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羽毛球館

其實在韓非眼裏，充滿了對翼遙的敬佩，當年不溫不火的小夥伴也在不經意間做了很了不起的事來。從吧枱的擺設，儲物櫃的整齊，衛生間的乾淨都看得出，翼遙把工作細緻做到了極致。內心的篤定很重要，無論是做人還是搞企業。能夠沉下心安心做個事真不容易，非子就很想像日本很多人那樣開一間專營小店，或像巴黎人那樣開一間代代相傳的咖啡館，但就是邁不開那一步。打羽毛球本身是他們這群夥伴的愛好，除翼遙外，沒都有任何人想把這一愛好變成職業。同時，也是這個時代的蛻變，在韓非們這代人的潛意識中，羽毛球館等體育設施一般屬於政府、學校、國企，私人辦體育設施辦各種球館，大量興起也是這幾年的事，說明了這個時代的進步。羽毛球運動由於身體衝撞量小，運動量卻不小，交際適當，而受到越來越多的普通家庭的歡迎。在這種大趨勢下，私人興辦羽毛球館才變得現實可行。

韓非注意到吧枱的旁邊有一扇門開着，裏面像是一個工作室，又像是一個休息室。就進去看了看，裏面放着兩架高低床，還有一個摺疊的四方桌。最大的靚點卻是乾乾淨淨漂漂亮亮裝修不久的廚房。不鏽鋼灶、冰箱、抽油煙機一應齊全。

翼遙忙完了過休息區來，見了韓非十分高興，用拳頭捶了捶站起身來迎他的韓非的胸部，說了一句“好久不見。”兩人對笑。

翼遙、韓非和樂滔仨個在高中和大學都是同學，感情自然比其它人要深一點，三人見了便胡謅起來。

“大老闆，發大財了吧。今晚火鍋你買單？”樂滔雖然一直在重慶，甚至一直在汽博中心，但也有一、二年沒見了。同學無忌，樂滔開始編派上翼遙的免費飯局。

“買單沒問題，發財說不上。我好獃是個小老闆吧，韓非回來了吃個飯，還好意思叫大家AA嗎？。發財嘛，雖然你看到人很多，但重慶羽毛球場子收不起費，每一個小時才30元，比起深圳上海的羽毛球館，場時費少一小半，勉強吧。”翼遙是一個溫和的人，慢呑呑說，但臉上還是洋溢出成功者的小自信。翼遙在大學裏的性格就一直是柔柔的，平頭髮型，給人酷酷的帥帥感覺，細膩而溫暖。

“現在打羽毛球的人多嗎？”韓非問到。

“說多也多，羽毛球比較適合大眾消費，特別是中產階級和女性消費。從長線來看，羽毛球會越來越好。但具體到消費能力，特別是消費半徑又有很大的差別，國家對社區體育投入還不能說是多，羽毛球對場地有要求，不是哪個區域都能搞。”翼遙娓娓道來。

“投了百多萬吧。”韓非環視后評估道。

“差不多吧，外面還欠人家三十多萬元。”翼遙介紹。

“家裏人支持嗎？”韓非問道。

“一開始不理解，我爸說好不容易費盡心血把我捧進大學，結果大學畢業了還開羽毛球館，不如當初高中畢業就開，還有必要花好多錢把大學讀了。當然，老頭說的是氣話，看到我做得有模有樣，也就沒說什麼了。”說到這兒，翼遙都笑了。

“你原來在國企工作，怎麼想到辭了開起羽毛球館來了呢？”韓非問道。

“做這個自由，主要還是喜歡。在單位要做很多違心的事，說很多違心的話，我不大喜歡人際交流。”翼遙慢條斯理地回復。

“難道你開羽毛球館就不和人打交道？”韓非質疑。

“這大不一樣，要單純得多，

大家都只談球，況且話語權還在我這兒。”翼遙率直。

“現在重慶打高爾夫的多不多？打保齡球的還有不？”韓非又問。

“高爾夫是面向新貴族的，一直被冠以“貴族”、“奢侈”、“紳士運動”的頭銜，普通民眾、一般工薪族消費不起。高爾夫運動由於政治風氣的變化，被推向了媒體的風口浪尖和大眾視野，打的人少了。現在保齡球一騎絕塵，連影子都看不到了。”翼遙揶揄。

