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工開物,你這是犯法!
白府。
許月右手執筆,正在書寫。
“斬竹漂塘,煮徨足火,舂臼。”
“盪料入簾,覆簾壓紙,透火焙乾。”
“如此,即可成紙。”
“可惜,宋公生不逢時。”
許月停下筆,感慨道:“父皇說,天工開物乃是奇書,諸多妙法可令國家興盛。可惜當時國弱民貧內憂外患,有書也無用。”
“而良人憑此術,則能躋身高位!”
許月寫的很是詳細。
這些,她本身就知道。
造紙這事,還是白日所提。
說是方便的時候用廁籌很不方便,當時許月就很不解。為何要用廁籌或者是紙,不能直接用絹帛嗎?
白日倒不缺這點錢。
只是,他實在不習慣。
恰逢秦滅六國,他就想將此術獻上。
秦國每日所用竹簡都是海量,光始皇帝那每天就得百二十斤重,更不用說其餘郡縣。哪怕只是斗食小吏,也得持二尺木牘向治下黔首宣揚律令。
是的,這就叫普法!
秦吏需要依法宣揚律令,百姓若有不懂的則可詢問,秦吏需要作答。而且還得由專門的人記錄成問答形式,上面再書以時間地點和人物,一式兩份由秦吏和百姓保管,這就是所謂的《法律答問》。
如果秦吏解釋的律令是錯的,那就按照這條律令罰他!
所以,需要用到大量的竹簡。
成本暫且不管,運輸保存會很費力。
就像是喜,足足拉了五車的竹簡!
而且,喜還有不少竹簡沒帶過來。
所以,紙的用處就來了!
許月大概也記得些,紙自西漢時期就有,但得到南北朝時期才算真正的替代了竹簡,畢竟紙在儲存上面比不上竹簡。
但是,紙僅僅只是開始!
搭配印刷術,絕對能發起場文事變革!
“這印刷術可有兩種呢。”
“雕版有其好處,活字也是。”
“唔,現在似乎更適合雕版。”
許月自語着再次提筆記錄。
她還得找機會問問白日。
想到白日,許月忍不住抿嘴一笑。
關於他的事,張良也都已說明。
他們果然來自同一個時代。
所以,他們都不願屈居於人下。
白日可不僅僅只想做個丞相!
……
……
大門推開。
扶蘇緊隨其後,環視四周。
裏面現在並無工匠,只有各種設施。
“這是何物?”
扶蘇指了指正中心的木桶,下面還有爐灶可以填煤或是木柴。
“木徨桶,用來煮竹子的。”
“煮……竹子?!”
白日笑着點點頭,“這步名為煮徨足火,需要將竹料拌入石灰水浸在桶中蒸煮,祛除雜質。清洗乾淨后再次蒸煮,大概得持續七八天。”
“這麼麻煩?”
“剛開始嘛,肯定的。”
白日則是滿不在乎的揮手。
紙同樣分三六九等,好的紙自然要貴點。先上交給國家,然後把名氣打出去,自然就不愁賣的。
而後,再推出用麻麥皮做成的紙。
這種紙的質量肯定比不得竹紙。
但是,勝在量大管飽還便宜!
“這些踏碓呢?”
“用來舂竹漿的。”
“……”
扶蘇默默將這些悉數都記下。
每樣物件他都看着很新奇。
踏碓曲轅犁,他自然也都看過。
但是,在他看來這些都只是改進而已。
可白日此次不同,乃是從無到有!
按常理而言,肯定是慢慢更改。可看白日這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是對這些事相當嫻熟,就像是曾經經歷過那樣。
咳咳咳……
實際上,白日沒經歷過。
只是曾經看過檔綜藝節目,那期恰好是跑到個造紙的地方做節目,然後有位老人家就介紹了古法造紙的過程。
剛好,節目裏頭有倆養眼的女明星。
於是乎,白日就這麼記住了。
……
“白君後續有何打算?”
“向上面申請。”白日頓了頓,“今年安寧鄉服役,可以在我這造紙坊幹活。另外,還能徵調隸臣妾為匠,再找些民匠就行。”
“白君是想公器私用?!”
扶蘇瞪着眼,滿臉詫異。
白日是連忙做個噤聲的手勢。
“噓,你不怕死嗎?”
“白君有爵傍身,後面更要成為鄉嗇夫。本該持二尺木牘為黔首謀福祉,怎能為了一己私利而公器私用?若天下秦吏皆是如此,必成大患!”
“……”
扶蘇這嘴是開足了火力。
前面幾日不懟皇帝,他可都憋壞了。
現在白日當他的面犯法,他能忍?!
不把白日噴到羞愧認錯,他就不是扶蘇!
“停停停!這都哪跟哪啊?”
白日被秀的是頭皮發麻。
他不就是想着撈點油水嗎?
至於這麼噴嗎?
“白君若是不知錯,吾還得繼續說!”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白日嘆了口氣,“小蘇啊小蘇,只能說明你見識太過淺薄,不知道這官場裏面的門道。”
“???”
扶蘇瞪着眼,恨不得拍死白日。
誰見識淺薄了?!
他好歹是長公子,不比白日見識廣?
“紙這玩意兒若是問世,又豈能是我所能掌控了的?就算我不獻上去,始皇帝也定會要。而我想要的是政績,能加官進爵。當然,肯定順帶撈點油水。”
你這順帶真的只是順帶嘛……
扶蘇沒有開口。
但在他眼裏,白日的形象高大了幾分。
主要是說的很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
“還有就是徭役太苦了!”
白日忍不住嘆息。
“秦國成年男子,每年都得至郡縣服一個月徭役,是謂更卒。至於什麼時候去,則是由當地里長安排。不論誰為吏,都會儘可能的避免春耕服役。
白瓢今年去的,回來后消瘦了圈。”
“所以,白君想讓他們在此服役?”
“是的。”
“原來是這樣……”
扶蘇頓時恍然大悟。
這事其實他也曾上諫過。
現在秦國人口不少,可以兩年一服役,減少黔首壓力。
當然,直接就被駁回了。
每年服役,這是老早就定下的規矩。
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改變的?
白日的做法,令他無比感慨。
真是知己啊!!!
他已打定主意,定要和白日搞好關係!
這就是上天賜予他的良臣啊!
他得白日,就如穆公得百里奚。
感受着他那炙熱的眼神,白日只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不明所以的望着蘇福。
這傢伙……難不成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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