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波啊,這波是靈光1閃
伴隨着小電驢“突突突”的叫聲,街道辦這一老一少組合抵達了案發地陽光小區。
陽光小區整體坐北朝南,是八里河少有的新樓盤,說是新樓盤,但也是三年前建的了,不過地段好、環境好、還有電梯方便上下樓,再加上房價也比較親民,所以挺多住戶把老人安置在這兒養老,陽光小區也是整個八里河每天廣場舞聲音最響的小區,街道辦沒少收到投訴。
八里河這邊因為沒有設立居委會,所以相關的工作都由街道辦來負責了。
楚雲喬隨便找了個棚子把小電驢停下,拔下鑰匙放回衣兜,也沒給車上鎖,這裏她常來,跟小區保安、物業都熟悉了,他們都自發給她保管電動車。陳然沾了楚大姨的光,放心的把自行車安置在此處。
他們跟調解家屬約定好的時間是上午九點鐘,還有十幾分鐘開始,不過劉家人此時已經到了,因為陳然剛踏進小區就聽到了劉家老太太那高亢的喝罵聲。
陳然和楚雲喬交換了一下目光,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會想起了幾天前被劉老太太支配的恐懼。
楚雲喬倒是不緊不慢,老神在在。到底是久經沙場磨礪的老將,甭管心裏怎麼想,面上是一點不漏,穩的一批。
這個婆媳爭吵事件,陳然前幾天就已經初步了解到,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劉家一家四口住在陽光小區二棟,老太太一直給兒子帶孫女並處理家務,可能事情比較多,有時難免心情不好,而且因為家裏第三代是個女孩兒,她對兒媳婦沒生兒子一直不太滿意,平日裏頗有微詞。
戶主劉先生的愛人,也就是兒媳婦馮女士在市內一家醫院從事護理工作,三班倒,工作很忙,可能也是因為在醫院工作,對於家庭環境衛生的要求比較高,和衛生習慣不太好的婆婆稍有摩擦。
戶主劉先生性格內向沉默寡言,用鄉間俚語說,是“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職業是出租車司機,比馮女士還忙,經常天亮就出門,半夜三更才能回家,沒辦法做家務照顧孩子,兒媳婦難免有抱怨,老太太護子心切,對兒媳婦的言語不滿,因此雙方互有積怨,一遇矛盾就爆發了。
本來在此之前,街道辦辦事處的同事就在小區與老太太進行過溝通交流,傾聽訴求,並進行勸說,講了些“婆媳之間長期住一起難免有矛盾,只有雙方想着都是為了下一代,都是為一家人好,況且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只要相互讓一讓,就過去了”這種套話,陳然覺得效果一般,反正老太太聽了之後還是在鬧。
另一邊八里河派出所的民警與婦聯幹事也一起上門勸兒媳婦,馮女士也有滿腹怨言,不過情緒相對比較平和。她抱怨自己要上班,又要管小孩子的事情,丈夫經常不在家,加上有代溝,有些事情與婆婆的觀點難免有不同,在言語上的確有不妥的地方。
後來這兩邊都沒談攏,民警實在沒辦法,只好提議如果調解不成功,就過兩天上午在小區召集婆婆、媳婦、兒子在小區一起做公開協商,畢竟他們鬧這一場也影響到了其他居民。
這其實一種策略,一般人都不喜歡“家醜外揚”,公開協商無疑會帶來壓力迫使當事人尋求改變。
陳然想起這複雜的情勢,嘆氣道:“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好開展工作,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兩邊都有苦衷,做法都有錯。有句話說的對,婆媳之間隔層紗,從來相處難融洽啊。”
“這件事兒還是挺典型的,
你看,老太太從農村來,兒媳婦是城裏姑娘,雖然家裏條件一般。這就是活生生的城鄉生活習慣矛盾嘛,再加上老太太有點重男輕女,兒媳婦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時候就甩過臉子。還有,你注意到沒有,兒媳婦提到過一個細節,平常煮飯,老太太都把飯煮的特別軟。有沒有發現這裏的問題?”楚雲喬耐心分析,把細節要點講給陳然聽。
“嗯……我想想……”陳然冥思苦想,“老太太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吃不了硬的飯,只能吃軟飯,但是米飯太軟爛了沒有口感,所以戶主劉先生和馮女士都不愛吃,這也是婆媳之間日常積壓的不滿。”
楚雲喬點點頭:“沒錯,一家人口味不同,但米飯肯定不能分開煮。說白了,重男輕女、工作忙都不是根本原因,生活習慣衝突才是。你想想,老太太再重男輕女,孩子都生出來了,這時候急赤白臉有什麼用?老太太想抱孫子還不是得指望著兒媳婦再生一胎,把媳婦氣壞了誰給她生去?”
她接著說:“再者說了,這老太太脾氣是有點差,不想幹活喜歡發牢騷也是真的,但兒媳婦態度也有問題!老人家活該給她帶孩子?就算活該,她親媽幹嘛去了?難道外婆不能帶非得奶奶來?這就一對兒直性子對上了。要是這兩位平日裏沒點衝突,這回事情能鬧這麼大?”
陳然嘬了嘬牙花子,腦袋嗡嗡作響,愁得腦仁都開始疼了。苦惱道:“大姨,那我們咋整?我感覺這個情況雖然典型,但是兩邊針鋒相對,想解決也太難了,除非分開住。”
楚雲喬皺起眉頭:“分開住就更沒可能了,上哪兒找房子去……總不能讓老太太回村裡,搞得跟人家夫妻倆把老人趕出家門一樣,到時候更得鬧騰。”
她喃喃自語若有所思:“除開生活習慣,最要命的是小孩子誰照顧的問題,兒媳婦覺得婆婆帶的不行,自己還沒時間管,要是能解決這個……”
聽到這話,陳然突然靈機一動,他說:“大姨,您看這樣行不行,之前民警不是建議他們請個專業的家政來帶孩子嗎?他們說太貴了不願意,我想着那讓他們把孩子送我家託兒所來唄,收費比家政低太多了,還有小朋友陪她玩。”
這個方法倒是挺好,又能解決問題,還能給自己家託兒所創收,公私兩便一舉兩得。
“腦子轉的挺快,送到紅星託兒所去也是個可以接受的辦法。”楚雲喬眉頭舒展,“不過這個建議,當著被調解人的面你不要說,當著民警和群眾的面你也不要說。到時候我來講,你也別提自己跟紅星的關係。”
陳然想着,大姨不讓他說估計是這事兒有違反紀律的風險,但他培訓還沒學到這兒,大學也不是學公共管理的,不清楚這裏面具體是什麼風險,也不清楚真被捅出來危害有多大。不過他最大的美德是認真聽話,連忙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