了，這個叫‘犇兒棒’，是用了三頭牛身上的大棒骨牛筋燉制而成，不光這燉制材料講究，筋骨相連，光把這牛筋從棒骨上剔下來，都需要不少時間，來顧老！您先嘗嘗這‘犇兒棒’！”
顧懷山聽完介紹，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他已經迫不及待，伸手夾走了一塊，桌上其他人也一人抄走一塊嘗嘗。
“哎呦！”
“啊!”
“噗！”
顧懷山直接一口吐了出來：“還犇兒棒，棒個屁，咬不動。”
“誰啊！這是誰做的……”
第二天一大早，封微已經跟隨父親封顏來到封神司，直接就去了封神司的最後一司聖陣司。
聖陣司有很多，都是封氏家族的前輩高手，家族的第一天驕封微，也是這封神司的記名小司座，他們自然是都認識，打過招呼后，一行幾人直接進入了聖陣司的密室。
密室之中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比封微略大一些，小女孩只有七八歲的樣子。
封微初見這小女孩就特別喜歡，這小丫頭粉嘟嘟的小臉，樣子十分可愛，只是不幸的遭遇，讓這小丫頭臉上沒有了一絲笑容，封微看的很是心疼，上前蹲下身子，拉住她的小手。
“小丫頭！你好漂亮好可愛呀！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叫蘇小小，嗚……。”
蘇小小一頭扎進封微懷裏哭了，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