樂滔在一旁急了，“你們聊這些幹嗎？遙遙，把我們的包拿出來，我和韓非切磋一下，好久沒玩了。”所謂包就是裝了網拍、運動服和各種體育用具的運動包，是韓非兩個大學時代用過的羽毛球背包，昨天樂滔就送過來了。

“好的。你們倆包、拍都過時了，先湊合用吧。完了，我送你倆一人一套新的。”翼遙說道。

“謝謝老闆。”樂滔調侃道。

翼遙站起身去吧枱拿東西。半路上又轉身回了一句：“待會有兩個大美女要來，場地滿了，你們先玩一玩，客人來了要讓一讓，也可以陪一陪。客戶至上，女士優先。”

“去你的，財迷心竅。別走，什麼樣的美女呀？”樂滔笑罵道。

“保密，自已瞧去。一會就知道了。”

韓非在提問題時實際是在解迷自己在上海時就有的困惑，那就是社會體育的運動屬性和社交屬性孰重孰輕的問題。人成年以後，可以去跑步，可以去爬山，都可以達到鍛煉效果，但往往都不去，而是嚮往參與一些社交關注度比較高的體育活動。比如保齡球，高爾夫，風靡一時。我們姑且把這些運動叫成社交運動，他們的特點打球是其次的，招搖是第一位的，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在打保齡球打高爾夫。好像參與這種活動才有利於拔高自己的品位，向周邊的人宣示已經過上比較不一般的生活。現在打保齡球的過氣了，足球因身體衝撞太大，萬一腳殘手殘，社會保障又跟不上一輩子都負擔不起，大多數人不敢玩。麻將館年輕人又不是天天想打，偶爾打一下可以。唱得喉嚨冒煙，喝了酒才去吼吼。電競打了十年除了消費了不少錢也沒有打出個什麼名堂來。所以羽毛球運動受到了大多數人的關注，由於它的身體衝撞性小，運動量卻並不小，健康水平的提高是耳目共睹的，消費價格偏中容易被中產階級所接受，就成了現代時尚界的新寵，成了新貴們眼下時髦的社交平台。問題是它也會是一陣風嗎？

作為BF4的重要成員，韓非、翼遙、樂滔和張倪四個在學校一直是校球隊的主力隊員，打過很多比賽，競技水平一直很高。翼遙在吧枱把運動包給他們倆拿過來后，他們找出球拍，試了試網線，就開始對練起來。來回穿梭的球線見證了他們的功力。高遠球成拋物線狀到頂時直線下落，平推球成平行直線狀，雙方轉換極快。殺球則是呈下斜線狀，吊球則是運用腕力勾對方面前或對角，線條則是倒U狀。劈吊則是在高處輕點，成高點弧線緩緩在對方場內落下。

樂滔韓非對練了一會，停下叫來翼遙過來當裁判和記分。他們要對打一局。

樂滔是球技兇悍，韓非是綜合技術好，不相上下。樂滔開始打了很多既高又深的高遠球調動非子退守后場區，限制了韓非的突擊和網前，然後利用韓非的回球失誤或不到位劈殺成功頻頻得分。韓非利用場中休息調整了打法，加強了對前半場和網前的爭奪，用細膩的手法控制和快速多變的突擊取得了場上優勢，在爭取到一次進攻后得分換球之後，就把比賽拉入了相持階段，雙方比分交替上升。在打成15平后，樂滔前期亢奮，用力過猛，體力消耗過大出現了問題，后場攻擊能力大幅下降。反而是韓非利用準確的擋網和對方相持球的失誤頻頻得分。臨近尾盤，韓非利用一次撲網將比分反超，此後樂滔似乎信心崩潰，防守反應遲鈍，進攻失誤頻頻，最後以17:21輸掉了比賽。

樂滔韓非剛才正在打比賽的時候，曾煉領着杜若進入了羽毛球館場，現場已經是人聲鼎沸，殺聲振天，館裏各球場都滿了。正奇怪着，翼遙微笑着跑過來迎她們。

“我叫兩個同學幫你們把球場佔着的呢，不然早都沒有場地了，你們把準備工作做好后，他們就讓你們，或是讓他們陪你們練練。”

“這是杜總，這是翼翔羽毛球館的翼總，杜總將成為你們館的新會員。你要多關照喲。”曾煉知道翼遙從不關心來人的所在的單位，所以沒介紹杜若所在公司。

“曾煉在我面前都多次提到過你，大名貫耳。你們也太客氣了，將來是杜總關照我，我這小攤子還要靠大家來維持。去選拍子吧。”翼遙微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